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知道自己是官身估計林世忠是不太待見自己的,畢竟之前林世忠老被官府借著各種由頭剝削壓榨,設身處地的想這樣的官府沒有誰會樂意一直被薅羊毛。


    誰都不想當冤大頭。


    今日前來,一方麵是想借著林家的人脈弄到需要的物種,另一方麵也是想給林家賣個好,維係維係這薄弱的關係,官商之間的關係不可能完全區分開,在趙言看來兩者應該是相輔相成的關係才對。


    然而在這個時代裏麵,商人屬於底層被官府瞧不起的存在,雙方的地位一直是非常不平等的。


    既然是來談生意的,趙言不想擺什麽架子,他這種小牌就沒必要大耍了,因而他才會直說自己就是來談生意的。


    林世忠心裏倒是驚訝可他麵上不顯,經商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已經練就了處事不驚的能力。


    在趙言說明來意以後他表情都沒有什麽變化。


    “大人,你想同我做什麽生意?”林世忠想不出來自己這裏有什麽生意能同趙言做,官府自己都辦不到的事,他覺得自己沒那麽大的本事能辦成。


    趙言直說道:“藕種,我想讓林老爺幫忙買藕種。”


    剛來桃源府還不到一年,趙言不清楚哪裏能夠大批量買到藕種,經商的人消息很靈通,知道哪裏貨源好,價格低,跟商人合作是現在最快的破局辦法。


    藕不僅是一種蔬菜,還可以用來製作藕粉,而且這裏的種植環境非常適合藕的生長,因地製宜是桃源府的當務之急。


    種什麽水稻,費心費力不討好,就應該種點能掙錢的,至於糧食,隻要不鬧大災有銀子就能買得到,平時有意識的存糧,這日子完全能夠過得去。


    今年已經到冬天時間來不了,所以趙言打算明年開始推行種藕,桃源府的條件確實不適合種水稻,辛苦勞作一年卻賺不到什麽銀子,這種日子過得讓人沒有盼頭,桃源府很多人變得麻木不是沒有原因的,作為桃花源記府的父母官之一,趙言覺得自己有責任也有義務讓桃源府發展的越來越好,更上一層樓。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還希望人人都能吃飽飯,有暖衣穿。


    林世忠對於蓮藕倒是不陌生,他經商走南闖北見識到的新鮮事物多,現在隻需要稍微用一下人脈,買到藕種不是問題。


    “大人,我這裏確實能通過人脈買到藕種,你這邊要多少?”林世忠問道,“就是這時候才買的話時間上會比較晚,能買到多少數量我這裏也沒有個定數。”林世忠補充道。


    他生怕趙言獅子大開口買太多,到時候他要是弄不到這麽多藕種都沒法交代,所以他現在隻能先把情況說清楚。


    現在他是有點人脈在,但是人脈能不能靠得住他也不敢打包票。


    藕種數量確實是越多越好,桃源府隻是窮並不小,甚至可以說得上地域遼闊。


    “這是自然,我知道現在才去買時間上確實會太趕,林老爺你盡力就行,我這邊給你五百兩就當做是買藕種的錢,你買完這五百兩就停手,如果買不到那麽多也沒關係。”


    趙言從懷裏掏出銀票遞給林世忠。


    就聊了幾句突然得到五百兩銀票的林世忠有點無措,以前隻有官府從他手裏拿錢的份,現在風水輪流轉,事還沒成呢,他倒先得到銀票了。


    心裏有點慌的林世忠心慌的收下銀票。


    這感覺還挺怪異的。


    怪是怪了點,不可否認的是,他現在心裏挺美。


    “大人,此事我定當盡心竭力。”林世忠同趙言保證道。


    就衝趙言這態度林世忠就打算好好辦這事,今天他也算是揚眉吐氣一把,他終於不是一直被剝削的那一方了。


    “明年春天我就要在桃源府推行種藕,還望林老爺盡快敲定此事。”


    突然就知道了官府決議的林世忠手裏拿著銀票都在抖。


    天呐,第一線的消息都被他知道了。


    林世忠決定今天就去給列祖列宗上個香,真是祖宗保佑了。


    這次合作雙方都非常滿意,林世忠在慶幸這次終於不用被官府壓榨,趙言則高興藕種有著落了。


    天氣冷了以後街道更顯蕭瑟,街上的小販吆喝時嘴邊都在冒著白氣,可就算是嘴巴都凍得幹裂起皮,他們依舊在賣力吆喝,就指望自己的貨物能多賣出幾個多掙幾個銅板,一家老少就靠著這點銅板過冬。


    鄉下的村民非常羨慕城裏的人能住在府城這麽繁華的地方,可是府城有府城的難處,鄉下的柴火可以去公山裏麵撿不用什麽錢,隻要一家子勤快點都能湊夠過冬的柴火。


    可府城裏不一樣,什麽都要錢,柴火什麽的都要買才能有的用。


    到了冬天,鄉下的村民經常拿著柴火或者自家種的菜來府城裏賣,賣的人多了自然賣不上什麽價。


    趙言僅僅隻是路過都聽到了好幾處都在講價,他隻匆匆聽了一嘴就離開了,他現在隻想迴到府衙裏麵烤火。


    南方的冷是濕冷,冷到骨子都在哆嗦,有的時候冷風一吹都覺得像是一盆冷水潑下來,整個人都在冷的發抖。


    趙言邊走牙齒邊在哆嗦,這南方的天氣確實變得很快,一夜入冬讓人猝不及防。


    “老爺,求求老爺們行行好吧,給一個銅板,或者給一口熱飯也行啊。”路邊的乞丐不斷央求著過路的行人。


    乞丐穿著破舊的衣裳,衣裳髒的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像是幾年沒洗過,他手中的破碗乞討半天依舊是空蕩蕩的。


    這種寒冷的天氣,富人除非有要緊事才會出門,在家裏舒服的烤火跟在外麵遭受寒風的攻擊,這個選擇非常容易做出選擇。


    路上的行人幾乎都是窮苦人,不管乞丐看起來多麽狼狽可憐都激不起他們的同情心,他們的生活也非常窮苦都快揭不開鍋了,沒有誰可憐誰的說法,隻能靠著自己活下去。


    趙言沒有多看急匆匆的離開了,乞丐這一行水很深,有人故意裝可憐行乞,更多的是團夥行乞,隻有少部分是真的可憐人。趙言不想自己的善心被利用,而且他今天出門隻帶了五百兩銀票,剛剛已經全給了林世忠。


    他現在也是身無分文。


    迴到府衙後,李虎立馬給他點上爐子。


    “大人,快烤烤火,別凍著了。”李虎關心道。


    凍得發紫的手逐漸迴溫,這時候終於不用把自己全都縮起來了,趙言慢慢舒展著身體。


    當準備他坐到椅子上辦公時,“嘶。”趙言倒吸一口涼氣。


    不知是他身上的衣裳太薄,還是椅子過於冰冷,這椅子他現在是坐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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