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畫坊也不隻是賣畫本書冊,正如文畫坊也不僅僅是尋常“坊”的大小,完全是另一處修真坊市。


    這裏往來的修士以年輕小輩為主,而年輕人在的地方往往最熱鬧。


    朝靈淵與照羽一路走來,機關巧作,名家書畫,奇珍異賞,山珍海味,凡人小食,應有盡有。


    讓他們這等二人同行者也不在少數。


    照羽帶著朝靈淵走進了一家門庭若市的玩物店。


    這家店裏的玩物與外麵店鋪所售賣者有極大的不同。這裏的假麵、偶人多是繪著修真界知名人物的相貌。七巧板、魯班鎖上是一些在花月的書鋪中所見到的畫卷圖案。璿璣圖頂針詩這類常用來為孩童啟智的玩物,內容也非是尋常詩歌文經典籍,而是一些一看就知道與牆上貼著的書封內容息息相關的文字。


    有幾個女修買了名為《九葉曇》的璿璣圖,便直接在店家準備的桌椅上開始玩樂。金丹築基修士所施展的隔音結界對於朝靈淵這等境界的存在宛若不存在,哪怕他無心聽閨房私語,仍舊是有隻言片語落進了他的耳中。


    他雖然知道如今修真界盛行的風氣如此是有原因的——戰亂方休二十載,中州想要從那種緊繃的戰時狀態中掙脫,自然需要更多的途徑去轉移注意力。


    但也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大行其道。


    他自然是注意到文畫坊裏諸多劍宗、仙宗弟子的身影。


    照羽來這裏,又是想要買什麽呢?朝靈淵隨著照羽停下的腳步,站在一處貨架前。


    滿目琳琅,一看便是專門的煉器師煉製出來的商品。


    品階不高,多是不入品的玩物,偶爾有品階的也不過是能品低階。顯然是賞玩之物,不堪大用。對於同是煉器師的朝靈淵而言,這些東西雖然外表精巧,但既然不實用,自然是入不得眼。


    照羽的目標倒是很明確,一眼看中了一串護花鈴。


    護花鈴也叫驚鳥鈴,再風雅一點,就是叫惜花鈴。本是凡人係在花枝上驅趕鳥雀的工具,後來被修士煉製成法器,以保護靈木花卉,常常有驅邪鎮鬼養靈蘊生之效。再後來,又演化出諸多愛美的修士所喜歡的飾品。


    照羽選中的這串護花鈴是金色,但不同於羲和光輝的璨然醒目,而是一種溫和沉著的琥珀金。


    一旁有專門接待客人的修士見狀,笑道:“道友好眼光,此乃《孤日玩月賞》中主人公同款的護花鈴,出自三境煉器師之手。雖然是能品七階的護花鈴,但隻需要注入靈力,就可以隨心意轉變為簪、釵、佩、環四種形態,又有驅蟲、鎮妖、清目等功效。若是兩位不需要這些功效,也可以隨喜好選擇合適的香料置入鈴鐺中,同樣能受到法器增幅效果。”


    照羽跟著這位修士去付完錢,就將化為金鈴點綴的手鐲套在朝靈淵手上。


    那位接待的修士向兩人投來了然與祝福的目光,然後知情識趣地離開,為他們留下單獨的空間。


    朝靈淵抬腕看這個手鐲,一縷紅蓮業火正附著在鐲上,將它逐漸轉變成一種更明亮的顏色。


    “這是?”


    “鎮魂金鈴。本是鬼修血咒所化的封印法寶,後來受殺心與業力的影響,轉變成佛脈法器,能夠以佛力穩定魂魄。它塵封太久,業火可以逐漸喚醒它的力量。你帶在身上,它能為你攔下針對魂魄的攻擊。”照羽看見這件東西後就已經大概想起來它的來曆。


    “金鈴劍……這個稱號的由來?”朝靈淵從記憶裏翻出了一些相關的訊息。金鈴劍是照北極諸多稱號中的一個。


    “嗯。”


    “與你劍上的赤羽金鈴有關係嗎?”


