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雲飛揚說完這句話後,場裏的形勢又再起了變化。剛才還混亂的廣場,此刻已安靜地熄了火。各宗門的來使在場中已經住了手,各自分立一角,收手看著彼此,互相僵持著。


    雲飛揚嘿了一聲,有些意猶未盡,又擺了擺手,“看起來是沒什麽事了,接下來就是無聊的口水時間了。”


    如他所說,當今日中午那天機院老者顫顫巍巍腳下踏著蓮花到廣場上時,就沒人再敢造次了。


    “一步蓮花,萬千幻殺之陣。”雲飛揚看著那老者的背影道,“看樣子無遺老先生是真的動怒了。”


    天機院實力說起來雖然一直是這些宗門之中墊底的門派,但好歹當年是王朝的丞相之位。不落所有的事宜與秘密都是為天機院所掌管。說句不好聽的,天機院與這些門派,給人的感覺完全就是父親與兒子,兒子一輩再怎麽放肆,遇到生氣的父親,還不得乖乖的?


    而且其中又是一群年長又醉心於鑽研各種天道,法理,人文的的人兒組成的宗門。傳承文化多年一直默默無聞,再怎麽說也值得人尊敬。當然,說到底還是這些老家夥的實力一個比一個深不可測。而且各人的脾氣也大都是廁所裏的石頭,萬一遇到一些不好說話的。那可真是糟糕了。


    “你們莫要忘了此番行程,是為了將盟印‘請’迴去,而不是要你們在此解決宗門恩怨,退一萬步來說,我們現在還算是一個盟內的人。如果真想拚個你死我活,不用等到盟會那天了。隻要今日破了老夫這蓮花之陣,我立刻退避三舍,任你們在此玩鬧,如何?”


    有實力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這些大佬們那拚死拚活的打法,到了這天機院無遺老者口中就變成了與孝子玩鬧一般。而看場中這些宗門來使,剛才還意氣風發,氣貫長虹,此刻卻如同打了敗仗的兵一樣。站在那裏有撓頭的,也有扶簪的,跟有人兩眼晃來晃去反正就是不看無遺的。也能證明這無遺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了。


    “這蓮花之陣,是什麽東西?”其實我對這什麽蓮花並不感興趣,隻是想借此來探尋下雲飛揚的身份。


    雲飛揚倒是沒想那麽多,嘴皮子上下一碰,就開始侃侃而談起來,“要說起無遺老先生,那還得說到以前。現在這般威風的老者,你萬萬想不到他多年以前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家園丁,專門負責給人家種蓮花的。”


    “這蓮花讓他這麽一種,就是五十年。五十年來他的心血全部在這蓮花之上。我們平常愛某種東西,大多是葉公好龍,談不上什麽真心實意。但他不同,他這五十年來,不但種看得見的蓮花,更是在種著我們看不見的蓮花。待他這朵人生蓮花綻放之時,蓮無遺也就被冠上了先生之名。其實說起來也真是奇幻,但事實就是這樣。”


    “步入化氣之境,又被天機院的人收錄,接下來更是將天機院的陣法融入到他的蓮花之中。這就是蓮無遺。再說迴來他自創的蓮花幻殺陣,一說入陣者會如同入了蓮花池觀絕世蓮花盛開之景,沉溺其中,不得自拔。二說是這些蓮花會於入陣者心中相連結成迷陣。若不知陣法隨意動心,便會變成一個無頭蒼蠅。高手交戰別說變成一個無腦蒼蠅,就算是一個瞬間的失神也會影響戰局。我沒中過他的陣,自然不知道其中情況。不過很多年前一言堂有人不服氣,認為一個破園丁隻不過種的蓮花久一點,能有什麽本事?結果讓蓮無遺以陣法相困,半個時辰都愣在原地。但蓮無遺卻沒殺他,隻不過在他額頭畫了一副蓮花圖以示警誡罷了。自此以後,再也無人敢小瞧他了。”


    ......


    “你倒是什麽都知道啊?難不成你跟這蓮無遺很熟?”


    雲飛揚聽到我的問話後哈哈一笑,“我這隻不過是家中書籍多有記載。小時候被大人們逼著看書,所以都記下來罷了。”後雲飛揚又道,“我知道你猜疑我的身份,所以才這般相問。不過你也不用想那麽多,我直接告訴你又怎麽樣呢?我其實不過飛花院的一介小卒罷了。”


    “原來你是飛花院的?”


    “這些老宗門裏麵規矩極多,飛花院相對而言成立時間較短,束縛較少,作為一個年輕的熱血分子,我又有什麽好選擇嗎?”


    雲飛揚的話我隻敢相信半分,畢竟大家都不知道對方底細,就這麽輕易交了底,不太可能吧?所以我隻是聽了個玩笑。


    “無遺先生莫要誤會,剛才隻不過護盟印心切,旁邊又站了那麽多人,我還以為都是對盟印有覬覦之心的毛賊,匆忙之下,便出手了。並不是對諸位盟內兄弟有什麽意見,還望前輩明察。”


    “你們飛花院來人可真的慫啊。這麽多人,單單就他一個人出來解釋。”


    雲飛揚嘴角上揚,卻未再解釋什麽,反問道,“與你在一起的那兩位兄弟是緊跟著那奪掉盟印人去的。你確定不要去追上去看看嗎?”


