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廣記劉天宇的婚事,依為父的意思,就此作罷了吧!”柳正榮對坐在屋中的柳玉嬌說道。


    屋中還有柳正清,也是柳玉嬌的二叔,也在屋中坐著。


    “父親為何如此說?”柳玉嬌反問道。


    不等柳正榮說話,柳正清開口說道:“廣記劉天宇不是不好,年紀輕輕闖下如此大的家業,本身又是書香門第出身,確實是良配,隻是,隻是……”


    看著猶豫的柳正榮,柳玉嬌說道:“隻是得罪了巡撫大人對嗎?”


    “對,你二叔就是這個意思,咱們大同,巡撫就是天,他得罪了巡撫,將來還能有好。”柳正榮把話頭接了過來。


    柳玉嬌淺笑一聲,臉上『露』出兩個酒窩,說道:“廣記得罪不起巡撫徐大人,難道咱們就得罪的起廣記了?想想新平堡的武二郎,他的下場難道都忘了嗎?”


    聽到這個名字,柳正榮和柳正清同時打了個寒顫。


    “那可如何是好呀!”柳正榮左手背反複拍在右手心上,一臉的憂『色』。


    “是呀!”柳正清看向柳玉嬌說道,“玉嬌,平時你最有主意,想想辦法,廣記咱們得罪不起,可巡撫大人咱們更得罪不起呀!”


    柳玉嬌抽出袖子口裏的絲帕,擦了下手心,緩緩的說道:“爹,二叔,這件事我早想過,劉家那邊既然還沒有定下婚期,咱們故作不知,等事情平息下來,那時自然就有了選擇。”


    “哎,也隻好如此了,要是你叔公還活著,何至於此。”柳正榮長歎口氣。


    柳正清一旁說道:“巡撫大人要對付的人,他能好的了?別看他躲起來了,可他還能躲一輩子,就算人躲起來了,廣記那麽大的家業也躲不起來,隻是可惜了咱們的玉嬌。”


    他不看好劉天宇和廣記,巡撫想要對付一個商人巡檢,太容易不過了,像碾死螞蟻一樣容易。


    “好了二叔,不說這個了。”柳玉嬌轉而說道,“近來白榜催『逼』的越發急了,這位徐大人斂財的手段可是很直接。”


    “巡撫並不直接臨民,說到底還是大同府,各州縣,各衛的事情。”柳正榮說道。


    柳玉嬌輕聲道:“爹,你想簡單了,若不是巡撫上麵改弦更張,底下人如何能自專,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私自加征白榜。”


    柳正清也附和道:“巡撫加兩分,州府再加兩分,縣衛再加兩分,師爺和胥吏再加幾分,差役和幫閑再加一分,加起來少數十成,甚至更多。”


    柳正榮從不管家中的事情,如今聽他們這麽一說,這才知道加征白榜的嚴重『性』,柳家就是家大業大,也頂不住這個加法。


    “新任的這位巡撫徐大人,比起前任巡撫差遠了。”柳正清搖頭歎息。


    柳家如今沒有了進士出身的老爺,家中田產又多,白榜繳納的就更多了,損失的銀子難以想象。


    “這位徐大人要真比得上前任巡撫,也不會剛一上任就迫不及待對劉天宇動手。”柳玉嬌眼中『露』出一抹嘲諷。


    “不是說因為劉天宇靈丘爭礦的時候,得罪過巡撫大人嗎?”柳正榮疑問道。


    柳正清苦笑著說道:“大哥,你可能不知道,咱們這位巡撫軍門,可是愛財的很。”


    愛財是客氣的說話,直白點就是貪財,柳正榮這點意思還是能聽明白。


    廣記這麽一大注財富,背後又沒有強有力的人物支撐,被一個愛財的巡撫盯上太正常不過了。


    雖然廣記在官場上聯絡下來不少的關係,可那些關係隻有在賺到銀子的時候才會親如兄弟,當麵對一位九邊重鎮的巡撫,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商人去得罪一位手握重權的巡撫。


    ……


    “小婿叩見泰山大人。”


    範永石依足禮數,在庭院前廊磕頭行禮,而他的夫人已經進入內室,並沒有和他在一起。


    徐通坐在前廊簷下,身下的椅子墊著厚厚的褥子,懷裏抱著暖爐,腳上是大『毛』皮靴,整個人裹得嚴實,坐在這裏曬太陽。


    “你起來吧。”徐通瞟了女婿一眼。


    這個女婿是在範家打輸和廣記的商戰前定下來的,原想著範家家資不少,除了聘禮上狠撈一筆外,還會有大量的田產和商鋪進賬。


    結果結親不久,範家就開始走下坡路,到現在家產幾乎縮水一多半還多。


    眼前這個女婿,家私隻有幾萬兩,這麽一點,在徐通眼裏根本算不得什麽,感覺自己被範家給騙了。


    “謝泰山大人。”


    範永石畢恭畢敬的站起身,側立在徐通身邊。


    這時,門上的門子叫人抬了一整筐的拜帖進來,看上去有好幾百封。


    徐通抬了下眼皮瞅了門子一眼,問道:“都記下來了?”


    “記下來了。”


    “那我不看了。”徐通一伸右手,“拿禮單來。”


    門子恭敬的把禮單遞了上去。


    “總兵府的杜輝還真不是一般的小氣,才區區十兩銀子。”徐通很是不滿。


    新年贄敬,一般的儀金不過五兩,十兩儀金不算少了,不過徐通知道杜輝與廣記關係莫逆,一年的分紅最少幾千兩。


    居然才送他十兩,這叫徐通尤為不滿。


    翻看一陣禮單,徐通問向門子道:“甸頂山巡檢司送了嗎?”


    門子迴道:“迴稟老爺,沒有。”


    徐通冷笑道:“好啊!躲起來不照我的麵,然後節敬也沒有,這是擺明了和我打擂台呀!”


    廣記那邊,劉天宇確實沒有叫人送禮來,對於徐通這種人,早在他沒成為巡撫還是布政使的時候,劉天宇就看透了。


    廣記不傷筋動骨,根本滿足不了這位徐大人的胃口,往下去多半還要受製於他,這樣的話,要麽送上廣記,要麽幹脆一兩不送。


    徐通忍著怒火,繼續翻看禮單,忽然翻到了自己女婿的那一頁。


    女婿送來的禮物不可謂不厚。


    各『色』上等金銀器值銀兩千兩,各『色』東主『毛』貨值銀三千兩,古董器玩若幹,還有泰西和倭貨,加在一起一萬兩,還額外送上一萬現銀。


    徐通眼中『露』出歡喜之『色』,卻板著臉說道:“永石呀!你的家產攏共也就兩三萬兩,這禮如何備辦的下來,況且你也要過日子,我嫁女兒與你不是叫她跟你受苦的。”


    邊上的範永石急忙說道:“這禮小婿隻有一小部分,多半是我族兄範永鬥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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