    “有一次失控,此物意外丟失。劍上的赤羽金鈴是以南明離火所煉製的法器,有壓製殺心的效果。”


    南明離火是昔年照北極所擁有五種真火之一,為地脈之火,是煉器師最喜愛的幾種真火之一。曾經被照北極用來壓製殺戮劍心。但因為與羲和真火衝突,所以這種隻要去一趟琨瑤峰就能拿到的真火一直都沒有被提起過。


    “劍穗可以反應我的狀態,若是有朝一日赤羽金鈴化為黑羽焰鈴,你要及時殺我。”照羽忽然說道。


    朝靈淵按住了腰間羈羽劍。


    平湖苑,千鈴台。


    越清輝以為正在閉關的淩滄州正在亭中泡茶。


    他其實很擅長茶道,但是橫連山脈的環境並不適合煮茶消遣,他這一手茶藝也很少有施展的機會。如今天瀾城諸事皆有人處理,而他這個隻是來此客居之人,自然是最悠閑自在之人。


    茶香混合淺淡的花香,在風中飄散。


    綺夜合收了劍,正坐在湖邊與小遠一起解九連環。這是蘭台書院為學子特製的九連環,其難度遠勝於文畫坊中那些消遣之用的玩物。綺夜合並不擅長此道,但他見小遠無聊,便特地從天瀾城中熟識的修士手裏討了些適合孩童的玩意兒。這件奇險九連環便是其中之一。


    就在小遠皺著眉擺弄九連環的時候,淩滄州忽有所感,又翻出了兩個茶盞。


    隨即綺夜合也察覺到了有人到來,信手劃下一道界線,將小遠圈在其中,而後起身向遠處看去。


    帷帽隻能遮住形貌,但劍者識人,自然是以劍辨認。


    認出來人身份,綺夜合立刻跟隨淩滄州皆下千鈴台迎接。


    照羽摘下帷帽,向兩人點點頭,而後直接向小遠走去。綺夜合見狀,猶豫了一下,也在淩滄州示意下跟隨照羽而去。


    淩滄州則是以主人家的態度引朝靈淵入亭一談。


    嫋嫋茶香,令人心曠神怡。朝靈淵眉間也舒展些許。


    “峰主早知我們二人會來?”


    “小師叔在此,前輩與劍主自然會來,餘隻需要等待即可。”


    “小遠的事情,不知道劍宗打算如何處理?”


    亭外水聲潺潺,暮色四合,燈火漸漸明亮,將湖麵映出琉璃光彩。


    淩滄州道:“小師叔依舊是琨瑤的小師叔,天瀾城事畢後我會迴一趟琨瑤,為小師叔點起命燈。”


    “業障雖然消弭,但殺戮是不可忘卻的罪惡。仙道,還有弱水劍的容身之處嗎?”朝靈淵似笑非笑地問道。


    生食金丹,屠戮人族。此事若是為人所知,中州也好,仙道也罷,何處有思遠道的容身地?


    淩滄州對這個問題顯然已經深思熟慮許久,麵對朝靈淵的問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功過本不可抵。仙道鬼道皆是小師叔自己的選擇。他若是選擇迴歸弱水劍的身份,如斯罪責,琨瑤不會放任。若隻是成為羈羽劍主的弟子,一介鬼修小遠,那麽屬於弱水劍的罪孽,琨瑤會為他擔下。”


    “前輩既然為小師叔安排了蘭台書院的修行,琨瑤也會派出弟子前往南州,為小師叔的事情做一個了結。”


    鬼族一向是仙宗的責任。劍宗若是插手鬼族之事,所要承擔的壓力與付出的代價,不會比在橫連少。


    “他如今隻是小遠,照羽的弟子。”朝靈淵道,“師父有事,是弟子服其勞。弟子有因果在身,自然是為人師者為其承擔。南州鬼族之事照羽會處理,劍宗若是有餘力,不如多注意東州與北州的動靜?”


    “前輩此話何意?”淩滄州微微凝眉。他與朝靈淵的交集僅僅是日前天瀾城上一會,但他很清楚修真界中有一股隱秘又新生的力量,正在暗中擾動局勢。正如他來到天瀾城,便是掌門與西州屬於仙道勢力的黃泉道永滅穀穀主計劃中的一環。掌門彼時是如此說,但永滅穀穀主自當年仙魔大戰便沉睡不醒,此後其弟子的布局皆以守勢為主,極少有如此冒險行為。


    朝靈淵與此事的關聯,淩滄州不知,但也能猜到一些。所以他當然不會以為朝靈淵今日來此僅僅是為了思遠道的事情。


    但他本以為朝靈淵會提起南州或西州的事情,卻沒想到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


    “方才在一個五境順天道修士的地盤上,照羽遇見了一位五境圓滿的順天道修士。但是這位順天道修士,自稱是來自白首山,名為語應寒。”朝靈淵道。


    北州怎有可能出現順天道修士?甚至是五境圓滿?


