話說覓彧辜被一頓飯給收買之後,對前怨一概既往不咎。


    畝禺如此評價:“也不知這種性格是好是壞。”


    “劍為百兵之君,兩麵開刃,進可攻退可守,如是中庸之道。”覓彧辜如此應對:“該機敏的時候機敏,當糊塗時則裝糊塗。若平時不收劍入鞘,鋒銳將傷人傷己。”


    畝禺不置可否,轉提其他:“接下來可是去取靈脈?”


    “嗯。”迴答它的不是覓彧辜,而是階。


    她差點忘了,修為高於者能聽到他們之間的交談。


    ……


    靈脈所在之地,峰嶺疊嶂,穀壑連綿。


    但——


    由於覓彧辜出暗明界之時已降夜色,大師兄尚未有時機予她神級儲物戒,因此她沒有法器傍身,便與大師兄同禦一劍。


    此間俯瞰之景,覓彧辜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這哪是靈脈啊?


    靈脈一詞,按字麵上的解釋,應該有流動之意,讓人想起有如魚得水之感,非得靈氣騰躍其中,方能算得上是名副其實。


    可是現在的場景,貧瘠的土地上,裂縫夾黃草,沉岩勒溝壑,空蕩一片幹旱之情狀,引人唏噓。


    “大師兄。”覓彧辜抬手指了指下方的涸澤,試探著問道:“這是……靈脈?”


    倒有點像是靈力讓人給吸收用盡的樣子,不過大師兄並不是那種會選在此刻幽默一把的人……


    階給予的迴答很是肯定:“嗯。”


    怎麽會這樣啊!


    她登高望遠的仙路也太坎坷了吧。


    卻聽階緩緩道來:“靈脈已認主。隻因離體太久,雖契約仍在,終究無法隨心所欲地控製形態變動。”


    祖厄大師第一次所見的靈脈,是春迴大地,生態複萌;


    後他們三人到此遠眺靈脈,萬丈雪瀑,冰龍冬遊,又在頃刻之間化作了一汪靈潤秋水,時而滔衝闊洋;


    再加上如今之所見,階由此得出了一個推論:“靈脈改變此地地氣,以應變四時。”


    “陣法非我所擅,現在就想知道,我要怎麽做才能收迴靈脈?”覓彧辜的思考方向直切要點。


    事實上,她既可以說是這條靈脈的主人,也可以說與她無關。


    等等!


    她是無,丹田心境台不是還有一個正主麽,如果可以的話……


    “不行。”察覺到她如此想法的階,出聲否決了這個計劃。


    覓彧辜道:“為什麽?”


    她倒不是非走這條捷徑不可,反過來說,若有穩妥的方法更是求之不得。


    須知,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是捷徑、還是厄途咫在一線之間。


    階端的是穩重風格:“即便以她當初極佳的狀態吸收靈脈,亦不能令之完全馴服,謹慎起見,你需要另外設法。”


    “既然如此,後續我便聽從大師兄的安排了。”覓彧辜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另有打算了。


    階從袖中拿出一根雕刻竹葉排列成梅花形狀的玉簪,遞給她:“此物名為


    ‘君寒歲’,你把它戴在頭上後,可自天靈蓋融貫通體,協助調節靈脈的走勢。”


    “這麽神奇嗎?”覓彧辜接過,端詳一番後肯定道:“大師兄,你以前一定經常被很多人追著跑。”


    階不解:“這話怎麽說?”


    覓彧辜單手指著‘君寒歲’,“隨手隨時隨地,奇珍異寶,功用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


    這也太厲害了吧。


    雖然長相一般。


    已經不是第一次往這方麵想,覓彧辜不禁覺得奇怪:“怎麽迴事?我感覺出了暗明界後,注意力總是有意無意地被顏值方麵引導。”


    畝禺道:“正常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一直保持沉默,開口居然會這麽安慰人。”覓彧辜條理清晰地分析著:“但這更讓我感覺我們好像改變了某些東西,比如說,加強了觀點。”


    “……你想多了。”與階持續冷戰的畝禺。


    一個人說話,另一個人就不搭茬。


    雖然......從前他們除了聊契約外,基本上就沒什麽交談。


    這麽一想,她、畝禺和階的關係,因覓彧辜本尊而稍有交集,但實質上,感情一般。


    覓彧辜突然問道:“大師兄,你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


    階沒有即刻迴答,認真思考後,自我評價道:“沉默寡言。”


    “還有呢?”覓彧辜追問。


    “一意孤行。”


    “……哪有人會對自己用貶義形容這麽狠的。”


    階道:“事實如此而已。”


    “這樣啊。”覓彧辜若有所思,“可是繼任掌門這種性格,推行實策要吃很多的苦頭吧。”


    階言簡意賅:“他們都死了。”


    “……”覓彧辜扶額:“你不要省略掉那些不會引人誤會的後綴。”


    如此一說,那些變化便與暗明界無關了。


    換句話說,問題出現她自己的身上了。


    多思無益。


    覓彧辜看著簪子有些頭疼,挽發她最不擅長了,以往有皮筋或頭繩還好簡易紮起來了事。


    她抬眸求助:“大師兄,可以請你幫我把簪子戴上嗎?”


    “嗯。”他沒有拒絕。


    女子一襲黑裙,躍至穀壑中心之上,衣袂無風自動,烏直長發以白玉簪挽成了流雲髻。


    她深吸一口氣,按照大師兄講解過的方法,劃破手指前後凝三點血,滴入靈脈之中。


    第一滴喚醒靈脈曾經的附主記憶,第二滴提前激化它的季度活動,第三滴助力自身與君寒歲三者,形成一條開放的傳輸通道。


    這種情況類似於在雷雨天氣,避雷針的作用機製,接地迴路。


    因此,覓彧辜的身體與靈脈不再是互斥強融的關係,似一條循環往複的迴流,盡可能地降低“容器”的損害程度。


    此種做法,不可不謂是機智。


    靈脈曆經夏、秋、冬、春的變換,逐一被覓彧辜吸收融合,已漸入佳境。


    階看準時機,劍出本命“證末”,疾馳至“君寒歲”之上,劍身須臾放大,尤似巨缺,替如同正晉升境界的覓彧辜承受雷霆電掣之劫。


    畝禺的視線在階的控指一個停頓,最後集中在已進入太乙後期修為的覓彧辜身上。


    過了這麽久,至今才算是真正地擁有了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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