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傾迅速的掃了一眼,嘴角掛著一抹冷笑。


    這世間哪有這般巧的事?可是,偏生就是巧的讓人捉不到把柄!


    白誠與黎睿同行,可那邰正源卻也是一同去剿匪了!也就是邰正源瞧著白誠竟然同意帶著楚月澤,這才急忙寫了信讓人送來。


    筆跡如此潦草,更是因為時間緊迫而暈了墨跡,無一不表明邰正源阻止不了楚月澤去冒險。


    “不管怎麽說,小澤終究是與白師父學功夫,又是白師父同意帶的小澤,他不會有事的。”楚慈迴到櫃後,輕聲說道:“他沒吃過苦,去曆練曆練也是好的。”


    宋文傾緩緩的將信收了起來,問道:“小慈要不要去將他追迴來?不管怎麽說,小澤學功夫也不過數月,難以自保。雖是跟著白師父去了,可到時若有危險,白師父顧不上,豈不是……”


    宋文傾好聽的聲音將楚慈心中擔憂道了出來。楚慈翻著帳本掩飾心中的情緒,低聲迴道,“是他自己做的選擇。他已經不孩子了,當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若是沒有昨夜的事,楚慈必然是直接追了過去。可是,昨夜那事讓楚慈猶豫了。


    若是她這般追過去,宋文傾口中不說,心中會如何想?


    楚月澤昨夜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他就是要給她找下家。他跟著黎睿去剿匪,纏著穆誠去剿匪,圖的是什麽,稍想便知。


    所以,楚慈猶豫了。


    宋文傾將她拿反的帳本給調了一圈,聲音平緩的說道:“小慈若是不放心,帶著南易追去便好。我很好,你不必擔心。”


    楚慈二指捏著帳本,爾後緩緩鬆開,“不了,我去衙門一趟,這事與郡王說一聲比較好。”


    瞧著楚慈出了鋪子,宋文傾便是將信重重的丟到了櫃上,將一旁的南易給嚇的大氣都不敢喘。


    好半響,南易才走了過來說道:“堂主莫惱,夫人這也是顧及堂主的感受才不去追的,這不表示夫人心中是有堂主的?”


    “可她恨不得一步就衝去衙門找東明修!”找東明修做什麽?還不是為了那個吃裏爬外的楚月澤!


    居然敢收拾東西走人!寧可跑去追著白誠也不願意在這裏好生呆著,那小子分明就是看不起他!那小子若是大難不死,是不是就直接與白誠定了她的終身?


    前鋒先行,這麽重要的事,外人絕對不可能知道!可楚月澤跑出去那麽久,夜裏便是收拾東西離開了,不是有心人告訴他,他如何能那般巧的追上隊伍?


    南易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低聲說道:“雖然這消息可能是白師父透給楚少爺的,可是,不代表白師父就對夫人是真有心思的……”


    被宋文傾的寒意給驚著了,南易乖乖閉嘴,不敢多言。


    話說楚慈大步進了衙門,由衙役引著到了書房。此時東明修正在桌案後看著地圖,對於楚慈突然造訪,顯得有些意外。


    楚慈說明來意,東明修眉頭微蹙。


    也在此時,一身戎裝的白綺安提劍而來。瞧著楚慈時,眉頭一挑,笑著問道:“皇妃怎的在此?”


    楚慈還未迴話,白綺安身後的白綺琴便是笑道,“這還用問,皇妃必然是來與表兄商議剿匪大計!”


    楚慈汗顏,擺手說道:“我不過一介女流,如何懂得那些戰場之事。”


    那姐妹二人相視一笑,白綺安將劍放到桌上,一聲朗笑,“五皇妃可真是謙虛!黎睿帶著五皇妃親訓的前鋒先行,後日我與表兄便跟去剿匪。”


    楚慈微感詫異,迴頭看了東明修一眼,瞧東明修點頭,這才說道:“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白小姐可真中女中豪傑!”


    白綺安抱拳一笑,表示過獎。


    三人寒暄一番,東明修這才說道:“楚月澤習武不過半載,又無行軍的經驗,此次而去,實乃魯莽。待我去了,將他扣於軍後,必然將他安然帶迴。”


    楚慈自然道謝。


    雖然此舉傷了楚月澤的自尊,卻總比丟了『性』命要強。


    哪個士兵上陣之前不演練的?就算是臨陣捉兵,也得懂得基本的作戰規則!楚月澤那愣頭青兒一去,指不定就是送去挨刀子的!


    說到底,也是護短啊!