    須知每個境界的巔峰與圓滿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圓滿方可見下一個境界的大門;若僅僅是巔峰,那麽這個修士需要麵對的難關便是巔峰之後注定會到來的下坡路。巔峰之後如果走進了下坡路,那麽圓滿之境便是遙不可及。


    而北州因為深受寒江關外風雪之苦,是比中州更堅定的欺天之道奉行者。


    這位語應寒,顯然是來自東州。


    “北州有變。”淩滄州意識到了什麽,“是史君北州之行的後續。看來六境確實有改天換地的能為。”


    “史君已歿。”朝靈淵道,“沒有六境,這些事情對你們而言應該不難處理。”


    “果真是史君。前輩實力,深不可測。”淩滄州印證之前猜測,心中大石終於落地。陽神之隕牽扯的東西實在太多,而能夠誅殺陽神的強者是站在人族這邊,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北州一向是劍宗的自留地。血墨守關書之失是在預料之中,若是白首山也出事,就是劍宗的失誤了。”


    放任史君入寒江關取血墨守關書,本就是計劃的一環。但史君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再對界壁與白首山動手,便是劍宗的疏忽。此事可一不可二。不過朝靈淵說出這句話,等於是表明了他與黃泉道的關係。


    這是表態,淩滄州心知肚明。


    “多謝前輩提醒,此事劍宗會多關注,後續情況會通過天風靈輿上的共鳴石交給前輩與劍主。”淩滄州取出一枚儲物戒推到朝靈淵麵前。


    “拍賣會即將開始,前輩若是還有話要問,想必是時候開口了。”


    朝靈淵笑了一聲:“你比劍宗絕大多數人聰明,無怪乎會成為這一任琨瑤峰主。”


    琨瑤峰主的位置與執劍主不同,後者隻需要修行與出劍,前者卻需要思考整個人族的處境。


    “多有不足,但幸而有掌門與諸多同道襄助,方可暫穩局勢。”淩滄州對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在謀篇布局上他差掌門太多。


    “作為一柄劍,足夠了。”朝靈淵道,“其實今日來到第三件事,劍宗應當也有興趣。”


    “願聞其詳。”


    “我們想找一個人,化名為長河浮燈客,曾於凋華曆四百三十年,托臨花江弟子在文畫坊中投稿。據文畫坊的主人說,此人與道緣城易家有所關聯,曾製作一盞繪有朔幾玉簪的法燈。”


    “朔幾玉簪……易家覆滅已久,前輩認為劍宗會有長河浮燈客的線索?”


    “我需要知道易家遺孤因何失蹤,夢浮生的失蹤又是否與其有關。”朝靈淵道。


    淩滄州眼中一動。


    夢浮生久未出現在人前,但高境界修士閉關修行並非罕見之事。能如此篤定夢浮生失蹤,朝靈淵必然掌握了一條不下於劍宗的情報線。


    “不知前輩尋人的目的為何?”


    朝靈淵道:“理由很重要嗎?”


    淩滄州神情肅然:“若非至關緊要,恕難告知。”


    “哪怕是照羽想知道?”


    “非生死要事,即便是劍主出麵,亦是不可說。”淩滄州道。


    朝靈淵盯著淩滄州看了片刻,但淩滄州神色不變,態度依舊。


    這是劍宗第一次拒絕來自羈羽劍的要求。


    所以他猜對了。


    朝靈淵坦然道:“我們需要識微清蓮,這名長河浮燈客身上極有可能存在線索。”


    淩滄州心下一凜。


    識微清蓮,神品二階靈物,生於佛脈,乃佛門至寶,非佛土不可養,非仙器不可摘,世間知者甚少。恰好,淩滄州不僅知曉,還親手接觸過。


    倘若長河浮燈客真與道緣易家有關,那麽順著這條線找下去,確實有可能找到識微清蓮。


    淩滄州的目光落在亭外三人身上,沉默良久,方才開口:“前輩想必知曉易家遺孤與五師叔的關係。”


