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亦農看出姒千痕雖然是得了兵刃的便宜,卻也是手下留情,道:“二弟,三妹,咱們輸了,放人吧。”曲衡猶不甘心,道:“師父,咱們就這樣放他們走?”莊亦農歎了一口氣道:“技不如人,願賭服輸,放人。”曲衡見莊亦農心意已決,道:“是,師父。”不久之後,引著姒無痕等五人出來,姒無痕深深一揖道:“阿蔓,冷月姑娘,多謝二位相救。”風蕭寒、林如織、山葉空見幾人臉色,也知方才有一場惡鬥,為幾人大義所感動,盡皆跪下行禮。火闌珊先前跟冷月有嫌隙,自是不肯行禮,但對阿蔓心中感激,隻是嘴上不說。


    阿蔓忙將眾人扶起,冷月不喜熱鬧,閃在一旁,並不說話。姒千痕笑道:“二弟,你自不必感謝,這阿蔓姑娘嘛,我剛剛救過她一次,這次算是扯平了。”阿蔓想起之前的事情,暈生雙頰,忙岔開話題,道:“你們要謝就謝冷月姐姐好了。”又拉著火闌珊的手,將冷月吞食神樹果實的緣由說了,火闌珊心想:原來如此,倒是我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當即走到冷月麵前,跪下行禮道:“姑娘不計前嫌,施以援手,我感激不盡。”


    冷月於人情世故並不甚懂,小時候隻跪拜過祖先、神明,對火闌珊道:“我又不是天神、祖先,你跪拜我做什麽,快快起來。”火闌珊心中好大沒趣,以為取笑自己,但礙著姒無痕和姒千痕的麵子,忍而不發。


    這時,從房梁上跳下來一個女子,正是陳凝煙。


    先前各人被陳凝煙戲耍,心中各有怨氣,姒無痕依舊彬彬有禮,問道:“陳姑娘,你為何要將我等引來,困於此處?”


    陳凝煙玩著自己的發辮,指著曲衡笑道:“你是被他抓來的,可不關我的事!”


    “你把我們引到此處救公子,卻又自己逃了,這又如何說?”林如織語氣中已充滿了不滿。


    “哎呀,我隻說來帶路,又沒說要一塊救,我一個姑娘家,怎麽打得過這麽多江湖好手,畜牲禽獸。”這畜牲禽獸,原本是指的那些老虎大象,在這裏說來,卻是另有深意。莊亦農如何聽不出來,他不動聲色,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右手一揮,那茶杯夾著勁風朝陳凝煙飛來。陳凝煙佯裝摔倒,腳尖將那茶杯一勾,水花四濺向曲衡飛去。曲衡一來離得不遠,二來沒把陳凝煙的武功放在眼裏,再要閃避已然不及,於是被茶水澆了全身。


    陳凝煙拍手笑道:“這叫師父教訓不肖徒,叫花痛打落湯狗,哈哈,妙極,妙極!”


    她這一次,徹底激怒了廳上眾人,莊亦農起身道:“老夫不才,願領教姑娘的高招!”


    陳凝煙閃著一雙靈動的眼睛,透出一絲狡黠的神色,怕道:“你是前輩,欺負我一個小姑娘算什麽本事。再說,你的象牙珠已被他拿去了。”說著指了指姒無痕。


    林如織見她禍水東引,心下不忿,道:“姑娘,我們與你有什麽仇恨,要這樣栽贓陷害。‘巧言令色鮮矣仁。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孔老夫子的言語總是不錯的。”


    陳凝煙道:“是啊,我們無冤無仇,我自不會栽贓陷害,反倒是你,要我盜取象牙珠,說是以重金交換,被識破了又全推到我身上,這次尋來,怕不是來救我,是要殺人滅口吧。”


    原本根據曲衡的講述,姒無痕等人隻是多管閑事,因此雖將幾人擒住,也算是以禮相待。這次聽陳凝煙講來,這幾人竟然是幕後盜取象牙珠、毒死寶象的兇手,卻怎能罷休?但是南中三傑在此,自己也不敢輕易發號施令,他望著三人,等師父的示下。


    賈無欺道:“原本以為是良心商家,沒想到你們盡做些沒本的買賣,還要毀人本錢,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們原本當你是個頑皮的姑娘,好心相救,原來卻是一亂咬人的瘋狗賤婢。讓我一箭射死了你,省得撥弄是非。”火闌珊一邊說著,一邊將神機火弩對準了陳凝煙。


    “且慢!”莊亦農往前幾步,護住陳凝煙,道:“大家把話說清楚。”


    姒無痕道:“姑娘,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在路上看你遇到危險,才拔刀相助。先前我們並不相識,這象牙珠我們也是第一次聽說,怎麽會讓你去盜取?”


