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芸哪裏能坐以待斃,見掙脫不開,她眼睛一轉,看到門口那些湊過來看熱鬧的人,登時就有了計策。


    她滿臉喜色的張口就要叫,打算讓那些看熱鬧的間接幫個忙,人多了,她不信霖王府這些人還敢這樣對她,殺人誅心,流言蜚語都夠他們喝一壺的。


    誰知她還沒喊出聲,鉗製著她的那丫鬟好像預知她要幹什麽一般,搶先一步在她身上掐了一下,她就喊不出聲來了。


    這還得了,喊不出聲來,萬芸急得額頭上汗都出來了,眼看著就要被拖進霖王府,她又生了一計。


    萬芸一下雙腳一蹬,繡了紅石榴的繡鞋便被她蹬脫在地,她被鉗製的雙手掙脫不開,索性就帶著丫鬟大力往後倒去,竟是打算不顧尚書夫人的形象了。


    兩個小丫鬟再是能幹,也不過才十幾歲,顧千嶼身邊向來幹淨,她們來霖王好幾年,後院也沒個女人,哪裏見過這等潑婦陣仗。


    見她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不顧形象,兩個丫鬟都是一愣,這一愣手上力道就一鬆。


    剛好萬芸是下了狠勁往後的,這下子,兩個小丫鬟被她這勁給帶的一起就摔了下去。


    這一摔雖然疼的萬芸齜牙咧嘴的,不過也是運氣好,倒是能叫出聲了。


    萬芸心中一喜,張口就喊:“救……”


    一個“命”字還沒喊出來,就被顧千嶼的奶媽一根銀針紮在了脖子上,人也順勢昏了過去。


    顧千嶼的奶娘原姓方,也算是命苦之人,早前得顧千嶼母親救了一命,以後就跟隨顧夫人了。


    顧千嶼出生後,方奶娘就負責照顧他,後來方奶娘改姓了顧,一直留在了霖王府。


    這些年過來,她什麽樣的“妖魔鬼怪”沒見過,萬芸這樣的隻能說不夠看,她眼皮一掀,顧嬤嬤就知道她要做什麽。


    弄暈了萬芸,顧嬤嬤隻淡聲說了句:“怎麽不好生扶好尚書夫人,女兒不見了,也不該急得昏過去了,扶進去,請太醫。”


    人扶進去了,霖王府大門也關了,至於有沒有請太醫,那誰知道?誰敢去求證?


    *


    萬芸這“嗷”的一嗓子,總算是將許成安從震驚中喊的徹底迴過了神。


    他連忙朝顧千嶼請安,這才有空看身旁的萬芸。


    隻見萬芸發釵有些鬆散,衣衫也皺巴巴的,一點兒尚書夫人的樣子也沒有,這哪裏有半分上的了台麵,許成安的麵色就有些不好看。


    又見萬芸不顧場合,先不說文榮郡主,上頭還坐著顧千嶼呢,她不僅不行禮,還這般上來拉扯著他哭,成什麽體統!


    許成安臉色越來越黑,方才暗逼文榮郡主後退一步的那點遊刃有餘徹底消失殆盡。


    他冷著臉,表現得有幾分失措的看著顧千嶼:“這……”


    顧千嶼沒抬眼,老神在在的端茶,但卻不見他真的喝。


    許成安哪裏不明白,這是人家不願管,不想管呢!


    許成安心裏就有些氣,若是王若安在的時候,哪裏會這樣沒分寸。


    但許成安氣歸氣,心裏一向秉承著“人前教子,背後訓妻”的原則,到底沒說什麽重話。


    隻道:“來人,夫人該是病了,先送夫人下去。”


    不想萬芸卻不領情,她勢必要得個結果才肯罷休。


    方才進來她就看見文瑤了,消失了那麽兩天,人又好好的站在這裏。


    她原本想著女兒許文君換親這事鐵板釘釘了,誰曾想剛剛過來的路上竟然聽到有人說文瑤找了文榮郡主撐腰,還暗示她們母女謀害文瑤。


    妹妹覬覦姐夫,殺人換親,這罪名要是背上了,那還得了。


    萬芸謀算那麽久,現在隻差臨門一腳了,怎麽可能甘心就此退讓。


    所以,她才會先下手為強,一上來就萬分委屈的扯著許成安哭,先占據有利的一方,卻沒成想她抓著的這男人壓根就沒想幫她。


    甚至於她還看見了,許成安頭一次看她的眼裏居然有一閃而過嫌惡。


    萬芸:“……”


    萬芸眼裏的光暗了暗,隨即低頭掩下眸子裏的自嘲和譏誚。


    再抬頭時,她已是換上了滿眼的委屈,紅著眼抽噎道:“我沒有,成安,別……別帶我下去!你……你不能這樣,你要為文君做主啊!”


