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在下待屋裏,姑娘也趕緊睡吧。”溥峪打完地鋪,看著荼蘼道。


    看著她嬌小的身子,再想到她今日輕度中暑,下午還幫他打掃屋子,定然沒有好好休息,他也不太想讓她這麽折騰了。


    荼蘼見他和衣躺下,不再固執地要躲出去避嫌了,這才點頭。


    她緊跟著也和衣躺到床上。


    底下床鋪有些硬,隻墊了薄薄一層褥子。


    她以為自己得翻來覆去好久才能睡著。


    不料,盯著地上溥峪在黑暗中隱隱約約的寬厚背影,不一會就睡著了。


    感覺不到身後盯著他的那道視線後,溥峪僵硬的身體才放鬆下來。


    他悄無聲息地翻轉身子,看著黑暗中那道曼妙玲瓏的嬌軟身軀,他依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居然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闖進了他單調乏味的生活。


    他承認,這樣嬌俏惹人疼的姑娘終究在他心裏劃過了一道漣漪。


    但具體是哪種情緒,他現在還理不清。


    他隻知道,她是不同的。


    她不同於村裏其他女孩,她隻要有一點不適,都能牽扯他的心神。


    若其他女孩像她一樣執意要闖進他屋裏,還曬暈在他門口,他是理都不會理的,更何況會去抱她,為她緊張。


    他連下午出去幹活,心裏都會時不時想起她。


    起初他都沒留意自己的變化。


    但在剛剛,他背著她躺著的那一會兒,被她盯著,他居然有些緊張,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天的不對勁來。


    她就是個小妖精。


    他想。


    這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到底施了什麽法術,對他影響這麽大?


    溥峪思索著這個問題,輾轉反側,一直到子時才睡著。


    他最後都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


    清晨,不遠處傳來一陣陣洪亮的公雞鳴叫聲,荼蘼睜開朦朧的雙眼。


    她下意識看了看地上,溥峪已經不見了蹤影,打地鋪用的墊子、被褥等東西都已經收拾妥當了。


    荼蘼以為他趕早出去幹活了。


    她疊好被子下地,打開木門,走了出去,伸了個懶腰。


    瞧見廚房裏飄出來一縷縷炊煙,她走向廚房,看見溥峪還在灶旁忙活。


    溥峪一抬頭,便看見了她,道:“起來了?那就趕快去洗漱,早飯快好了。”


    “喔。”


    荼蘼應道,轉身去洗漱了。


    待她洗漱完,院子裏已經擺好了桌椅碗筷。


    這張破舊的木桌顯然是廚房搬出來的。


    也好,這會太陽還沒照進院子,坐在外麵吃,確實要比坐在熱烘烘的廚房要好很多。


    她徑直坐下,之後溥峪從廚房端出一碗小米粥,放到她的桌前。


    “喝吧,小心燙。”溥峪看著她叮囑道。


    “嗯。”荼蘼接過他手裏的勺子,看著他麵前的粗麵餅子和鹹菜,忍不住又道,“壯士你就吃這些東西?不喝粥?”


    溥峪拿過桌上的粗麵餅子咬一口,“這個餅容易飽腹,在下平時吃的都是這個,粥喝了容易餓,你喝吧。”


    見她看著他咬,溥峪低低一笑,“怎麽?沒吃過這個東西?”


    說完便拿過桌上另一張餅,使勁撕下一小塊放到她嘴巴前麵。


    荼蘼低頭咬過,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


    她也沒在意,她更多的是去體會嘴裏,粗麵餅子的味道。


    記憶中柳蘼兒一家是很少吃早飯的,每日大多隻有中午和晚上才吃兩次。


    柳蘼兒倒也見過這種餅,柳家偶爾烙過。


    但柳林夫妻寧願她餓著,也不容許她吃這個。他們覺得這種餅嚼多了,會嚼得腮幫子變大,影響容貌便不能嫁個好人家了。


    當然,他們更不會細心地給她準備小米粥了,畢竟柳家很窮,小米這種東西這麽稀罕,又貴。


    至少柳蘼兒沒在柳家見過。


    看著麵前冒著熱氣的小米粥,再對比一下嘴裏幹幹硬硬的、難嚼的要命的粗麵餅子,荼蘼心裏充滿著一股難言的感動。


    她並不覺得小米粥對溥峪來說,是很容易得到的。


    荼蘼站起來,忙跑到廚房去。


    溥峪還沉浸在剛才手上那濕軟的觸感裏,一時都沒注意她要去幹什麽。


    他隻覺得她唇上軟得沒有道理。


    他背挺得很直,隻是放在桌下的手,在來迴摩挲著指尖。


    荼蘼很快從廚房拿出來一個幹淨的碗,將小米粥倒了半碗進去,然後將碗推到溥峪麵前。


    “姑娘你這是幹什麽?”溥峪還有些魂遊天外,看著眼前的碗問道。


    下一秒理智迴籠,這下解釋道:“在下已經說了不喜歡喝這個,不飽腹。而且在下以往都不吃早飯的,也不知姑娘平時是什麽習慣,才陪著姑娘用個餅,其實在下不需要吃這麽多東西。”


    他又把碗推迴去給她。


    荼蘼再次推迴去,“我喝不了這麽多,我平時也不吃早飯的。”


    “當真?”溥峪抬眉仔細打量她。


    “嗯。”


    她說的確實是實話,她吃的確實少。


    這粥喝是能喝完,但肯定會撐得難受,何必呢?


    許久,看著她不似作偽的表情,他才沒有再繼續堅持了,他接過碗喝了起來。


    待倆人吃得差不多了,棚子裏的旺財也醒了,它不安分的在棚子底下轉來轉去,時不時衝著他們哼唧兩嗓子。


    “它這是怎麽了?”荼蘼不解地看著旺財,問道。


    “它餓了。”溥峪衝旺財瞪了一眼,見它安靜下來才迴答道。


    他吃完手裏最後一點餅,收集完桌上的東西,對荼蘼說道:“我要帶它出去了,中午才會迴來。姑娘在這裏好好待著,活兒不用你做,飯等我迴來再弄。”


    荼蘼心中意動,想了想,看著他道:“我也想出去,壯士帶上我唄,我不會幹擾你幹活的。”


    “胡鬧!外麵這麽曬,姑娘是忘了昨天中暑的事了嗎?”


    溥峪第一反應是堅定的拒絕。


    可是一直被她晶亮地雙眸盯著,她眼裏還隱隱地透著一絲委屈,溥峪馬上反思自己,他不該兇她。


    於是,他又放柔聲音,勸道:“在下是去幹活的,不是去玩兒。若姑娘實在想出去,就等哪天太陽不這麽曬了,在下一定會帶姑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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