    陳凝煙道:“這象牙珠,除了其酷暑之下自保清涼,嚴冬之際握之生溫之外,還有另一重功效,那便是在荒草野穀之中,毒蟲辟易,百毒不侵。如今寶象已死,世間僅此一顆,誰得到便能橫行南中,能不珍貴?你們不是為此,又如何肯幫我?”


    她這話倒是不假,隻不過這事本來隱秘,外人知之甚少。若能得到此物,那麽在南中驅使毒蛇、毒蟲,便可百毒不侵,這是南中多少人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


    莊亦農已信了八九分,下令讓眾莊客關門。忽聽得門外唿喊之聲不絕:“哎呦,不好!”“別讓它們跑出來。”“逃命要緊,這些猛獸不長眼!”原來,幾人爭辯之時,林如織知道此事難以善了,便夥同風蕭寒悄悄溜了出去,將這些野獸放了出來。原本這些野獸訓練有素,但他們在院中放火,眾獸受了驚嚇,沒命狂奔起來。一隻猛虎從外麵衝進房中,衝著莊亦農撲去。莊亦農側身躲過,一掌向猛虎額頭拍去,那虎吃痛,但是顱骨堅硬,並不致命,翻身咆哮了一聲又向莊亦農撲來。莊亦農身形一矮,雙掌往虎腹上一拍,老虎悶哼一聲,那虎腹本是柔軟部位,此時挨了如此重擊,在地上不住翻滾,再轉眼看時,姒千痕兄弟、風林火山四將、阿蔓、冷月早已不知去向。陳凝煙看著一片大亂,拍手笑道:“哈哈,真是好玩,我也去了。”說話間已躍上屋頂,賈無欺鐵算珠連發,道:“哪裏去!”算珠飛得快,可陳凝煙去得更快,十餘枚算珠打到瓦片上,碎屑紛飛,落下地來。


    出了穀口,姒無痕不明白陳凝煙為何要栽贓陷害,她得了象牙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姒千痕瞧著姒無痕:“二弟,莫非是你對姑娘負心薄幸,那姑娘才要報複於你?”姒無痕一臉無奈,道:“大哥,莫要拿我來開玩笑。我與那姑娘也不過初次見麵,怎會對人家姑娘做出那種事來?”“那麽,不是初次見麵,你就可以這樣對人家了?”姒千痕一臉壞笑道。他們兄弟二人,尋常便常開玩笑,冷月聽得不耐煩,道:“無聊之極!”姒千痕見冷月臉色不好,竟不再嬉笑調侃。而既然想不出緣由,眾人便不再理會。


    姒無痕已被救出,姒千痕便要迴到大禹陵中,心中竟生出一陣寂寞悲涼之意來,長歎道:“唉,這大千世界,美景佳人,原本還想多看幾眼,可惜,可惜。”姒無痕道:“大哥,行走江湖,我遠不如你,不如我先行迴去,待你將外麵的事了了,再迴也不遲。”姒千痕聽了這話,喜不自勝,道:“不愧是我的二弟,還是你對大哥好。”


    但是雲南通往江南,並無坦途,阿蔓提議,先迴到江州,再從江州乘船,沿長江而下,可達會稽。她也記掛遠在出使吳國司空凡和姬如夢,但是慕容雪霏傷情嚴重,因此要折返成都,等冷月醫治好慕容雪霏之後,再做打算。幾人商議妥當,便往北行。路上又遇到了些豺狼虎豹之類,自被風林火山四人打發了。到了大道上,幾人換了幾匹駿馬而行,自比以前快了許多,不幾日,已來到江州城內。江州城為一個半島,三麵環水,易守難攻。昔日李嚴曾想變半島為島,因為工程量浩大,諸葛亮又擔心李嚴叛變,故而拒絕了他的請求。江州依著嘉陵江和長江而建,後來諸葛亮將李嚴調離江州,又依著九宮八卦之勢,重建城門及城牆:環江為池門十七,九開八閉,遂以為九宮八卦之象,曰朝天門(開)、翠微(閉)、通遠門(開)、金湯(閉)、定遠(閉)、南紀門(開)、鳳凰(閉)、金紫(開)、仁和(閉)、太平(開)、儲奇門(開)、大安(閉)、臨江門(開)、洪崖洞(閉)、千廝門(開)、福興(閉)、東水門(開)。當年諸葛亮在永安擺設八陣圖,差點讓東吳陸遜的大軍有來無迴,這九宮八卦,與其有異曲同工之妙。江州與永安兩城互為犄角,以此作為防禦東吳的前線。