    我做什麽主啊,做主!這裏輪得到我做主嗎!


    許成安此時隻想扒開萬芸的腦袋,看看裏麵究竟裝的是個什麽玩意,平時看著挺有眼色、挺精明的人,這會子怎麽這麽不識好歹呢!


    沒看這群人就是一夥的嗎!這是打算拿他開刀來了!


    許成安捏緊了拳頭,胸口不住地起伏,顯然有些氣很了,再開口已經是有些咬牙切齒了:“還不快帶夫人下去!”


    萬芸身邊的丫鬟嚇得一個激靈,也顧不得萬芸會不會責怪,趕緊上來拉人。


    不料萬芸根本不給她們機會,今天在霖王府門口已經被人鉗製的身不由己了,這會子哪裏還肯被自家的人拿捏。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狠狠將兩個丫鬟甩開,尖著嗓子就道:“成安,你想想文君,文君可是你的女兒啊,如今為了別人被迫替嫁,現在反倒還被人汙蔑,你怎麽還要幫惡人啊!”


    文榮郡主一聽這個,氣的就要上前,文瑤拉住了她,卻先笑了:“嘖嘖……這話說的,也不知誰是那惡人?”


    萬芸聞言,紅著眼睛,表情陰狠的瞪了過來:“自然是那一心攀龍附鳳的狐媚子,喪門星!”


    這話一出來,周圍一片吸氣聲。


    攀龍附鳳的狐媚子,這說的已經夠過分了,這喪門星……可就不隻是過分了!


    這話饒是沒指名道姓,可在場的也都知道說的是誰,就是因為知道,一時間竟是噤若寒蟬。


    此時若不是文瑤先前拉著文榮郡主還未送鬆開,恐怕她早就上去掌萬芸的嘴了。


    許錦城一直站在一旁低垂著頭,此時也不禁錯愕的抬起了頭看向萬芸,眼裏的失望和氣憤濃鬱的幾乎要漫出來。


    善文善武也不由得變了臉色。


    顧千嶼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沒聽到一般,他修長的指尖隨意的擺弄著腰間掛著的玉佩,神情有些淡漠。


    善文善武見他這樣子,唿吸都不禁放輕了幾分,熟悉顧千嶼的人都知道,他這副模樣已經是動了氣了。


    隻文瑤聽見萬芸的話麵上卻不見半分生氣,她甚至還輕笑了一下:“萬姨娘,說話要小心一點,以免……閃了舌頭!”


    萬姨娘!萬姨娘!狗屁的萬姨娘!


    許府如今誰不知,萬芸最忌諱別人叫她萬姨娘,文瑤這是生生踩了她的痛腳了。


    若是讓人這麽說,她或許還不至於太過失了身份,可這人偏偏是文瑤。


    要知道,當初若不是文瑤的母親王若安半路截胡,她萬芸就會是許成安明媒正娶的正室,哪裏會有當妾室這迴事兒。


    現在文瑤還要用這個來刺她,萬芸知道文瑤就是故意的!成心的!


    可這一瞬間,她還是像是個點燃了的爆仗,失去了理智一般,尖叫了起來:“閉嘴!你給我閉嘴!我是許夫人,是堂堂的尚書夫人,你個克死外祖一家,還克死親生母親的喪門星,你失蹤就失蹤,還迴來幹什麽!”


    萬芸越罵越起勁,好像還不過癮一般,仿佛將以前對王若安的怨氣都一股腦罵了出來。


    “我的文君才該是嫡出的小姐,你算什麽,狐媚子!賤骨頭,不曉得勾搭著多少野男人,還妄圖嫁入丞相府,怎麽偏偏就讓你運氣好的逃了,你就活該被扔進窯子裏去……”


    文瑤眼睛危險的眯了眯:“你說什麽?”


    原來,她們當初是那麽打算的?