    “略知一二。”


    易家遺孤名為易琉璃,與其胞姐易彩雲是龍鳳胎。但彼時外人隻知易家雙姝之名,不知易琉璃實是男兒身。當年道緣城內為權為名為利而內亂不休,易家淪為陰謀犧牲者。毫無靈根天賦的易彩雲在最後關頭送出易琉璃,與其侍女共喪歹徒之手。


    彼時無求劍主夢浮生受邀來道緣城花會,卻來遲一步,隻見滿城縞素,掌握道緣三絕之一朔幾玉簪的易家滿門被滅。而易琉璃以秘法改頭換麵迴到道緣城,卻因為性喜蒔花弄草而戰力不足,報仇無門。恰逢在城內外布施的夢浮生,拜入其門下,借力複仇。


    情仇了斷之後易琉璃改名易流離,跟隨夢浮生修行,成為夢浮生的唯一弟子,從此再未迴過道緣城。


    至於道緣三絕之一,朔幾玉簪,隨著易家覆滅,挽花林靈穀八品泉幹涸,縱使培育秘法已經公開於天下,依舊絕跡人間。


    “此事發生在爭亂時代中期,也就是凋華曆一百九十六年,距離長河浮燈客出現,有二百三十四年。”淩滄州道,“年歲久遠,線索恐怕難尋。”


    “道緣易家確實隻剩下易流離一人?”朝靈淵問道。


    “此事發生時晚輩尚未出生,所了解者皆是來自於劍宗記載。若是小師叔記憶尚存,或許可以得到更多內情。實際上,當年邀請五師叔往道緣城一遊者,以及處理後續事宜的人,便是小師叔。”淩滄州道,“但道緣易家若是有血脈留存,理應在劍宗入駐道緣城的一百年內出現。可惜直到劍宗撤離,臨花江接掌道緣為止,劍宗都未收到關於易家血脈的情報。”


    劍宗自然試圖找過活口,可惜一無所獲。


    “血脈溯源之術也未有所得。”淩滄州補充道。


    朝靈淵道:“易家隻剩下一個離城遠修的易流離,而易流離是夢浮生的唯一弟子。夢浮生,照北極五弟子,紅蓮業火化身,與佛脈淵源頗深,對於佛脈至寶有所了解也在情理之中。況且識微清蓮是修複神魂之物,對於夢浮生而言恐怕是必須之物。”


    淩滄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連夢浮生的跟腳都知道。


    但此時此刻,淩滄州沒有過多糾纏此事:“五師叔確實服用過識微清蓮。”


    “在這種情況下,這位長河浮燈客以朔幾玉簪繪法燈,又在他書中提及識微清蓮,巧合的可能性是多少?”


    “修真界沒有太多巧合。”淩滄州道,“不知這位長河浮燈客所著何書?”


    朝靈淵麵不改色:“《修真夜話》的續作,《燭影亂》。”


    淩滄州起初沒反應過來,隨即想起來曾在養女與弟子中收繳過這本書,其內容——


    “既然是,”淩滄州頓了頓,五境劍修的自製力讓他沒有下意識看向亭外的照羽,“既然是這本書,想必此人對師祖與南溟尊者亦有頗多了解。在此種情況下,巧合的可能性約等於無。”


    “了解照北極與燭南溟,了解朔幾玉簪,了解識微清蓮,敢於在出過琨瑤真傳弟子以及有劍宗曾駐守的道緣城中寫下《燭影亂》。這位長河浮燈客的目的,究竟是要求救,還是要引人入彀?”朝靈淵的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


    “便看前輩與劍主是如何遇到此書。”


    順天道修士的地盤上發生這種事,讓人如何不多心?


