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月徹夜未歸,對手下人也沒做交代,穿山甲不知其中原委,便以為她是迴了草廬娘家。


    遂一早過來接她迴宮上朝,可楊氏這邊卻說沒見著,他才有些急了。


    迴想昨日正皇還叫了他去問話,心內頓時警鍾大作:主子會不會是出事了?


    前幾天主子像是相中了什麽人,求之而不得,是他陪著去的嫣紅樓,找那李幹娘出謀劃策,莫非弄巧成拙……


    不行,他得再去一趟,即便是那鬼地方已經給他留下了陰影,可為了主子,他隻好豁出去了。


    ……


    嫣紅樓


    知月住的是三樓,這也是她第一次上到這一層,那些離山出走的日子,她的活動範圍便隻限於一、二層。


    這層始終有人把守,她雖是好奇,奈何那時人小力微,也隻能作罷。


    如今她已成人,又認了李氏這門幹親,也便不避諱她了。


    原來這三樓是長包房,專供達官顯貴們來此小住的。


    之所以派人看守,一來是怕閑雜人等攪人清靜,二來也是為了保密。


    現下正值年關,三層幾乎就沒什麽人住了,知月昨晚歇的倒也挺踏實。


    起床梳洗妥當,便有年小的丫頭送來了吃食。


    她實在沒什麽胃口,卻也不想駁了幹娘的好意,便隻撿幾樣清淡的小菜,動了動筷子。


    白天這裏是不營業的,樓裏的姑娘自然也不會起的這麽早。


    可她卻相反,早朝慣了的人,這會兒是最精神的,閑來無事便在樓中隨處逛逛。


    剛走到樓梯口兒,便撞見了迎麵跑上來的穿山甲,他似乎沒打算停下,兩人因此還向了一陣。


    “這……”,他看清眼前人的模樣,一下愣在了當場。


    “怎麽了?是宮裏出什麽事了麽?”知月見他風風火火的來,心中一緊。


    “沒……沒有,主子一夜未歸,屬下實在不放心,便尋了來……”,他低頭迴稟。


    “無事便好,你倒是個心細的,想來,我這秘密基地也隻有你能尋得”,知月拉了他一把:


    “來的正好,陪我走走吧”。


    “主子,你的衣服?”他方才沒第一時間認出她,便是因為這套華服。


    她從前的打扮都是簡單素靜的,最出挑的也就是大婚時的禮服。


    朝服更是中性的可以,以至於她突然這一變裝,讓他一時竟是看呆了。


    “哦,我跳下來的時候弄髒了,幹娘讓我先穿著這個,有點兒不習慣吧”。


    她想起那件被人扯破的朝服,心中酸楚。


    “主子傾城之資,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如今看來還是被埋沒了”,他跟在她身側,罕見地直抒月匈臆。


    “你何時也變得油嘴滑舌了,想哄我開心是不是?”她在院中停下腳步。


    “屬下可曾對主子說過假話”,他抬眼掃視了一遍這嫣紅樓:


    “不是屬下誇口,若主子不小心走進前堂,隻怕一夜之間便會名動都城,李幹娘這裏連門都會關不上的”。


    “嗬嗬,怪討人喜歡的,我還真是越來越離不開你了呢”,知月雙手拉了拉對方的大耳朵。


    “既是如此,你便辛苦一趟,迴去給我拿兩件換洗的常服吧”。


    “我可不想露了行藏,這身行頭本來也是人家頭牌姑娘的,咱這借住的實是不該太出風頭了”。


    “那屬下先送主子迴房吧”,他抬手請她迴去。


    “隻是這幾步路,還怕我被人拐走不成?”她笑道。


    見他依舊固執地等在樓梯旁,她也隻好緊走兩步上了台階。


    “怎的還不去?現在你的大美人已經安全啦”,她掐腰而立。


    “主子,要不?你變小些,讓我攥在手心裏得了”,與她四目相對,他更是片刻也不敢離開了。


    “你別忘了,你主子不光是個繡花枕頭,還是聖級靈力的六界之主,別說是這裏的凡人了,就算是神仙能奈我何呀”。


    “快去吧,小心點兒,別讓旁人知道我藏在這兒”,她扶著他的肩膀把他推出門外。


    穿山甲這才一步三迴頭地離開了嫣紅樓,也恰在此時,一直躲在暗處的某位至聖先師大人,總算長出一口氣。


    他昨晚從兜率宮出來便直奔半山草廬,他是沒臉見楊氏的,隻得潛伏在附近,找機會探聽小徒弟的下落。


    沒想到最先出現在那兒的竟是這個地精,他知道這家夥是那丫頭的心腹,卻不知他如此貼心,片刻不舍……


    還好她沒事,亦能與人說笑,可她會原諒他麽?


    他心頭思緒萬千,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她門口。


    “誰?”屋內一聲輕問。


    把個至聖先師嚇得慌了神兒,是他太大意了,這木製的層樓她又怎會聽不到外頭有人呢,這可如何是好?


    知月問了一聲沒人應答,便以為是穿山甲不放心她,去而複返,抿著嘴打開了房門。


    門一開,兩人都愣住了,知月心下一驚,這不是?她趕緊把門又關上了。


    靠在門板上,她捂著月匈口心中暗討,門外那人的眉眼似乎和師父如出一轍,可他沒有胡子,像是個年輕公子。


    說是公子呢,又滿頭白發,這是什麽扮相啊?


    門外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那人似乎還沒走,他到底是不是師父呢?要不?再瞧瞧?對,怕什麽,再瞧瞧。


    門又開了,那人果然還站在門口,黑衣白發,頰粉唇紅。


    “你……”,她先開口。


    “在下誤入此地,有些迷路了,叨擾姑娘休息,真是罪過了”,老君拱手致歉。


    知道她安好,他本想就此離開的,可一見到她開門時的笑臉,他便怎麽也挪不開步子了。


    “你是這樓裏的客人?”她一臉狐疑地打量著眼前人。


    “之前不是,現在是了”,他亦是上上下下地欣賞著她。


    他覺得這套衣服,把她身上的嬌媚之感全都激活了。


    湖水藍上,繡著淡粉色的荷花,腰線收到了極至,更加凸顯了她那傲人的資本,怪不得穿山甲不肯留她一人在此。


    “咳……咳!公子你怕是誤會了,我是不營業的,你走吧”,她說完便再次關上了房門。


    這家夥好大的膽子,居然如此肆無忌憚地盯著她,還把她當成了樓裏的姑娘,真過分!


    她哪裏像啊?要不是他長的九分像師父,她才不會理他呢,知月憤憤地在鏡前踱來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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