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阻住雲帝天,擲地有聲的道:“哎,好了!你那強勢的夫人說的沒錯,這裏便是你們一家永遠的家園了!”


    雲帝天有些詫異,將信將疑。


    赤麵老人一見嘿嘿連笑,道:“你看,你看,你那樣子,哪還像個仙境的大聖,沒錯,沒錯,人人都說我那老賊兒朋友十惡不赦,天理難容,可如今他做下的好事可不知有多菩薩心腸。”


    侏儒點頭,以手托腮,頂著雲帝天凝視半晌,突然若有所指的道:“此理誠然但也不全是,想那如意道義重情深,執迷不悔,苦心孤詣所得的一片江山全數奉贈給你這賞識他的大恩人,說來也是仗義。如今一切安好,還望你們一家永遠愛常福,大吉大利才是。”


    雲帝天聽了這話頓時百感交集,一張俊臉之上風雲變幻,唿吸急促,緊忙衝著侏儒二人鞠躬行禮,萬般感謝。


    侏儒二人一見此間事了,頓時拱手作別。


    雲帝天心中感激萬分,一再挽留,隻是二人心中著實掛念圇圄,執意離去,無奈之下隻好再約別日重聚,幾有不舍。


    離去時,侏儒二人看見那吉兒三人摒棄前嫌,話理說通竟緊緊的擁在一起抱頭痛哭,歡喜交加,頗顯動人,是以二人長歎,有所觸動,同時落淚,相顧無言。


    馬嘯靈抱著魔格野匆匆離去,雖然心中對十三的舉動頗有微詞,不過轉瞬之後便也釋然,畢竟十三身為堂堂三尺男兒,天涯勇闖,胸懷四海,不似自己這般胸無大誌,隻念著先顧小我才能愛及天下。


    匆匆之中去了半晌,突然前路一滯,現出一道水形人影,嘿嘿怪笑,阻住去路。


    馬嘯靈不解,滿臉戒備的盯著那人,道:“來者何人,阻我去路?”


    那人笑罷,道:“莫怕,你我相識一場,總歸有些交情。”說著,那人漂浮向前,緊緊盯了幾眼魔格野,又道:“這小女子受傷已重,若不及時醫治,恐將性命不保。”


    馬嘯靈全神戒備,一聽這話頓時破防。


    的確,匆匆之下全然感覺不到魔格野的唿吸,至於生死更是難以斷定,此時水形人影所說之言何嚐又不是他所擔心的呢?


    “我有醫治秘法,不知小友可否相信,隨我同去一處,如何?”


    水形人影突然道出緣由,慢慢動蕩著身軀。


    馬嘯靈聞言眼睛一亮,隨即戒備心又起,向後慢慢的退了兩步,道:“你我萍水相逢,不認不熟,我憑什麽信你?”


    水形人影一聽哈哈大笑,抬手拋出一串水珠,徑直衝向魔格野的身體,駭得馬嘯靈緊忙揮風磨劍抵擋,道:“你要作甚?”


    話音未落,劍破水珠,可那飛濺四去的水珠終究還是落在了魔格野的身體之上。


    馬嘯靈大驚,道:“野兒?”


    就在這時,那水形人影念了聲咒語,魔格野竟猝然睜眼,連咳兩聲,惹得馬嘯靈渾身一凜,疾唿野兒,歡喜不已。


    水形人影道:“為證我之手段,小女子隻是片刻迴魂,至於去與不去,小友可得想仔細了,莫著了在下的道兒,平添事端。”


    水形人影說完倏然退後,輕歎一聲,轉身遁去。


    馬嘯靈望了一眼人影,心緒急速更迭,暗忖道:此人神神秘秘充滿詭秘,原本不該信他,可他能在瞬間喚醒野兒,又將我心中所戒之事捅破、說出,就僅憑這點想來他也該是個坦蕩、仗義之人。可是野兒的生死大事,豈能兒戲。說到底,我要不要信他?該不該信他?


