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沂冷漠地迴話,死死地咬住下唇,撐在地上的手已經發紅了,是她撐久了,手上發熱所致的。


    也許,手掌心已經紅的不成樣了。


    “我的求救在你那裏沒用,但是,你的求救,說不準在我這裏有用。”


    他笑,腦海裏想到的,是她當時拋下他的模樣。


    現在光是想想,他都覺得心底發疼,無藥可醫的那種疼。


    “水千,別求他。”


    千燼在遠處,聲音微弱得很,他的嘴角,還掛著一行血。


    他暗紅色的眸子,凝結起血光,她若是因為帝熙的威脅低聲下氣了……


    那也不是她了。


    在他心中,她不會低聲下氣地求人。


    寧沂咬牙,忍住斷骨傷筋之疼,額頭上的汗水不斷地流下。


    她死死地盯著地麵,手上用力,掌心傳來一陣疼痛,雙腿微微有些彎曲。


    發了狠地要站起來。


    神站起身,淡藍色的眸子漫不經心地盯著寧沂。


    他等著她掙紮不起來而朝他求助的那一刻。


    她站不起來的,身上有他的壓製,若是真站起來了…這倒是也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萬分之一啊,機率小得不可能再小了。


    寧沂咬著牙,冷汗止不住地從額頭上流下,她臉上的紅,是微醺半醉後的緋紅,顯得有幾分孱弱,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她身體健康。


    她微微喘息,長袍貼在地上,良久良久,都沒有半分離地。


    最後…她放棄了,她偏了偏頭,望向千燼,他口吐鮮血,麵色發白,癱坐在地上,那雙眸子沉得不像話。


    雖然站不起來,但是,她勉強可以移動身體,慢慢地往千燼那裏去。


    這叫破罐子破摔。


    在她費勁千辛萬苦,即將爬到千燼麵前時,一隻腳橫插了過來。


    黑色的、繡著金色線紋。


    帝熙的那隻腳,橫插在她之前,還差一點點…就踩在她手上了。


    “讓開。”


    寧沂冷聲道,一點氣勢也沒有,聲音裏隱隱還帶著顫音。


    “你心裏,果然是有他的。”


    他沒再疑問,說出來的話,是一句平平淡淡的陳述句。


    “他是我朋友。”


    一字一頓地,難以讓人信服。


    “朋友值得你這樣克服劇痛來找他?他若隻當你是朋友,又怎麽會萬裏跋涉來到這片海域?”


    “他是我朋友,被我昔日的徒兒傷了,我理應看看他的傷勢,對他感到抱歉……畢竟,是我沒將徒弟養好。”


    寧沂道,越說聲音越低,說到最後,隻剩點氣息了。


    唇被抽幹了血色,隻餘那張臉上的緋紅,對比鮮明。


    “你沒有徒兒。”


    帝熙冷漠地否認,她該清楚,從她拋下他開始,他們之間再無情誼。


    若說有,也隻是他一個人……對她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若是那時,我能救你,我一定不會拋棄你。”


    後一句,她陡然加重了語氣,帶著堅定又斬釘截鐵的信念。


    本來,她該是說不出話了的,這副強撐著說話的模樣,可憐極了。


    “那你說說,你為何要拋下尊主。”


    站在門外的欒槐終是忍不住了,她往裏走,高聲質問著。


    加強過的女主光環,讓她說出來的話,異常好聽。


    寧沂發白的唇緩慢地動著,漸漸地…扯出了一點笑意,難堪又難看。


    “是我無能。”


    她沉默良久,終究是收迴了手,將手與帝熙的腳的距離拉遠了。


    嗓音涼涼地,說起話來,緩緩慢慢的。


    “那時,星軌劃過,堡壘上方一片絢爛,我向星軌祈禱了,也許,是祈禱起了作用,從星軌到來後的一刻鍾之後一直到我找到千燼,我一直是沒有知覺的,但一路往外,我異常順利。”


    她好像…有些自相矛盾了,先前才跟帝熙說了,那是他應得的,現在又成了她被控製住了?


    “但是我記得當時發生過什麽。”


    寧沂咬了咬下唇,因為看不見帝熙的臉,所以,她能維持住鎮定,她也不會傻乎乎地露出一丁點的慌亂來。


    “星軌告訴我,若是我將那年的事情說出來了,我必然會遭到星軌力量的反噬。”


    她自嘲一笑,又咬住了下唇,泛紅的眼尾,依稀染上了淚痕,再沒過多久,一行清淚滑落。


    另一隻眼睛,紅得古怪,就是不見淚痕蹤跡。


    “現在好了……我告訴你了,反噬,開始了。”


    尾音輕顫,勾得極長極輕。


    寧沂抬起眸子,一隻眼發紅,一隻眼…丁點變化也沒有,明明前一刻,還是紅紅的。


    “我果然,不該收下你這個徒弟,我若是一個人進的堡壘,我定然也不會出任何問題。”


    這話說的自私,但是…絕望地極其容易勾起人的憐憫。


    人沉默久了、乖巧久了,一旦變了樣兒,就會開始重新吸引人的注意力了。


    “什麽意思?”


    帝熙皺眉。


    她的話,有些耐人尋味,明明,聽起來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但……在腦子裏一串聯,她的話,就帶上了一種甜蜜的糖霜味,忽如其來的甜味,似乎將天地撕開了一個口子。


    讓人無法思考。


    “拋下你並非我所願,現在我在星軌之下的誓言已經被違背,我該受到反噬了,你應當是滿意了。”


    寧沂身上的疼痛感減輕了許多,大抵是因為神心情好了些,所以加在她身上的枷鎖也鬆了些。


    帝熙抿唇,他心底的情緒,怪怪地,竊喜著…卻又慌張著。


    “別信她的話,她慣會騙人。”


    天道急眼了,從外邊衝進來,本以為穩穩妥妥的事兒,現在卻幾乎是要涼了?


    隻是他說話的時機不太好,若是他遲些再向神進言,說不定那時神冷靜下來,已經願意聽他說這種不合自己心意的話了。


    現在的神,整個腦子都想著,原來她沒有拋下她,冷不丁被天道潑下一瓢冷水…現在滿心滿眼裏都是冷漠,嗯,對天道的冷漠。


    一個將他帶迴宗門養著的人,與一個後來認識的下屬,而且前者的誤會已經基本解除了,誰比較值得信任?


    自然是寧沂了。


    現在的神眼中的天道,隻是一個後來認識的下屬,他跟寧沂相處不多,又怎麽會了解寧沂呢?


    “你很了解她?”


    神冷笑,加在寧沂身上的枷鎖已經全然打開,她不會再受到任何束縛。


    寧沂沒從地上爬起來,依舊是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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