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鋪。


    越清輝不知如何開口。照羽見他神情尷尬,便以為越清輝也不知道,就換了話題。


    “道脈修行,性命雙修為道,陰陽雙修為法。陰陽雙修之法雖能轉陽化陰,以實陽充虛陰,讓映天燭不必受肉身之困,但單憑此法,尚不足以讓兩人的修為更上一層樓。以他們兩人的修行進展,想要盡快從六境第二境進入第三境,用性命雙修的太真合道之法,再加上幾分機緣,或許能有希望。但書中記載卻說他們借陰陽雙修法直入劍道六境巔峰。莫非是陰陽雙修法有了新的修行秘訣,已經能獨立成道?”


    好長的一段話,好難迴答的問題,好坦蕩的態度。


    渾然不知前不久也有一對女修經曆過相同尷尬的越清輝訥訥道:“前輩您誤會了……”


    他閉了閉眼,心一橫,還是跳過了書中人物原型這個話題:“前輩,這書隻是遊戲之作,多是荒唐言語,無端猜測,做不得真。”


    “做不得真?”照羽一怔,低頭打量手中書冊。


    “是,做不得真。”越清輝勉強撐著麵色不變,向照羽解釋,“有些修士閑來無事,會寫閑書消遣。這些小說便是如此,內容純屬虛構,做不得真。這本《修真夜話》乃是一位金丹修士所寫,其中真實內容不足一層,除了山川風貌或可品鑒,一切關於修行與情愛的說法,前輩隻當是消遣便可。”


    他當然不會提起書中人物是真情或假意這個話題。


    然而照羽卻道:“十言九假?但若按書中人的修行之法,確實可以到五境巔峰。”


    “什麽?”越清輝突然聽到這句話,一時愕然,甚至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寫書者是五境巔峰,未至圓滿。神道修行法少見,你不了解也合情理。”照羽道。他見越清輝一無所知,也沒有再問,轉身走到紫華月季前:“這書如何賣?”


    他對修真界的了解不多,所以打算帶給朝靈淵看看。


    月季歡欣鼓舞,連蔫掉的葉子也立起來:“承惠六十微瑕靈珠!你放在我的盆裏就好哦,謝謝你小樹精!我家主人的書是不是很好!”


    是遠比方才越清輝謝浮名所遇到的狐狸麵具店主更會宰客的價格。但越清輝尚未迴神,待他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阻止照羽放下靈珠的舉動。


    難怪師兄也花錢那麽大手大腳,越清輝心中歎息,大概都是隨祖師的性格吧。


    “嗯。”照羽對月季的問題點點頭。


    月季越發開心了。


    拿到的第一本就是五境巔峰所寫,甚至有神道修行法包含其中。哪怕越清輝說故事純屬虛構,照羽也對這些書生出了興趣。所以很快他在紫華月季的建議下拿起了第二本書冊。


    這次的書名倒是看不出寫的是什麽,但封皮上所繪是一片桃花源,很是讓人喜歡。照羽於是從紫華月季的推薦裏選中了它。


    照羽不認識,在場自然有人認識。


    這本書是《燭影亂》。


    有“春宵快意骨盡消”之稱的《燭影亂》。


    越清輝站在原地,欲言不能,如坐針氈。


    而露華廳裏,朝靈淵放下茶盞正要繼續說,便看見主人家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發生何事?”朝靈淵問道。


    主人家忽然說起了與方才所談無關的事情:“我養了一隻小花精,天真爛漫,甚是可愛。唯獨有個缺點。”


    朝靈淵目光微微一閃,配合問道:“什麽缺點?”