    馬嘯靈左思右想,一時難做決斷,可眨眼一瞬,那水形人影已然變得模糊,若再躊躇便就失了此次機會。


    糾結之下,馬嘯靈牙關一咬,又忖:野兒,莫怪馬大哥魯莽,為了救你,這也是不得已為之。


    想罷,馬嘯靈抱緊魔格野縱虎疾去,高聲道:“那前輩高人且請留步,馬某隨你同去便是,還請您受累,救我義妹活命。”


    水形人影聞言猝然止步,道:“想清楚哦,我可不一定是個好人,萬一打你的算盤,引你入了圈套,你若再想迴頭可就晚矣。”


    馬嘯靈一聽這話頓時渾身一冷,躊躇之意又起,不過轉瞬一霎黯然苦笑,忖道:怕他何來,馬某的風磨劍也不是吃素的,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難道還怕你暗地耍陰不成?


    馬嘯靈想罷突然朗聲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擲地有聲,結果如何,前輩就莫多囉嗦了,還請速速帶路,早些救我義妹活轉。”


    水形人影點頭,道:“好!好丈夫!”


    話音落地倏然欺近馬嘯靈身前,駭得他緊忙將劍一擺,做好防禦之勢,就連那胯下猛虎也在這電光一霎猛然長嘯,一怒威嚴。


    水形人影到了近前轟然散落,隨即罩住馬嘯靈與赤焰虎,驟然拔地而起,恍惚一霎竟到了一處樓閣之中。


    馬嘯靈駭然瞠目,抱著魔格野,收了赤焰虎,四下張望,不明所以。


    少時,那樓閣大門一開,走近一人,身材修長,麵容俊秀,眉宇間竟有幾分惆悵,看那容貌竟與水形人影一般無二,於是穩下心緒,緊忙衝那人微微頷首,剛想喊喚前輩又覺那人大不了自己幾歲,所謂尊重之言實在難以出口,一時慌亂竟無措起來。


    那人一見哈哈大笑,道:“小友莫拘束,這裏乃是達幕城的一家小藥鋪,名喚聞達醫官,在下不才,忝為這藥鋪掌櫃的,名叫淩少懿是也。”


    馬嘯靈一聽,緊忙道:“原來是淩大掌櫃的。”


    淩少懿頷首微笑,一見馬嘯靈抱著魔格野多少有些吃力,緊忙一指旁側的醫床道:“既已歸來就莫再耽擱了,快請將這小女子放置醫床,我好替她仔細醫治才是。”


    馬嘯靈一聽慌忙點頭,轉身將魔格野放在醫床之上,就見她那一張本就白皙水潤的臉龐此時因於病痛早已顯得越加的雪白,全無一點血色,不由眉頭一皺,擔心驟起,輕輕喚了一聲野兒,鼻翼一酸,差些落下淚來,緊忙將頭別向一邊,強行忍耐,喘息少時,迴身衝著淩少懿抱拳一禮,語聲誠懇的道:“感謝淩大掌櫃的仗義相助,我這義妹命運多舛,還請您多多用心才是。”


    淩少懿微微搖頭,道:“小友莫太客氣,我淩某也是讚佩你的仗義為人,才有意結實,仗義相幫。再者說救死扶傷,醫者仁心,見死不救豈是我輩所為?”


    馬嘯靈臉色一紅,遭此鞠躬掃地,道:“那就有勞了!”


    淩少懿笑而不答,邁步走到魔格野的麵前,打量幾眼臉色,矮身坐在醫床的一邊,收手切脈,一番診治,微微搖頭。


    馬嘯靈頓時緊張起來,道:“如何?”


    淩少懿不語,放好魔格野的手臂,起身走到桌前,在那放滿一桌子的瓶瓶罐罐裏翻了半天,取來一瓶藥丸,拿在空中看了又看,隨即點頭,道:“找到了!找到了!”說著,淩少懿重又迴到魔格野麵前,剛想坐下,突有所想,看向馬嘯靈道:“煩勞小友快到外間替我取些水來!”