    “是天意是人為,是巧合是設局,都無關緊要。”朝靈淵道,“重要的是,你還未告知我夢浮生的失蹤是否與易流離有關。”


    “……是,凋華曆三百多年,易流離師兄下山修行一去不返,五師叔出關尋人,此後再未迴劍宗。兩人皆有書信寄迴,劍宗雖察覺有異,以道法追溯源頭,書信確實出自兩人之手,便沒有發動宗門之力尋人,隻是傳信召迴了小師叔。小師叔通過追查,發現易流離師兄最後去向乃是西州。彼時西州局勢動蕩,魔修計劃挑起新的大戰。中州因此需要為爭亂時代的第一次仙魔之戰而綢繆,故而此事隻能暫且擱置。仙魔第一戰因魔族突然出現而功虧一簣,縱使人魔戰線已經推至距離黃泉道三百裏處,在魔族魔修的反撲下,劍宗終究無力入西州一探師叔二人下落。”


    似是迴憶起當年一戰的慘烈,淩滄州麵上流露一絲不易察覺的傷痛。


    “西州的仙道勢力並未接到尋找夢浮生易流離的消息。”朝靈淵道。


    “前輩果真知曉不少消息。的確,劍宗並未請黃泉道與碧落山相助,同樣也沒有通知駐守臨淵的人。”


    “是疑心身處泥淖者丹心有瑕?”


    西州仙道修士勢力有二,一者為宗門,即黃泉道中永滅穀,主修魂魄道;一者為散修聚居地碧落山,乃是其餘四州流放修士,他們曾犯下大錯,於四州人族不容,又不願墮入魔道背叛人族,便加入碧落山,自願成為人族屏障。碧落山也曾強者如雲,但沒有黃泉道特殊地氣相助,仙道修士在西州久留,修為難有進展,甚至有境界跌落之虞。


    四州人族修士對黃泉道與碧落山的態度很複雜。


    “前輩何必試探。彼時黃泉道剛剛從枕寒流無處不在的針對中緩過神,又在同時得知了魔族暗流,需要為將起之戰綢繆,無暇他顧。而碧落山處境尷尬,自保尚且為難,劍宗如何能因為一個沒有確定的消息讓他們冒險?”


    “至於駐守臨淵的人馬……”淩滄州閉了閉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天鈞劍域支撐不住了。”朝靈淵道,“照北極隕落太久,魔族既生,臨淵生變。”


    “如前輩所言,天鈞劍域麵前,即便是掌握紅蓮業火的師叔也需要讓步。再之後便是永滅穀的那位送來情報,”淩滄州道,“她向我們提供的情報中有一部分與紅蓮業火有關。由此,我們才正式確定五師叔是在西州出事。且,意識混沌,恐為人所製。”


    “既然意識為人所製,想必天鈞劍域破滅與其有關?”


    “前輩如此問,是承認了來曆。”


    在西州有情報來源,但是並不清楚天鈞劍域之事,那麽這個來源就不是魔修內部,也非與劍宗情報互通的黃泉道。而其它幾州能有能力在西州布置情報網,且不被劍宗察覺,隻能是與黃泉道有利益往來的仙宗。


    “是或不是,誰有說得準呢?”朝靈淵笑了一聲。


    淩滄州知道再問也不會有結果,繼續道:“天鈞劍域破滅,駐守修士迴歸,西州不存劍宗之人。劍宗的命燈有特殊功效,加上五師叔本身存在乃非常人,因此在燃葉七亭的幫助下,劍宗以識微清蓮借命燈與魂主的聯係為五師叔布置補天修魂陣,確保五師叔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留下最後一線生機。”


    “這便是劍宗關於五師叔與識微清蓮的所有消息。”


    “如此隱秘,峰主坦然相告,不怕在下是有心人?”朝靈淵斂去情緒。


    仙宗與劍宗的恩怨太深,非是一日可消。


    “瞞者瞞不識,何況前輩乃是劍主信任之人,自然同是劍宗信任之人。”淩滄州道,“前輩需要識微清蓮,但世上已無可用的識微清蓮。既然是關乎性命之事,便不容耽擱欺瞞。何況劍主對劍宗了解不多,前輩也未與五師叔有交集,若是因此事而對上身不由己的五師叔,恐怕會出現兩敗俱傷的結局。此非我等樂見。”


    昔年照北極親傳弟子,掌握紅蓮業火,有佛脈與道脈兩種淵源的夢浮生,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說罷,淩滄州起身長揖。


    “晚輩厚顏,希望前輩與劍主他日前往西州之時,可對我劍宗之人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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