    “它總以為我一貧如洗,想要把我的藏書賣出去。”


    “乖巧可愛,還懂得體貼家用,有何不好?”朝靈淵道。


    主人家默默地看著他:“不好就不好在,我的私人藏書多是些淫詞豔語,不堪登大雅之堂,也不堪入爾等仙道高人之眼。”


    朝靈淵忽然明白了,神情頓時微妙:“花月道友說笑了。”


    “素來聽聞羈羽劍主性情孤傲,不染煙塵,沒想到這一任劍主竟有閑情受先生之邀來我文畫坊一遊。可見先生與羈羽劍主交情匪淺。”


    “道友不必擔憂。縱使是史君如此冒犯,羈羽劍主都有容人之量,何況是一位小輩?”朝靈淵寬慰道。


    花月想到日前陽神隕落天地示警的異象,對朝靈淵這句“容人之量”不置可否。修真界入世的陽神屈指可數,最近露麵的隻有一個史君,之後就有陽神隕落,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個隕落者便是史君。可惜枕書閣口風嚴密,無人清楚內裏。若非各處宗門勢力與洲海交界線處並無動亂發生,天瀾城也不會如此平靜。但暗流早已經湧動,此事,在場者皆是心知肚明。


    花月想到這裏,開口問道:“不知先生可曾聽說過一本書?”


    “何書?”


    “《修真夜話》。據聞是一金丹小輩所寫,但內容卻涉及諸多隱秘,讓人懷疑著書者真正目的。此書衍生諸多作品,我也曾收藏不少。其中有一本頗有意思,似乎與《修真夜話》同出一人之手。”


    《修真夜話》除了主人公以外,還寫到過一陰一陽兩柄劍。傳說天之南北各有一柄寶劍,人人皆欲爭奪,卻無人能令其認主。直到某日天降雷劫,地湧金泉,寶劍順時而出。陽劍造殺無數,陰劍救生無數,最後陰陽雙劍為映天燭與梧桐鳴收服,在劍主不知所蹤後寶劍留於劍閣十一層。


    《修真夜話》是開端,相關衍生戲作不勝其數。《燭影亂》便是其中之一。


    越清輝並不意外會在天瀾城看見許多《燭影亂》這類的話本,這大概是天瀾城對於琨瑤的小小報複和戲弄,無傷大雅,無關緊要。但他覺得,讓羈羽劍現任傳人看見這些話本,還是不適合,不恰當,不應當。


    《燭影亂》直接用了《修真夜話》裏的名字,寫映天燭與梧桐鳴其實並非失蹤,而是最終決定決一死戰。映天燭因心軟而留情,重傷而死;梧桐鳴雖然贏了劍爭,卻是心傷神折,鬱鬱而終。他們死後劍心融入陰陽雙劍,而雙劍化靈,以映天燭與梧桐鳴留下的陰陽雙修法修行。


    畢竟是遊戲之作,本質上這本書講的仍舊是床幃私事,隻不過用雙修道法添了兩分風雅情致。


    照羽對道脈修行法知之甚詳,即便是用不到的房中術也曾在劍宗浩如煙海的藏書裏了解一二。但他很少看閑書,自然,對於如此詳盡的細節描寫也是第一次遇見。


    尤其是這裏麵提到的一句描述,讓照羽很在意。


    因為在意,很少會去考慮天意人意隻憑心而行的他有了猶豫。他沒有忘記日前才和天道掀盤,如今的自己正時刻處於天道矚目下。正如朝靈淵擔憂殷九吟派人送來的白虹與海圖內有玄機,或許是天道的陷阱;此時此刻看見此前方才動念憶起的東西,照羽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又是天道促成的一局開端。


    蔥白的手指夾住書脊,將《燭影亂》從照羽手中抽出,也打斷了照羽的這份思索。


    能從照羽手中取物者,自然隻有朝靈淵。


    照羽將人上下打量一番確定無恙,道:“結束了?”


    “交換一些情報而已,本來就很快。倒是你怎麽讀起了這些書?”朝靈淵一眼掃過那段燭蠟滴落白紗的描述,抬起頭來,聲音含笑,“靈族當真能做出這種姿勢嗎?”


