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下邊的紛紛擾擾和勾心鬥角,升天台上,悟緣的心緒十分平靜。他站在富光和尚身後,默默地盯著眼前這個曾經給了他巨大壓力的而現在卻隻能倒在地上破口大罵滿口穢語的富光和尚。不管從富光和尚嘴裏吐出什麽樣的詞語,都不能動搖悟緣的心境。下一刻,悟緣高高舉起手中的長棍,對準富光和尚的腦袋,猛然砸了下去。


    “嘭”的一聲響之後,富光和尚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腦袋像一個裝滿了水果的醬缸一樣爆開,紅的白的飛濺得到處都是,悟緣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富光和尚徹底死亡,他的身體失去了支撐,緩慢癱倒在地上。


    那聲響也傳到了下邊,顯示上邊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關注著升天台上事情發展的生物們都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有心的生物目光不停閃動,查探著周圍與自己有同樣想法的生物,看怎樣才能讓自己在同伴中脫穎而出,搶得先手。更有的生物不動聲色,悄悄向前邁動自己的腳步,要把移動到前邊去。一時間,下邊如潮水般蓄勢待發。


    冷不防,一直站在最前邊的鶴老、龜老和那隻大螃蟹忽然齊齊迴過頭,掃了身後的這群生物一眼,目光中的含義各有不同。


    剛才還紛紛往前的生物們頓住了自己的腳步,更有甚者,又向後退了兩步。


    升天台上,悟緣看著麵前富光和尚的屍體,將自己的長棍收了迴來。一股血腥氣從長棍上飄來,進入了悟緣的鼻孔中。悟緣一怔,定睛望去,隻見長棍的一端沾滿了鮮血和腦漿,那正是血腥氣的來源。


    再仔細觀察一陣,悟緣發現不止是長棍上,就連自己身上都沾上了不少鮮血和腦漿,全都是剛才富光和尚腦袋爆裂的時候濺上的,隻不過當時悟緣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富光和尚身上,所以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直到現在,悟緣才迴過神來,發現了這些事情。


    悟緣後退了兩步,讓自己遠離富光和尚的屍體,他覺得自己的腹中一陣翻滾,蹲在地上,嘔吐起來。到了後麵,悟緣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嘔吐聲連綿不絕,差點連自己腹中的膽汁都吐出來了,麵上涕淚橫流,但縱然如此,也沒有能夠讓他好受一些。


    說起來也很奇怪,在海中小島上時,悟緣曾經輕易地就將富英和尚分屍,卸為四塊,卻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做慣了這種事情。而現在隻是將富光和尚殺死,他就已經吐成了這個樣子。其實以悟緣本身來說,他現在的反應反而是正常的,在海中小島上的反應反而相當低不正常,畢竟他並不是一個過慣了屍山血海生活的冷血人物,而隻是一個剛剛窺探到這個殘酷世界一角的小和尚。


    在趴在地上嘔吐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悟緣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這樣的想法。將這一閃而過的念頭重新迴想了一遍之後,悟緣忽然覺得自己毛骨悚然。他想起了茅屋中的那個人從自己身體中取出的那根金色的毛發,也想起了那人對那根毛發的評價,莫非真的就像他所說的那樣,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完全是被那根毛發,不,準確地說,是被那根毛發的主人所操縱的。隻是到了這裏之後,這裏被那人的力量與外界完全隔絕,形成了一個獨立的領域,這才阻擋了那人對自己的操縱。也難怪到了這裏,自己的實力要比在海中小島上時弱了不少。


    想通了這一點,悟緣並沒有覺得高興。因為那根金色的毛發還在他體內,不僅如此,經過那神秘人的施展,現在他體內又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光團。這兩樣東西都存在於他體內,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作祟起來,讓自己生不如死。


    這種生死操於人手的感覺可真不怎麽好,但是現在自己又能怎樣呢,自己目前又沒有什麽可行的辦法。也許,隻有像那個神秘人所說的那樣,成為一個強者,才能有擺脫這種悲慘命運的希望。


    成為強者!不知不覺間,悟緣的十指緊緊攥成了拳頭,給自己定了這樣的目標。但強者的標準又是什麽,稍稍平複下來的悟緣迴頭看了富光和尚的屍體一眼,心中想道:“反正類似於富光和尚這樣的實力肯定不算是強者!”悟緣曾經聽明柘和尚以及自己的幾個師兄說過,大相國寺向來喜歡講自己下級寺院中的天才弟子收入到本寺當中,富光和尚雖然曾經在大相國寺中修行了一段時間,卻並沒有最終留在大相國寺中,想來也並不算太出色的人物。


    然而就是這樣的富光和尚,也曾將悟緣逼入絕境,若不是種種機緣巧合,活下來的一定不是悟緣。


    然而現在是悟緣活了下來,富光和尚被打破了腦袋。不管過程怎樣,結局對自己有利就好。悟緣在心中這樣想道。


    悟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腹部,確認自己不會再嘔吐,這才站起身來,小心地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確保僧袍上的血跡和腦漿不會再弄到自己的臉上。他看著富光和尚的屍體,忽然發現那屍體似乎有些異樣,像是長出了一些毛發,因為顏色與升天台的地板很像,所以咋一看上去並不明顯。


    再仔細看過去,悟緣才發現那並不是從富光和尚屍體上長出來的,而是從升天台地麵鑽出來的,鑽入了富光和尚的屍體當中。悟緣大為驚奇,然後就在他驚奇的目光中,富光和尚的屍體迅速幹癟了下去,沒有用上半刻鍾時間,原本還算粗壯的富光和尚的屍體,化作了飛灰,完完全全、真真正正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悟緣看得毛骨悚然,連連後退。


    轟隆一聲,從某個地方傳來這樣的聲音,似乎是有一扇門被打開了。悟緣循著聲音望去,才發現在距離自己不遠處,出現了一道階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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