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兩個選項,無論哪一個對她來說,都是一場沒有迴轉的糾結。


    可以。他兩個都不想選。但她心裏清楚,再不選,明天就是終點。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等到最後一刻,才做決定的,有些事情必須提前,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匕首上的熱度逐漸褪去,表麵浮現出一層淺薄的黑色。


    這黑色的出現,對他而言不隻是溫度的退去,更是生命倒計時。


    手一次次伸出去,又一次次的收迴,糾結,慌張,恐懼等等輪番唱大戲,徹底將他那本就不大的腦海,演化成了戰場。


    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不知過了多久,應閱解開衣服最上邊那三顆扣子,露出白皙卻布滿傷痕的胸膛。


    纖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摸過那些痕跡,每摸到一處就帶來一份冰涼。


    等所有傷痕被摸遍,熱度退的差不多了,左手輕輕拿起匕首,在右手的幫助下,顫抖中帶著堅決的觸上那朵嬌豔的花。


    帳篷外,安娜焦急的走來走去。


    心中煩躁的不得了,作為好朋友,一方麵她不願看到應閱離開,想著把人留下來。


    可另一方麵她無比心疼,剜心之痛有多痛,她不知道。


    可多年前,心髒部位曾經受過傷,那一次,痛得她半個月都沒有恢複精神。


    每當夜深人靜,傷口就會發疼發癢,折騰的她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多來幾針,好麻醉感知。


    隻要沒了感覺就是再疼也感覺不到了。


    但那可能嗎,想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管是醫生,還是身邊的親朋好友,都不會允許她那樣做。


    心髒太重要了,那裏傷了,就什麽都迴不來了。


    可現在,應閱卻要親手毀了那,她真的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不敢想明鶴迴來時,見到的,到底是活生生的人,還是已經失去所有溫度的軀殼。


    她希望是活生生的人,可希望與現實是兩個概念。


    她沒有辦法控製,也沒有那個資格去控製。


    如今的他除了站在門外,一遍又一遍的祈禱外,什麽都做不了,也什麽都不能做。


    就在這時,帳篷裏,傳來數聲嬰兒的啼哭。


    幼兒本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美妙的音樂,因為那代表著希望,代表著未來。


    可這會聽著安娜心中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歡喜,反倒有種恐懼。


    以前總聽人說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她沒信。可如今她信了。


    有些事情。不知道就不會擔憂,不擔憂,就不會萬分恐慌。


    裏邊那一聲勝過一聲的嬌柔啼哭,哪裏是希望分明是催命符。


    秋虹虹說過的小孩的哭聲越響,就代表應閱的時間越短。


    沒聽到時,她還能自欺欺人的說沒多少,現在架勢,是哪裏是沒多少,分別是多大嚇人。


    “嚶嚶嚶……”


    安娜死命捂著自己的口鼻,可依舊有輕微的啼哭聲,透過縫隙傳出去。


    這聲音她自己聽著,沒覺著有什麽問題,可在別人耳裏卻淒厲到不行。


    安娜今天要做什麽,秋虹虹門清,隻是礙於雙方關係比較尷尬,就沒過去。


    本想著等天亮之後再去打聽消息,可驟然聽到。這麽淒慘的聲音哪裏還坐得住。


    不過身邊護衛的阻攔,毅然而然的過來了。


    結果一到,就看到哭得萬分淒慘的安娜。


    想要上前勸說,卻不知從何勸起。


    都到這會兒了,再多的言語,也變的蒼白,除了無聲的陪伴,貌似什麽都做不了。


    溫熱的手,撫上安娜那不停顫抖的肩頭,想用這種方式傳遞給她能量,讓他安靜下來。


    “不用你!”誰知手剛剛放上去,就被安娜無情打開。


    “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小七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現在知道來做好人,你早幹嘛去了?


    我告訴你,小七今天要去出事,你就是罪魁禍首。


    我知道現在的我不是你的對手,可總有一天我會打死你,為小七報仇。”


    “安娜!”秋虹虹皺眉,“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的誰,讓她命不好。”


    “你還說!”安娜雙眼充血,紅的不像正常人。


    “你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全心全意相信的小女孩兒嗎?早就不是了。”安娜嗤笑。


    “自打你親自下令,處死我最好的朋友時我們之間就迴不去了。”


    聞言,秋虹虹瞳孔驟縮,怎麽都想不到,安娜會知道當年的事情。


    “怎麽?這就急了?就這麽兩句話就急啦。我還以為你這個人不知道什麽叫齊呢,看來以往,隻是沒戳到你的痛處。”


    安娜的笑容越發癲狂,嚇的一心想搞事情的小助理連忙縮迴自己的帳篷,再不敢探出頭來。


    “那我接下來的說的,隻會讓你更抓狂。還記得五年前,那個神秘失蹤的助手嗎?


    別動就保持你現在這副神態,你猜的沒錯,我指的就是那個,在風高月黑的夜晚卷著你所有資料逃跑的那個男人。


    我要是沒記錯,你他隻為了找人不知道派出多少力量,可惜毛都沒找到盤根。


    你不是一直覺著是內部有奸細才放走了那個人嗎?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那個人。是我放走的,我直接把人放迴了老家。


    任憑你本事再大,也沒辦法去老家抓人吧。”


    哈哈哈~


    安娜那笑得非常肆意。非常瘋狂。


    此刻的她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儒雅斯文的模樣,說是魔鬼都不為過。


    在這個世界上,哪裏有找不到人的老家,除了死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死亡確實是老家,畢竟生死隻在一線間。


    可這樣的送迴,太過涼薄,太過沒人性。


    “為什麽?”秋虹虹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歇斯底裏,隻是平靜的問出三個字。


    “為什麽?”安娜嗤笑,“你心裏難道不清楚?讓一個女人變得強悍的除了愛人,隻有孩子。”


    心猛的咯噔一下。


    秋虹虹猛的攥緊手,下唇咬的死緊,她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當年,真不該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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