    照羽隻道他是好奇:“消遣而已。陰劍以雲水鑄體,性百變,有可行性。”


    “紅綃帳裏暖玉溫香,縱百煉鋼也化繞指柔。你看得這般認真,會讓我有別的猜想。”


    照羽對這些事向來坦然,哪怕朝靈淵話裏調侃意明顯,也無其他人會有的羞赧:“你看第三段。”


    “嗯?”認真翻開後朝靈淵立刻發覺了這段話中隱藏的信息,他看向照羽,“你對這件東西感興趣?”


    照羽點點頭:“治標也治本。”


    “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以你恢複修為為上。”


    “天山已傾,鳳凰絕跡,南州西海之行,皆需機緣。”照羽道,“你的恢複也是重中之重。”


    “說不過你,”朝靈淵翻到署名,微微皺眉,“長河浮燈客?”


    似曾相識的名字,可惜記憶中並無線索。但若是與書中物放在一起,就容易讓人聯係到某些特殊的存在。


    朝靈淵轉頭看店家:“買個消息。”


    “三千無瑕靈珠。”花月道人捏著月季的花瓣毫不客氣地開價,“貴有貴的道理。”


    越清輝聽得雲裏霧裏,見狀主動避開了這真正價值連城的消息,走出了書鋪等待。


    “你倒是會做生意。”朝靈淵搖搖頭。無瑕靈珠對於他而言也算必須之物,畢竟他的靈力隻能用無瑕靈珠來恢複。不過修士隻求財,才是最簡單的讓步。


    照羽沒有廢話,將存放願織城寶物的儲物戒丟過去:“此人的身份來曆,現在何處。”


    “客人真是大方,不愧是仙神之劍的繼任者。”坊主心滿意足地收下,隻是誇讚聲不夠走心。


    “據聞長河浮燈客的唯一一次露麵是在道緣城。彼時他找到一個臨花江門下弟子,用一盞妙品法燈請托那弟子來文畫坊投稿。至於時間,應當是在爭亂時代,會元曆四百三十年。如今的下落我也不知,不過單看原稿的靈力波動,著書者的修為不高。雖然也有代筆的可能性,但我想,這位長河浮燈客應當也不敢在書刊印之前,將內容交給旁人。”


    “僅此而已?”朝靈淵問道。


    坊主狀似沉思,而後道:“那盞法燈上所繪,是道緣城三絕之一朔幾玉簪。道緣易家覆滅後,挽花林地脈生變,靈穀八品泉被毀,那場禍亂源頭朔幾玉簪因此絕跡。所以那盞燈在道緣城可說是價值連城,我也是因此才對長河浮燈客的來曆有所猜測。”


    “道緣易家……”朝靈淵略一沉思,想起了在何處聽說過這個名字。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坊主:“這消息怎麽不賣琨瑤?別說三千無瑕靈珠,若真有用,送你一條無瑕靈礦脈又何妨?”


    “真好奇你的情報網到底包括了什麽東西,連道緣易家和琨瑤的關係都知道。”花月道人一邊拿著花剪為月季修剪枯葉,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可不想和琨瑤的人牽扯太多,雖然我愛看他們祖師的野史雜談,但正麵對上淩滄州或者燕北川,還是饒了我這把老骨頭吧。”


    花月道人容貌似二八少女,纖弱嬌美。但在場兩人自然能察覺這生氣之下的枯槁之意。元嬰雖然有六百壽元,但若是曾受過重傷,自然不可能如尋常人一般自然壽盡。


    “長生路遠,不知我是否還有機會見到這家夥長大成人。”


    花月道人歎了一聲。


    “真羨慕你們這些不用擔心壽元的天才。”


    照羽看了她一眼。


    出門時越清輝已經不見蹤影。文畫坊中不會有危險,想必是有事離開。看了眼滿坊的花,朝靈淵對照羽笑道:“你說你不會養花,但方才點靈之術倒是很熟練。”


    “它有資質,舉手之勞。”照羽道。


    渾然不覺他方才的舉手之勞讓那位坊主看著忽而化人的小姑娘有多手足無措。平白無故多了個女兒,是個人都會頭疼的。


    朝靈淵失笑:“就這麽不喜歡順天道修士?”