    當時江州也是蜀漢治下的大城,正值中秋佳節,不少富裕的農戶點起了燈籠。酒樓茶肆之中,亦是張燈結彩,更有些士族文人觀燈賞月,吟詩作對,共同慶祝團員的日誌。眾人饑腸轆轆,阿蔓便選了一個臨江的酒樓,點了些當地的特色佳肴,瓜果點心。她與姒千痕、姒無痕、冷月坐在一桌,風林火山四人,坐在另一桌。


    當此之時,正直一輪圓月當空,與江水中的倒影交相輝映。水中升騰起薄薄的霧氣,在江麵上隨風散開,和市井之間的煙火氣合而為一,宛如人間仙境。當時江州是在鄧芝的治下,跟東吳關係交好,諸葛亮去世後十餘年來與曹魏亦是兵甲不興,江州倒是一片繁榮景象。


    姒無痕覺得冷月之月與中秋之月既相同又不同,舉杯投箸之間紅袖添香,比之窗外景色,心境又是另一番滋味了。傳說月宮中有仙子,可是即便是下凡也不過如此吧?姒無痕心中反問自己,喝得微醺,因景生情,和著樓下琵琶聲,沉吟道:


    金觥銀籌,冰盤玉箸,


    素手更添珠光。


    錦履青紗金步搖,


    簞食豆羹醉柔腸。


    桂子飄香,月籠秋水,


    又是蟹肥菊黃。


    最愛人間煙火氣,


    此心深處是故鄉。


    冷月全然不查,這詞中所說的素手錦履,青紗步搖,正如她此時的相貌裝扮。姒無痕所做之詞,其實並無半分他想,就像詩經開篇便是《關雎》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阿蔓沉醉在這祥和安靜的環境中,歎道:“為什麽三個國家要殺來殺去,大家和平地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姒無痕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三國力量達到暫時的平衡,隻要打破均勢,統一的進程便會大大加快。”


    “難道隻能通過戰爭來實現嗎?看現在這裏的百姓,過得多開心,可是,我見過前線的戰士和百姓,飽受戰爭之苦,真的是好可憐。”阿蔓眨著天真的大眼睛,閃耀著溫柔和憐憫。


    “在權力的鬥爭中,誰都不肯相讓,除了戰爭,怕是別無他法。墨子講究兼愛、非攻,可是如今帝王之術,對內推崇儒家,對外任用兵家,兵家最高境界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可是,普天之下,又能有幾人做到?”姒無痕原本以為阿蔓隻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此時跟她談話甚是投機,兩人侃侃而談,倒是有說不盡的話一般。


    冷月對天下大勢並不關心,但是她自幼生於古蜀部落,對民生疾苦也是深有體會,心中隱隱有共鳴,道:“不管誰來稱孤,誰來稱帝,隻要我們的部族有地種,有飯吃,那就是極好的。”


    姒千痕這時哈哈一笑,似乎想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打岔道:“我是大禹後人,要是當了皇帝,那你也肯跪拜嗎?”


