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錦瑄又帶雲畫岫來銜霜閣給漵朝針灸。


    針灸後,雲畫岫給漵朝把了次脈,改了方子上兩味藥。


    離開前錦瑄給了寒時一張賞花宴的請帖,“這個沒什麽好玩的,喬妃那人也不是很好相處,不過你既然病了,不妨就多躺幾天,好好休息休息。”


    寒時謝過二人,又親自送他們出去。


    迴來的時候寒時讓夏紅將帖子送到巽湘閣,“我生病了去不了,你去把帖子交給外祖母,表姐應該是想去的。”李夫人愛交際,估摸著得到會很開心,二舅家的表姐好像喜歡這樣的交集。


    夏紅迴來的時候說:“帖子已經送到了,夫人還問您感覺好些了嗎?要是沒大礙,那天你們可以一起去。”


    寒時正坐桌前喝藥,黑乎乎的一碗藥,黑到極致,甚至能倒映出她的臉,味道難聞。她扯了扯嘴角,“沒,我難受的不得了,我要是去了,吹了風,病情加重了怎麽辦?“


    “是。”夏紅還是很怕寒時生病的,要是出去吹了風,導致寒時病情加重,她的下場恐怕會和素喜一樣。


    明媚的陽光被窗簾遮擋住,寒時眯著眼睛看著坐在桌子另一邊,也捧著藥碗喝藥的漵朝,白布條蒙著眼睛居然也能美的驚人,絲毫不損壞他的美貌。


    須臾,二人喝完了藥,夏紅去收拾藥碗。


    見沒人了,寒時帶漵朝去小書房。


    小書房一般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準進,所以她每天在這裏練習術法。如今她會的術法隻有三個,一個是召喚風,雖然她召喚的風還很小,不過已經可以精確控製起風的範圍了,一個是隱匿氣息,當初就是用這個溜出去的,若是強大的術法大師,可以做到隱藏身形,還有一個是防禦類的,召喚一個小小的無形盾牌,這個她一隻沒機會用,不知道威力如何。


    漵朝安安靜靜坐在一旁,感受四周的風動,寒時自己摸索練習術法,二人個不打擾,倒是十分和諧。直到夏紅來敲門,打破了這份平靜。


    “什麽事?”打開門,寒時看到夏紅略略緊張的麵容。


    “王小姐,孫小姐和盧小姐聽說您生病,去不了喬妃舉辦的賞花宴,就,就一起來探望您來了。”夏紅有些緊張道。


    那有什麽好緊張的?寒時疑惑道:“我生病了,外祖母會招待她們的,她們過來也就看望一下,你怎麽緊張成這樣?”


    夏紅著急道:“王小姐是王尚書最寵愛的小女兒,今年都十五歲了,還沒有定親,聽說一直暗戀著世子殿下,不願意嫁給別人……”


    不會吧,寒時扶額,“那其她幾位小姐呢?不會也都是偷偷喜歡世子的吧?”


    “那倒也不是,”夏紅搖頭,“孫小姐已經定親了,盧小姐比您還小一歲呢,可是她們的父親或祖父都不與丞相交好啊···”


    那就是和李相關係不好咯,寒時淡淡道:“她們總不會為難我一個病人吧?”


    “奴婢聽聞,盧小姐十分刁蠻···”


    “刁蠻到什麽程度?”


    “幾年前,一個丫鬟不小心,泡的茶讓她燙了嘴,她就下令將一壺滾燙的水倒進那丫鬟的嘴裏···”


    寒時:“······”那麽,人命到底在她們眼中算什麽?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寒時將漵朝牽迴臥房,讓他坐在一旁的圓凳上,自己脫了鞋爬上床假裝睡覺,想著隨便應付,應付完再去書房躲著。


    過了一會兒,走廊上有歡聲笑語傳來,其中一個聲音非常稚嫩尖銳,估計就是所謂的盧小姐了。


    門被推開,一共進來了四個人,先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紅鬥篷的矮矮的小姑娘,跟在她後麵的是一個穿水綠色鬥篷但個子高挑的女子,她身後一個是那個在宴會上一直看寒時和世子的王小姐。


    王小姐今日穿的是一件淺紫色鑲金邊花紋鬥篷,風格恬靜華貴,鬥篷麵還用金絲銀線勾了大朵大朵美麗繁複的梅花。最後麵進來的是寒時的四表姐李秋秋,她穿的隨意,是見半舊半新的秋香色褂子,脖子和袖口鑲了一圈白絨絨的兔毛邊。


    幾人身後除了李秋秋,都跟了兩個丫鬟,這樣一來,臥房裏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夏紅笑著行禮個禮,“小姐病著,房間裏不能有太多人,幾位姐姐妹妹跟著奴婢下去吧。”


    王遙雪用手帕捂著口鼻,聞言淡淡頷首。


    眾位婢女跟在夏紅身後依次退了出去。


    寒時眯眼,偷偷打量一番幾個人的穿著打扮,最後默默為王小姐可惜,錦瑄不喜奢華張揚,就算他與自己沒有婚約,應該也不會喜歡她的,更何況王小姐的眼神倨傲,一臉看不起人的作態,生生將十分美折扣了五分,非常不討人喜。


    也不知到王副將是怎麽想的,居然跟她說,他的小表妹十分嬌憨可愛?寒時在心底默默為王副將默哀,這位王小姐已心有所屬,可惜了王副將的一片癡心了。


    “這位就是安定郡主了吧?”紅鬥篷小姑娘看著躺在床上的寒時,紅唇輕啟。這小姑娘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嬌憨,一開口卻顯露出嬌蠻。


    寒時道:“你是?”