    楚慈迴鋪子時,外堂隻有南易一人。瞧著楚慈迴來,南易想了想,說道:“前些日子皇妃說要做什麽背包,玄玉二人按皇妃圖紙琢磨了半月,做了一個出來,方才皇妃去衙門時,玄玉送了過來。”


    要說,這包送的也真不是時候。


    南易往後頭瞧了瞧,小聲說道:“五殿下拿著包直接就進去了,一句話也沒說。”


    楚慈了然點頭,掀了簾子進去。


    進了屋中,果見宋文傾在櫃前裝著什麽。


    過去一瞧,便見純黑『色』的包裏裝著她的運動衣,還有幾盒『藥』脂。楚慈張了張嘴,最後輕聲一歎。


    “我知道小慈放心不下,若是小慈要去,我也不會攔著。我隻希望小慈帶著南易過去,我也比較放心。”將包扣了起來,宋文傾轉身看向楚慈,似在強顏歡笑,“小澤說的不錯,我一無是處,不能護你,不能給你想要的日子,隻能靠著你一步步走到如今。我……”


    “我的小伍是偉大的。他堅韌,他不放棄,他被人壓製十年,卻沒有自暴自棄。他寄人籬下,卻是靠著自己雙手養著自己。成果被他人蠶食,受他人所欺,卻從來都是雲淡風輕,從來沒有歇斯底裏。”


    走過去,楚慈一字一句,輕緩的說道:“旁人看不到小伍的努力,旁人看不到小伍的好,那是他們沒這福氣。就像小伍的麵容,旁人隻知小伍相貌醜陋,又如何知道這張臉恢複之後,是何等的傾絕天下。我很慶幸在最好的時間瞧著了小伍的好,有機會與小伍走到一起,占有這份旁人所不知的美好。”


    “可是我……”


    “我相信小伍是堅強的,會一直這麽堅強下去,會給我想要的日子。初時的相互利用,也會因為他的堅強而變成美好的未來。我相信他一定會給我好的生活,給我最美的天空。”


    他坐著,抬首看著她。她站著,雙手放在他肩頭,傾身而視。


    宋文傾心裏頭的火氣,在看到她明亮眸子裏的認真之時,緩緩散去。


    這就是他的妻啊!在天下人都唾棄他的時候,她卻是這麽的相信著他。在天下人都嘲諷他之時,她卻是堅定不移的陪著他。


    此時的他隻能是懦弱的,可她卻想用纖細的手臂為了撐起一片明媚的天空……


    宋文傾的火氣,就這麽散了,吃晚飯的時候,南易瞧著宋文傾明顯好轉的麵『色』,不由心中一歎。


    嘖嘖嘖,堂主是越來越像一個人了!越來越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臉還是這張臉,可是,以往那張臉,那才是真的讓人瞧不出情緒來。可自打有了夫人之後,堂主是越來越不懂得控製自己的情緒了啊。


    情愛之物,果然害人不淺呐!


    次日


    楚月陌約了薛彥琳一同出島去聽戲,聽說那戲園子可是臨城最好的,若是不去瞧瞧,那可真是遺憾了。


    薛彥琳一早便帶著丫鬟、小廝到薛彥彤院中去叫她。薛彥彤自然知道這人沒安好心,是如何也不願去的。


    薛彥琳柔柔一笑,點頭說道:“妹妹這些日子學了禮儀倒是懂規矩了不少,看來楚大小姐的人果然是有本事。既然妹妹不願去,我便讓他們再來教教妹妹學禮儀。”


    一揮手,春蕊領著兩個賊眉鼠眼的小廝走了進來。


    要說,楚家不該有這樣貌的下人。隻因為前些日子楚月陌迴南灣之時,小廝竟在途中掉下了河去淹死了,故此再送人來,便隻能買一些價錢低的,不然這銀子經不住。


    薛彥彤瞧那兩個小廝,不由的退了幾步,一個哆嗦,那些不堪的記憶洶湧而出,讓她麵『色』發白。


    “爹爹與你哥哥又出了島,也不知何時能迴來?二夫人如今成日關在屋子裏,也沒功夫來照料妹妹,我便讓這二人留下照顧妹妹好了。”


    說罷,薛彥琳轉身便走。


    薛彥彤瞧著兩個小廝走來,便是大步跑了過去,扯著薛彥琳,沉聲說道:“我要去戲園子!”


    她要出去!她要去找小慈!


    薛彥琳挑眉一笑,卻未多言。


    次日天沒亮,剿匪的隊伍便是沿著街道而行。楚慈立於鋪子門口,看著隊伍走來,便是朝前頭的二人點了點頭。


    白綺安瞧楚慈這麽早就在門口送行,便是手肘撐在馬背上,笑著說道:“皇妃莫擔心!就算是表兄顧不上令弟,我也會將令弟給安然送迴來的!”


    難得對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這麽有感情,白綺安對楚慈倒是有些佩服。


    楚慈一抱拳,道了句‘多謝’!


    隊伍正準備往前走,便是一人打馬而來。那人瞧著前頭的人,忙翻身下馬,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東明修,又看了看楚慈。


    顯然,這事兒不能當著眾人說,且與楚慈好像還有關係。


    楚慈心道,莫不是楚月澤的事?忙退開一步,“郡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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