    ......


    “別誤會,我隻是中午來廣場之時見過你們三人在一同罷了。”


    我來不及細分這雲飛揚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反而是老七笑歌那邊更加讓我操心。若真的情況如雲飛揚所說,那後麵跟上去的一票人,他們又該怎樣應對呢?


    匆忙與雲飛揚道了別,朝著那盟印離去的方向一路追了上去。而背後,卻似有蓮無遺長老淡淡一聲歎息。倒不知為何了。


    我這一路狂奔起來,仿佛身後有個人拿著刀要砍我一樣。但就這樣,我還是沒能看到前麵那些人。這時我才意識到原來這些人都是有備而來,怕都是跟老七笑歌我一樣,真正被賦予去奪掉盟印使命的人。


    而那些在廣場上大打出手,不過是為了正大光明地將盟印從那裏搞出來的手段。這也解釋了為什麽盟印被人一帶走,這些人就漸漸停了手,而實際上卻與蓮無遺的出現關係不大。這麽一說怪不得那守衛盟印的四個人,一見有人出手,立刻跑的比兔子都快。想必他們也早就得到了雪域不抵抗的指令。


    想通這一點的我心裏頓時大為開懷,原來下一屆的盟主之位爭奪,已經從此刻爭奪盟印開始了!


    腦中的興奮讓腳下不禁又升起了幾道風,如果這樣的話,那這盟印爭奪的日子還長著呢!


    心裏想著想著,忽然天空一暗又一明。嗯?是誰比我還慢?我這時候追上去,已經算很晚了,但沒想到還有人跟在我後麵,抬頭看去,隻有一道身影,看不清是誰,不過臉上那一道刀疤我卻是沒放過。看來雪域的人也動手了。這一次,不然就讓這個王八蛋來償還我的牢獄之災吧!


    腳下加緊了步伐,緊跟著他,差不多半個時辰,才看到最前麵的最後一波人。


    其實那已經不能稱為人了,當頭一棍大棒都砸地成了一坨肉泥,刀叉從脖子上穿過直到腹部才了捅出來,當然,還夾雜著不少腸子之類的東西。


    見到這一幕我差點沒把下午吃的東西吐出來。這幾人應該是追上了那灰衣人然後把盟印搶奪了去,但被身後那些豺狼之眾上來給撕碎的吧。還真是慘!不過這並不能阻我繼續前進的步伐,略辨認了下方向,繼續上路了。


    這些人一路上打打殺殺,從城裏追到城外,從平原追到森林,也都是些有耐力極強的家夥。隨著蹤跡追上去,沒想到最先看見的是東方的那一抹魚肚白。這些人已經跑了這麽久了嗎?


    這沿途下來,光是數數那些碎屍能拚到一起的人兒,就有四五十之眾。而且越往前行,這種情況越是密集。不過幸運的是,到現在都沒見到老七和笑歌。


    我的雙腿已是又酸又腫,心中大罵之時也不住感慨。當初覺得自己本事還可以,就算不如那些揮手之間便風起雲湧的高手,也好歹是個能翻起個小風浪的人物。


    但現在地上這麽多屍體,你說哪個不如我?我還真找不出,可惜這些人我一個也不認識。那麽同理,我也不過是這芸芸眾生中一個掙紮著沒有死去的人罷了。


    坐在樹下,捶捶雙腿,前幾個時辰前那興奮心態已經消散,剩下隻有身體上與精神上的疲憊。好嘛,又開始恨起自己的無能了。


    啪,剛才立足之地雪花帶著些許冰碴子濺了起來,看的我是一陣後怕。若是這一鞭子抽到我身上,好說那也得躺上幾天。


    憤怒與後怕一樣,同時上了我的心頭,轉頭朝著揮出這一鞭的人看去,竟然還是個女子!


    火紅的袍子下雪白的肌膚,可與那狠辣的臉色是完全搭配不到一塊。而且若真是要與她動手,她是男是女,好不好看,與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姑娘為何偷襲於我?”能不打,就不打。我的精力又不是要浪費她身上的。


    不過這女子卻沒那麽多話,又是一鞭子抽打了過來。結結實實打在我肩上,那火辣的觸感,搞得我是一臉茫然。


    我看到這女子一瞬間,就堅信自己拿八輩祖宗發誓都沒關係—我跟這女的一點交集也沒有!既然沒什麽關係,我想也應該沒什麽事了。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麽誤會的,那有誤會簡單,說開了就行了唄,所以我是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動手的。這一鞭子,挨的我真是吃虧!


    “你什麽意思?!要奪盟印的話你可找錯人了!那玩意可不在我這裏。”


    “哼,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到了還想著搶奪我雪域的盟印,活該受死!再來吃我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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