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傑出了大帳,並未迴到自己的營房。


    中軍轅門旁,有一座軍帳,帳內還亮著燈。楊少傑看看四下無人,閃身進了那座軍帳。


    帳中有一人正閉目端坐。雖然是獨處一室之中,但甲胄齊全,軍容嚴整。


    楊少傑上前一禮,苦笑道:“稟將軍,大帥並未容我多問,便將我趕了出來。”


    那人睜開眼,上下打量了楊少傑一番,笑道:“你能毫發無損地迴來,我已經很是意外了。”


    楊少傑一怔:“您早就料到···我會觸怒大帥?”


    那人撇撇嘴:“你們才跟了大帥多少年?我從十一歲開始在大帥身邊牽馬,迄今已經整整二十五年,大帥心裏在想什麽,我會不知道?偏你們這幫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非覺得自己看事精到,要到大帥麵前顯擺一番,我有什麽法子?勸也勸不住,隻好讓你去碰一碰南牆了。”


    楊少傑苦著臉道:“何止是碰了南牆?大帥讓我明日到軍法司領一百軍棍。”


    那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我就說嘛,大帥不會這麽輕易饒過你的。不過一百軍棍麽···確實打得有些狠了。如今戰事正緊,你吃了這頓打,怕是要錯過不少功勞。”


    楊少傑道:“將軍,屬下知道錯了,您能不能···”


    那人眼睛一瞪:“不能!現在知道後悔了?晚了?想讓我去求情?我還怕大帥把你那一百軍棍分給我一半呐。這迴就當是長個教訓吧,咱們當兵的,隻管埋頭打仗,國家大事哪裏是你們一幫小小的校尉能胡言亂語的?”


    楊少傑雙唇翕動,欲言又止。


    那人不耐煩地道:“還想說什麽?”


    楊少傑道:“大帥還問我,都是誰在傳那些閑話···”


    那人麵色微變:“你怎麽說?”


    楊少傑道:“自然是我自己扛了下來,隻說是我一人胡思亂想。”


    那人輕輕歎了口氣:“你自己扛下來?說得輕巧。大帥豈會不知,銀槍效節都的兄弟們生死一體,你強出頭,必然是受了眾兄弟的慫恿。這個時候,要是軍棍都讓你一個人挨了,倒顯得我不地道了。”一邊說,一邊站起身,扔下兩個字:“等著!”


    不緊不慢出了營帳,向楊師厚的大帳走去。


    大帳外的親軍見了來人,都頗為恭敬地抬手為禮。那人略一點頭,算是迴禮了。一挑帳簾,大步走到了帳中。


    楊師厚依舊沒有抬頭,沉聲道:“怎麽,求情來了?”


    那人單膝跪地:“大帥,少傑口無遮攔,妄議國家大事,屬下不敢為他求情。隻是少傑好歹是我兄弟,他犯了錯兒,是我這個做大哥的管教無方,特來領罰。”


    楊師厚嘴角一揚,語氣中帶了三分嘲諷:“照你這麽說,你們都是我帶的兵,論到底,這個管教無方的罪名,是不是我也得背一下?”


    那人眨眨眼:“屬下不敢!”


    楊師厚忽然將左手一揮,桌案上盛著雞湯的瓦缽背掌風帶得跌落在實木鋪就的地板上,“咚”地一聲,雖然沒有摔裂,但雞湯淌了一地。楊師厚微怒道:“好你個楊遠策,長出息了,學會邀買人心了?是不是心裏想著,哪天我這個位置也讓出來給你坐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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