    冷月白了他一眼,道:“古時候有個夜郎國,自以為是最大的國家,不過就是一縣之地,卻問跟漢朝相比哪個國家大,當真是可笑至極!”冷月這是用夜郎自大來諷刺姒千痕,天下之大,能者何止千萬,稱王稱孤的或許不計其數,可是統禦華夏千萬子民,使百姓安居,那便非常人所能及。姒千痕其實並無此心,不過是性格使然,故意想逗一逗冷月這樣的冰雪美人。


    阿蔓接著道:“你倒是不如整個三宮六院,王後皇妃,一起來跪拜你。”姒千痕雙眼放光,沉吟道:“這主意不錯,那至少也要封個曼昭儀,月昭儀,方才不辱沒了眼前兩位佳人。”阿蔓想起先前跟姒千痕肌膚相觸,臉上一熱,道:“休要胡說,誰要做你的嬪妃……”心下卻是想:那日情況被你看到,要嫁給你不是不行,可是姒千痕姒無痕兄弟兩人長得如此相似,性格迥異,自己也不知道是哥哥好一點,還是弟弟好一點,或者,這種感覺是不是喜歡。


    冷月的臉上如蒙上了一層秋霜,腳下使力,往姒千痕凳子上一踢,姒千痕與她相距極近,並無防備,冷月出招又是極快,那凳子往前倒去。姒千痕又有幾分酒意,一臉紮到麵前盤中,湯汁四溢。風林火山四人見狀,盡皆起立,姒千痕擺手道:“無事,是我得罪了冷月姑娘,這一跤是罪有應得。”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莞爾。冷月先前的氣也消了大半,但是因為姒千痕方才言語無禮,冷月冷冷地道:“若是再胡言亂語,便割了你的舌頭”。姒千痕吐了吐舌頭,心想:這姑娘長得好看,脾氣卻大,倒是不如阿蔓,開玩笑能開得輕鬆些。


    忽聽城外殺聲響起,阿蔓吃了一驚,江州原本不是前線,怎麽會有敵人來襲?莫非是東吳背信棄義,又來偷襲?阿蔓不及多想,往城門奔去,其他眾人見狀,也一起跟了過去,萬一有變,可施以援手。


    隻見一個年輕的將軍在指揮調度,那將軍氣宇軒昂,臨危不亂,正是霍峻之子霍弋。霍峻當年是劉表麾下武將,在劉表去世後,率領部曲投靠劉備。劉備入蜀的時候,霍峻數百兵馬守葭萌關,劉璋部下向存、扶禁率一萬餘兵馬攻擊,曆時一年無法攻下。霍峻瞅準時機,率部下反攻,斬殺向存,以數百人馬擊潰一萬敵軍,由此名聲大振。之所以名聲不如五虎大將等人顯耀,主要是因為去世太早,五虎將名聲又太盛,否則也是當世一流名將。霍弋頗有乃父雄風,此時鄧芝正帶領主力出城平叛,而劉胄率領叛軍主力繞道來到江州城下,趁城中空虛,前來偷襲。


    阿蔓與蜀中武將皆已熟識,此時兩人相見,都是驚喜不已。城中士兵僅有八百人,雖然有護城河及九宮八卦阻隔,但是若敵人使用雲梯攻城,蜂擁而上,怕遭殃的還是百姓。霍弋下令關閉所有城門,十七個城門中,倒有半數是假,裏麵盡是些機關陷阱。霍弋道:“如今之計,唯有半數人馬守城,另外半數,繞道城外,待敵人銳氣稍挫,則城外人馬虛張聲勢,引其追擊,城中人馬在後麵掩殺,前後合擊,敵軍必然大亂,可一擊破敵。隻是,我們不僅缺兵,亦是缺將,這倒是難。”姒無痕對兵法頗有見識,見此情狀,道:“將軍如果信得過我,我們兄弟兩個願助將軍一臂之力,我們手下四人各帶一百人馬,從後麵迂迴。風蕭寒多樹旌旗,扮做主力,敵人必定追擊。林如織和火闌珊各帶一百人,於路旁埋伏,等敵方主力迴撤,便用火箭攻擊,在樹林中火勢旺盛,敵人則向江邊撤退。山葉空帶一百人截住去路,我們城中人馬在後麵追擊,敵人則可全殲。”原來進城之前,姒無痕已將附近地形、山川河流的走勢了然於心,排兵布陣信手拈來,眾人無不佩服。姒無痕又道:“城門四麵都有敵人,因此四麵城牆皆需有人守備,霍將軍自可守一麵,我們兄弟守一麵,剩下兩麵,不知阿蔓和冷月兩位姑娘可否來守?”眾人皆覺得姒無痕安排調度有方,無不佩服。阿蔓自是義不容辭,隻是冷月不好說話說話。冷月想起先前的遭遇,竟一口答應:“這些烏合之眾,就讓我同他們較量較量吧。”