    照羽看了他一眼:“她對你有恨。”


    朝靈淵腳步一頓:“從何說起?你現在應該看不到因果線了吧?”


    “順天道修士不可信。”照羽道,“她從始至終沒有看你我,是知道我通殺道,怕我察覺殺意。”


    “雖然是不靠譜的猜測,但是你猜對了。”朝靈淵道,“她一直想要奪取十二花神像的秘密,本來已經到最後一步,結果你為我開天瀾劍域,打破了她的計劃。”


    “理應恨我。”照羽道。


    “你都說她是順天道修士了,如何會恨你?”朝靈淵笑道。


    這句話的含義很多。


    “所以要放語應寒一命?”


    “語應寒?那位五境圓滿的名字嗎?”朝靈淵道,“既然有成為助力的可能性,留一留也無妨。何況以你現在的狀況,若是真的造下殺業,恐怕會產生不可預估的變化。”


    “尚在可控範圍。”


    “我自然知道你的實力,但何必呢?會主動找上你的順天道修士,要麽是知道你的身份,要麽就是認定羈羽劍是他們需要的關鍵,既然如此,他們必定不會傷害你。不過,你當真認為道緣城會有那件東西?”


    “人不可信,但有嚐試必要。”照羽道。


    “哪怕可能是天道的陷阱?”順天道修士提供的線索,又恰好是所需之物,還有可能牽扯到與照羽息息相關的琨瑤。不得不說,誘惑很大,是騙局的可能性更高。


    “事關識微清蓮,這是唯一能為你固魂的靈物。”照羽的目光再次略過朝靈淵的鬢邊,道,“你我聯手,無需擔憂。”


    “正是因為你我聯手,我才擔心。”朝靈淵如此想道,卻沒有說出口。


    “南州之行也不能耽擱。既然決定要走一趟道緣城,就不要耽誤時間。先找琨瑤的人,清輝年紀太小,直接見淩滄州,邀他一同參與晚間的拍賣會,他應當不會拒絕。道緣易家唯一的遺孤是夢浮生的弟子,夢浮生身懷紅蓮業火,乃是照北極的親傳弟子之一。這些事,終究還是琨瑤最了解內情。”


    況且有可能涉及到失蹤已久的夢浮生,琨瑤手裏應當有更多的情報可用。順便也看看天風靈輿是否已經修複完畢,如有代步之物,接下來的行動都會方便很多。而拍賣會上若是有需要的東西,倒也能彌補之前幾戰帶來的損耗。


    “先不急,”照羽卻是意外攔住了他,“這裏有一件東西。”


    朝靈淵一怔:“何物?”


    “佛脈之物,記不清楚具體,但氣息很近。”照羽終於還是抬手,為朝靈淵攏了攏鬢邊散亂的碎發,“羈羽迴歸後我的感知也恢複不少。”


    織金紅袖在動作間翻如紅浪,朝靈淵忽然不合時宜地想到方才在《燭影亂》裏看到的內容裏,恰好有一節是銜青絲弄茱萸。


    書裏是親密無間,書外人倒是……也很親近。


    四周往來的羅衣仙子們悄悄投來好奇揶揄豔羨的目光,朝靈淵卻輕輕歎了一口氣。


    照羽為他理完頭發後很自然地抓住他的手順著感知向前走,聽到這一聲歎息,轉頭不解地看他。


    朝靈淵也不遮掩,直接問道:“方才看了那麽多情情愛愛,你覺得書中人對此道癡迷,可算是自甘沉淪,自墮迷障?”