    馬嘯靈一聽慌忙點頭,轉身衝了出去。


    淩少懿盯著馬嘯靈消失,臉上立時浮現一股陰煞的詭笑,迴身再看魔格野已然變得冰冷如刀,張手便是一團黑煙,強行將其逼入魔格野體內,陰惻惻的道:“小賤人,爾等著實欺我太甚,如今因果也是你的必然報應,可就休怪我無情了!”說著,淩少懿又將一團黑煙逼入手中的藥瓶之中,撇嘴冷笑,滿是邪魅陰煞。


    “水來了!水來了!”


    馬嘯靈衝出屋子,雖然一眼望見了那洪水退去後的慘烈景象,可他一心想救魔格野,哪還有心思觀瞧,是以尋了飲水,匆忙而歸,再見淩少懿,就見他看著魔格野眉頭緊鎖,若有所思,不由心底一沉,一縷不安浮上心頭,緊忙將水遞了上去。


    淩少懿接過水碗,微微點頭,道:“來,幫我把這藥丸與她服下,不出意料,半炷香後這小女子便可平安醒轉。不過在此其間你需替我好好照護與她,不得離開半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馬嘯靈重重點頭,道:“您請放心,馬某一定謹遵吩咐,不敢有所差池。”說完,二人聯手,將那染了黑煙的藥丸給魔格野強行服下。


    一切妥當,淩少懿又將那藥瓶塞給馬嘯靈,道:“你在那陰煞之海逗留太久早已染了陰寒煞氣,你若信我便趕緊將這藥丸服下六粒,以全自保。當然,吃與不吃隻是淩某本著醫者仁心之道有所明言提醒而已,至於如何還請小友自己三四而定,淩某絕無半點強求之意。”


    馬嘯靈一聽這話立時倒出六粒藥丸想也不想,一口吞下,道:“淩大掌櫃的您太多慮了,馬某既然攜義妹前來便打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心思,還望大掌櫃的此話往後休要再提。”


    淩少懿大喜,伸手拍了拍馬嘯靈的肩頭,道:“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小友果真是個心地坦蕩的謙謙君子,錚錚鐵骨的英雄好漢,看來是我淩某小人之心了。”


    說著,迴頭再看一眼魔格野臉上瞬間拂過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詭笑,道:“淩某外間還有災後重建之事要做,這裏便交給小友了,希望小友謹記,在這小女子醒來之前千萬不可擅自離開半步,切記!切記!”


    馬嘯靈一聽抱拳當胸,連連點頭、保證,言語堅定,毋庸置疑。


    淩少懿交代妥當,匆匆而去,隻等到了那外間的藥亭前,左右望了兩眼,突然張手拋出一團黑煙,將那藏有魔格野二人的屋舍籠罩起來,隱隱的竟有焚燒之音不斷入耳。


    隻可惜,一心牽念魔格野安危的馬嘯靈全神貫注的守在醫床前,全然不知那門外的恐怖變化。


    颶風洪水退去,青都地界一片狼藉破敗。


    昏黃的日光落在各處盡顯淒涼。


    金郭、金梁二府前的輝煌早已蕩然無存,觸目驚心的破敗叫人心涼。


    金若予孤獨的走在街上,他左顧右看,像隻無家可歸的野犬,倉惶中帶著一縷不安。


    “大少爺?大少爺?”


    老家仆金貴突然從一處偏巷裏衝了出來,跌跌撞撞的滿臉急色。


    “你怎麽會在這裏?”


    金若予有些訝異,上前拉住金貴,滿心歡喜的打量幾眼,見他一切安好心下一穩,隨即心頭一酸,兩行熱淚落下,無語凝噎,隻顧傻笑。


    “大少爺,您沒事吧?真是蒼天保佑!蒼天保佑!”


    金貴拉扯著金若予,前前後後的看了幾遍,見他一切如故,也不由得喜極而泣,滿麵歡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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