    忽聽城外喊聲震天,敵人漸漸近了,霍弋對風林火山四將道:“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江州城的安危就有勞四位了。”四將趁城門被合圍之前,從太平門出,盡揀山間小路而行。過不多時,劉胄已引軍在城下叫罵,霍弋道:“螢火之光敢與日月爭輝!”劉胄大怒,令前軍攻城,霍弋令將士拉弓射箭,向城下射去,叛軍“哎喲,媽呀”叫個不停。其他幾個城門蜀軍也是堅守不出,前麵攻勢受挫,後麵叛軍攝於威力,不敢再攻。風蕭寒在後麵敲響戰鼓,煙塵蔽日,不知多少人馬。劉胄怕是主力迴城,便迴軍尋主力決戰,但始終追趕不上。忽然山林中兩旁鼓聲振天,火闌珊和林如織手下士兵搭弓射箭,箭頭上帶火,樹林被點著,大風吹來,一條又一條火龍吞噬著叛軍的生命。劉胄殺出一條血路來,整頓殘兵往南遁去,山葉空帶領一百人在江邊排開隊列,截住去路。劉胄迴頭道:“將士們,隻有擊潰這道防線,我們才能逃出生天,大家一起衝!”眾南蠻叛軍拚命衝陣,瞬間有十餘名蜀軍死傷,後麵的士兵迅速補了上來。山葉空舞動開山大斧,身材魁梧宛如天神,指揮蜀軍也殺傷了百餘名叛軍。蜀軍擺成方圓大陣,死戰不退,兩軍廝殺得極是慘烈。


    霍弋等人率領三百餘騎從後麵趕上,劉胄轉攻為守,變換陣型。南蠻驍勇善戰,雖然被衝殺得七零八落,卻不肯就此束手就擒。要是做困獸之鬥,勝敗尤未可知。霍弋有窮寇莫追之意,冷月一人一騎縱馬而前,一來她要為冷千山和冷畫屏報仇,二來她自己在劉胄手下受辱,因此不肯放過此人。


    劉胄認出冷月,知道她是要來報仇,但仗著自己人多,渾然不懼。劉胄道:“姑娘,你若不肯就此罷兵,我們鬥個魚死網破,勝敗猶未可知。”冷月在馬上卻隻淡淡地道:“我不願傷及無辜,你自我了斷,我就放了你的手下。”劉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娘這話,未免太異想天開,就憑你一人,也想要我性命?”冷月眼神淩厲,道;“好,你不肯自殺,那隻好要我來動手了。”她策馬而前,南蠻叛軍紛紛揮刀砍來,冷月在馬背上身形如燕,在刀光中輾轉閃避,那些刀始終砍她不中。但是戰馬便沒有那麽幸運,身中數刀,倒斃而亡。冷月便從這個馬背,躍上另一個馬背,偶爾從馬腹下穿過,南蠻兵砍不到她,倒是不少自己人中刀,頓時陣型散亂。


    劉胄見攔不住她,心中方覺得害怕,策馬便逃。冷月哪裏肯放過他,一掌將一名叛軍拍下馬來,奪馬便追。劉胄心下怯了,韁繩掛到樹枝上,摔下馬來。南蠻叛軍見冷月雖是一女子,卻武功奇高,攔她不住,都不敢再往前衝。冷月縱馬趕上,馬的前蹄重重踏到劉胄身上,劉胄一聲不哼,竟被踏死。


    眾叛軍亂作一團,若是就此散去,散入民間,有再次為禍的風險。


    霍弋帶領援兵趕到叛軍近前,朗聲道:“投降者免死!”場麵雖亂。他這一聲下來,手下的蜀兵也跟著喊道:“投降者免死!”這聲音如波濤一般一聲又一聲傳遞過去,如春日的驚雷,叛軍聽了,卻如臨大赦一般,紛紛跪下投降。


    這一仗,整個蜀中震動,除了霍弋受到封賞之外,劉禪更是派黃崇前去褒獎眾人。姒無痕帶著風林火山四將迴到大禹陵中,以防生變。冷月、阿蔓和姒千痕跟著黃崇往成都而去。一路上姒千痕對冷月的武功讚不絕口,冷月對此並不置可否,不過幾日之間,便到了成都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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