    若不是江墨白橫插一腳,是不是原主的命運就不是被塞給江墨辰,而是被扔進窯子裏。


    嘖嘖……雖然在江墨辰那兒也沒有更好,但這個卻是真的狠毒,該是多大的恨意,才能想出這樣招兒對待一個十幾歲的姑娘。


    萬芸被文瑤的眼神一看,募地渾身一凜,已近癲狂的情緒也終於平穩下來,迴歸了理智,意識到說了什麽,她才自知太過激動失言了。


    她瑟縮了一下,在文瑤那雙清淩淩的眼睛凝視中,迅速的往許成安背後縮。


    許成安也沒想到原來萬芸打的是這個主意,他原以為隻是換親,然後將文瑤帶迴府,以後再找門親事就成。


    他自來疼愛許文君,孟曦澤他是見過的,也知道這是門好親事,他不介意冒著風險給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換個好的未來。


    到時候錯有錯著,他再幫文瑤選個門檻比他們許家低一些的人家,大不了他這個尚書到時候拉拔一下女婿,想來那樣的人家也不會介意她曾經許過人家,旁人也說不得什麽。


    許成安也沒想到原來萬芸打的是這個主意,他原以為隻是換親,然後將文瑤帶迴府,以後再找門親事就成。


    他自來疼愛許文君,孟曦澤他是見過的,也知道這是門好親事,他不介意冒著風險給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換個好的未來。


    到時候錯有錯著,他再幫文瑤選個門檻比他們許家低一些的人家,大不了他這個尚書到時候拉拔一下女婿,想來那樣的人家也不會介意她曾經許過人家,旁人也說不得什麽。


    許成安其實已經想好了,甚至有這個換親計劃以後,他還專門看了幾個人家,都還不錯。


    小門小戶的,人口簡單,文瑤過去了以後,有尚書府的名頭在,想來也不會受苦,這也算全了他這個父親換了她親事的一點兒補償之心了。


    可沒想到,這個女人竟是要將他的女兒丟到窯子裏,他許成安再不喜歡文瑤,那也是他許家的人,也是他的女兒,怎麽容許……怎麽容許……


    許成安冷汗都冒出來了,他怔怔的低頭看向藏在自己身後的女人。


    明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眉眼,明明依舊我見猶憐,許成安卻像是第一次認識她。


    世人都知道,青樓和窯子可是天差地別的兩個地方。


    青樓尚且有幹淨之人,隻不過名聲不好罷了,可窯子裏卻不同。


    窯子裏的女子,隻要進去了,就沒一個幹淨的,什麽髒的臭的,隻要交的起銅板,都能一親芳澤。


    若是文瑤真的淪落到那個地方,幸運的,尚且能留條命苟延殘喘;不幸的,恐怕活著都難,死都死得沒尊嚴。


    可在那地方活著未必有死了的好!


    許成安此時才真是忍無可忍了,他抖著手一把將萬芸從身後拽了出來,摔在地上。


    “毒婦!你怎麽能……怎麽能……”


    後半句許成安沒能說出來,他抬眼看了眼文瑤,雖然不見多少愧疚,但到底還是覺得有點心虛。


    他張了張嘴,囁嚅了半晌還是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他轉向首座的顧千嶼,垂首拱手道:“是老臣管教不嚴,錯看了人,以至險些鑄成大錯,還連累霖王殿下聲名受累,實在有愧,還望殿下恕罪,老臣自當領罰,也會讓這件事有個交代。”


    顧千嶼並未答話,他抬眼看了看文瑤,見她看起來沒有太過傷心,這才垂下了眼,冷聲道:“不知尚書大人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


    許成安愣了愣,他說是那麽說,一時之間卻哪裏想過處置這個事,再說也沒必要現在就下決斷吧!


    見他猶疑,顧千嶼倒是逼迫,隻是手指敲著桌麵,神色淡漠的道:“依本王看,殺了……”


    他說的慢條斯理,故意拖長了語調。


    許成安卻猛的抬頭看了過來,他是從沒想過殺了萬芸的。


    畢竟,是他多年真心放在心上的人,他們還有兩個孩子,饒是她錯的離譜,許成安也沒有想過要她的命啊!


    被許成安摔得發懵的萬芸也怔怔的迴過了神,她一雙眼睛看著許成安,萬千滋味。


    要殺她!許成安竟然要殺她嗎?他竟然舍得……殺她!


    許成安也看向了摔坐在地上的萬芸,看著她狼狽的樣子,眼前突然浮現出昔日那個同樣狼狽的妙齡少女。


    在知道他即將娶別的女子時,少女乘著滂沱大雨而來,她滿眼著急無助,也是這般通紅著眼睛看著他。


    許成安抿了抿唇,嘴唇開合了幾次,終是有些不忍,他開口求情道:“霖……”


    “倒也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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