    前日餘音院中梨花香雪裏,照羽便是如此形容世人情愛。


    “確實癡。”照羽如實道。


    朝靈淵目不轉睛地等著他的但是。


    “但,”照羽如他所料,這一次麵對相同的問題,已經有了但書,“之前是我該武斷。映天燭、梧桐鳴雖經坎坷迷途,終得償所願。我與他們所求不同,可大道三千,殊途同歸。隻要能堅定一心,得證大道,哪怕途中因情多生迷障,也是修者自己選擇,旁人不該妄下評論。”


    “我太傲慢,輕視人情。”照羽反省道,“輕視人情,是步上天道後塵,不可取。”


    拿書中故事來證人間道,其實是他耍賴。朝靈淵心想,但這世間道裏,天道不做該做之事,滅世者也離經叛道要來救世,那他想要耍個賴有何不可?


    何況……


    朝靈淵問道:“觀點轉變,僅僅是因為兩本書嗎?”


    自然不是。


    “五種靈火重聚之前,我本不該喚醒羈羽。天道注意到你我的蘇醒,會帶來麻煩。”照羽垂眸看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袖袍,神情困惑而茫然,“但見你受傷,我失控了。”


    “白虹劍靈殘念也能夠影響我的心境。”


    “人情恩怨,果真易生恚怒。”


    照羽如是總結道。


    但,也有但是:“我不反感。”


    從來無往不利,無堅不摧的傳說,如今卻沾染了紅塵。


    朝靈淵怔怔地看著他,照羽卻沒有看他,長長的眼睫蓋住了烏發劍者眼中情緒,卻蓋不住他麵上對人情的迷惘與好奇。


    這是照羽第一次刻意避開他的視線。


    學會逃避,體會人情,除卻天賜殺心,竟也有旁物能讓這木石化人失控。


    他開始理解為什麽天瀾城中有那麽多人喜歡養花。


    “你要與我試試嗎?”


    朝靈淵聽見自己開口,帶著不確定。


    “試?”


    “情,人情,情愛。關於人的一切感情中你不曾體驗過的那部分。”


    他看見照羽與他對視,那雙極盡世間溢美之詞也難以形容其萬分之一的異瞳裏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他向來對自己要做的事情有著十拿九穩的把握,哪怕天道借史君之手以千墨衣山河書傷他,他也為自己留下了不止一條後路。


    但現在他亳無把握,出奇地衝動魯莽。不像是朝靈淵,不像是沉鱗劍,倒更像是那個因為母親的目光而直接拒絕了少微道人的沈鱗。


    那時變更宿命軌跡的決定是因為母親的一眼。


    此時他衝動不顧後果的話,卻是因為照羽避開的目光。


    何其不同,又何其相似?


    “如果是你,好。”


    朝靈淵在一瞬間的衝動後想了很多,照羽卻沒有考慮多久就點了頭。


    這於他而言似乎很輕易,也很理所應當。


    仿佛隻是答應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提議,比如說要不要養個鬼族,要不要來天瀾,要不要幫助離珠。


    這讓朝靈淵險些以為他們的默契在這件事上蕩然無存,照羽是理解錯了。


    但照羽的神情又很認真,因為太認真,根本無法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隻是“試試”,讓朝靈淵難以開口質疑。


    照羽迴想書中人初次結緣時的情節——他記性不好,但認真去記,也能記住。


    他握著朝靈淵手腕的手往下移,就像是書裏麵一樣,就像是煉骨道上一樣,他牢牢抓住了朝靈淵的手。


    十指相扣,這一次沒有洞玄真火阻隔在他們的掌心,是完整的嚴絲合縫,是真切的親密無間。


    他當然不會理解錯朝靈淵的意思。


    默契如常。


    “走吧。”


    照羽拉著尚未迴神的朝靈淵向前走去。


    走在文畫坊不知何時落下的花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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