    “哦,你們這才是第一次碰麵,“李秋秋立刻上前一步,笑著介紹道:“這位是盧少卿大人的小孫女盧絲雨,盧小姐,”然後又指著那個高挑的女子道,“這位是孫侍郎大人的孫女孫妙香孫小姐,”最後指著王小姐,“這是王尚書家的姐姐,王遙雪……”


    “怎麽,不請我們坐坐嗎?”盧絲雨打斷李秋秋的聲音,就像是來找茬的一樣。


    夏紅已經安排好幾人的婢女進來了,聞言立刻搬來幾個圓凳放在床榻前。


    誰知那位孫妙香卻語出驚人:“可給我們放遠一點吧,若是不小心傳染了,可不也要害的我們幾個也去不了喬妃娘娘舉辦的賞花宴了?好惡毒的心思!”其她三人一臉也是如此的表情。


    寒時:“……”誰稀罕?


    夏紅一陣尷尬,把凳子都挪遠了些。


    這麽嫌棄她還巴巴的跑過來看她?寒時有點生氣,本來就不交好,也沒請你們來看!自己眼巴巴的屁顛顛的跑來,玩的嗎?


    寒時看道李秋秋那種唯她們是從的做法更是厭惡,身份低微,沒有本事,眼皮子太淺,也不想想,什麽盧小姐、孫小姐、王小姐的,再討好她們又如何?不僅平白讓外人看了笑話,還傷了自己的體麵。更何況她李秋秋的命運是掌控在李夫人手裏的,被李夫人知道後絕對討不了好。


    到底四人一個也沒坐下,都怕沾染了什麽。


    王小姐四處打量著寒時的臥房布局,一邊看一邊暗自搖頭,布置的一點都不高雅,世子是文雅之士,肯定不喜歡這類粗俗的女子。忽然她被坐在一邊的漵朝嚇了一跳,退後幾步捂著胸口,“這是哪來的髒東西!”


    一屋子的人都順著王遙雪的目光看到了漵朝。反應最大的是盧絲雨,她直接抓起桌子上的一隻茶杯扔到漵朝頭上,漵朝的額頭瞬間被打破,一絲殷紅卻冰涼的血順流而下,染紅了蒙著眼睛的白布。


    漵朝站起來,這屋子裏的布置擺設他再熟悉不過,因為眼睛看不見,他的其它感官都特別靈活,根據杯子砸的方向鎖準盧絲雨的方向,並朝她撲過去,與此同時,孫妙香尖叫道:“白頭發!他是海人!”


    海人的力氣都很大,盧絲雨被漵朝撲到在地,頭磕到地上發出一聲響,嘴裏哎呦哎呦的叫著,可是她旁邊的三個人都不敢去拉她。


    “漵朝,起來。”寒時也被驚呆了,她一說,漵朝就爬了起來,重新坐迴到了圓凳上。


    孫妙香這才過去將盧絲雨扶起來。


    “來人,來人,”盧絲雨被孫妙香扶起來後直叫喚,從小到大她都是盧大人的掌上明珠,何時受過這樣的氣了?立刻尖叫道:“給我把那個海人殺死,扔海裏喂魚!”


    寒時也怒了,“盧小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在本郡主麵前大吼大叫,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處置我的人!盧小姐打破了他的頭,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卻叫囂的厲害!不過是被撲到了一下而已,連個皮都沒蹭破!”寒時看著漵朝額頭涓涓的流血,心中驟然有幾分不舒服,直接拿身份壓人。


    不是喜歡耀武揚威拿自己的身份說話嗎?恐怕是她脾氣太好,讓她們都忘了自己隻是官家小姐,而她卻是有品階的郡主了吧。寒時沉怒的看著在場四人。


    “你!”盧絲雨嬌蠻道:“你可別欺人太甚!我是千金小姐,他,他不過是,不過是個卑賤的海人!”


    盧絲雨的話說的自己都沒有底氣。


    李秋秋也麵色難堪,勸道:“不過就是一個海人罷了···”


    看破不說破,李家和其他幾家人都快撕破臉皮了,這個蠢蛋還在這裏當和事佬。幾人心裏都對李秋秋的行為感到不屑。


    寒時涼涼掠過李秋秋一眼,道:“這個海人還病著呢,“


    話音剛落,四人都退了幾步,離他遠遠的,恨不得從來沒來過。


    寒時看著隻覺得好笑,“怕什麽,上午世子還帶著醫正親自給他瞧病呢。”狐假虎威。


    “什麽?”聞言,王遙雪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她失態的尖叫:“你說謊,世子怎麽可能帶醫正給海人看病!”


    “信不信由你,”寒時無所謂道:“你們知道雲畫岫這個人吧?”


    在場除了寒時和對此無知的李秋秋外,其餘三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一臉不可置信。


    最後幾人不歡而散。


    李秋秋是最後一個走的,臨走時還拋給寒時一個不屑的眼神,今天這梁子可算是結大了,在她看來,巴結寒時還不如巴結其她三個世家小姐,誰讓寒時是一個雖然身份貴重卻身不由己的郡主呢,在這李府恐怕還沒有自己活得自在。


    寒時看著李秋秋離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卻覺得她離開李府的機會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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