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起得遲,眾人沒舍得叫醒她。


    洗漱完,吃了容娘在鍋裏熱好的粥和饅頭,也趕緊過去。


    司沐抬頭望了一眼牌匾,已經掛好了。


    隻是用一塊紅布遮蓋著,不知道是什麽材質。


    這事溫厲辦的,她放心地很。


    今兒個,天氣溫暖,幾扇門都大開著,通風散味兒。


    司沐還沒進去,已經瞧見地上擺著滿滿的大大小小的銅火鍋。


    還有成套成套的簇新碗筷,陳掌櫃正挨個兒拿著賬本和來人夥計對數目。


    瞧見司沐進來,陳掌櫃趕忙停下手裏的活計。


    司沐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接著忙。


    到了廚房,福娘帶著翠翠在整點東西。


    她打開三個櫥櫃看了一下,各類物什分門別類,井然有序。


    “司娘子。”


    翠翠餘光中瞥見影子,驚唿一聲。


    福娘趕緊起身,微微彎膝行禮:“司娘子,您什麽時候來的?”


    說完還瞟了一眼自家女兒,責怪她剛才大驚小怪。


    司沐笑笑:“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嚇到你們了,看你們在忙,沒打擾。”


    看到地上的木托盤,司沐又笑道:“廚房這邊就交給福娘你了,調料菜蔬缺啥短啥,你以後直接問陳掌櫃支錢買。”


    酒樓的會計暫時先交給陳掌櫃了。


    人家畢竟在陳家酒樓做了幾十年,能穩住陣腳。


    “對了,怎麽沒瞧見石果和容娘她們?”


    福娘笑笑:“她們在三樓閣子裏邊清掃呢。”


    兩人說話間,老八提著兩個木桶進來了。


    廚房角落裏放著三個大水缸,福娘和翠翠已經清洗幹淨了。


    提水這種力氣活兒,老八就接攬過來了。


    司沐準備去後頭菜園子裏摘些菜,中午包一頓餃子犒勞大家夥。


    發現老爹正和李娘子,王娘子熱烈討論白菜啥時候種合適。


    兩位娘子本就是村婦,再加上老爹這人也話多,三人有共同話題,所以氣氛倒是十分融洽。


    聽說中午要吃餃子,都積極幫司沐推薦配菜。


    洗好菜,和好麵之後,店裏的活兒基本上都幹完了。


    人多力量大,外出發傳單的司禮和大壯也迴來了。


    不過除了他們兩個,還帶迴來一群身穿襴衫的學子。


    個個興奮異常,滿眼好奇地打量著酒樓格局裝飾。


    司沐認出了其中一人,正是曾經鬥過詩的江寒。


    他也是一身國子監襴衫,倒是看不出曾經的窮書生樣子。


    眉宇間舒展不少,腰杆也挺直。


    隻是還是不敢看司沐。


    司沐拉過自家弟弟好奇詢問:“你怎麽做到的?”


    司禮笑笑,沒明白她指的的什麽。


    “一群最好麵子的人,你怎麽做到讓他們給你滿大街發傳單的?”


    司禮恍然,迴眸看了一眼眾人:“我要說了,姐你今天中午可得給大家弄火鍋吃!”


    司沐食指輕輕搓了一下弟弟額頭:“快說。”


    司禮撓撓頭:“其實也沒什麽,大家早就對你的廚藝好奇了,我和大壯每天中午的飯菜都要給大家夥分一點兒出來呢。”


    司沐笑笑,還以為是兩個後生年輕能吃呢,原來是幹了投喂的活兒。


    “姐,我早就和大家說你做的火鍋可是一絕,而且我答應了今天請大家吃飯的。”


    司禮怕司沐生氣,語氣都帶上了撒嬌的意味:“姐,好姐姐,你會答應吧?”


    司沐白了弟弟一眼:“人家幫了咱們這麽大忙,工錢沒有,飯還能不給吃一頓?”


    “況且這些學子的家庭背景都不俗,就當做個宣傳了。”


    “太好了,姐,你答應了!我沒和你商量,還怕你不同意呢。”


    司沐對大壯道:“你們兩個,帶大家上三樓閣子裏吃飯,稍坐一會兒,飯馬上好。”


    大壯和司禮對視一眼,也歡喜應下:“知道了,司姐姐。”


    得知有了客人之後,大家夥都把手裏的活計先放下。


    石果和翠翠準備茶果子。


    福娘切肉,阿敏幫著福娘調芝麻醬。


    司沐上樓陪聊,親自點茶。


    自我介紹一下後,簡單地寒暄了幾句,打聽了一下眾人身份。


    果然,雖來自不同州府,都統一的,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


    隻是這些學子裏頭,竟然沒有一個京城的人。


    聊天中,司沐才得知他們這些外地學子和京城的學子之間向來不太對付,


    司沐明白這種,人類是社會群體性生物,本質就是拉幫結派,


    不論你處在哪一個圈層,除非看透人性,否則無法擺脫,


    總會把自己放置到一個團體中,才覺得自己有價值,才能找到歸屬感。


    此時她才明白江寒為什麽和司禮能走到一起了。


    這些學子年紀和弟弟差不多,十三四歲,都很健談。


    還沒有到那種需要男女大防的階段。


    因為和司沐聊起天兒來,也沒有什麽不自在。


    司沐:“江寒,我點的茶不合你口味兒?還是果子不好吃?”


    江寒今天本不想來,從遇到司禮,他就一直受他恩惠。


    對於曾經鬥詩的事,既羞愧,又後悔。


    剛才他不吭聲,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沒想到還是被注意到了。


    司禮扯了扯司沐的衣袖,示意她別為難江寒,他們現在可是朋友,


    司沐給了司禮一個放心地眼神,她又不是小孩子,心眼兒沒那麽小,不至於為難對方。


    畢竟曾經耍過小心思,司沐不希望弟弟在同一個人身上栽倒。


    江寒幹笑一聲:“沒有,沒有,好吃,茶也好。”


    也不敢去看司沐的眼睛,端起茶碗來大口喝了起來。


    光是這些裝茶和果子的盤子碟子瞧著就精貴無比。


    他心底雖然羨慕,可早就看開了。


    人和人生來就不同,執意追求財富,財富就會困住你。


    執意追求聲名,聲名就是你的軟肋。


    執意追求才華,才華就是你為自己設計的囚牢。


    所以他已經看開了,人生,順其自然就好了。


    如果在國子監讀不出個所以然,那他就迴鄉找個營生,侍奉老母。


    司沐瞧著江寒眼神倒是幹淨,行為間也沒有什麽心計,也放下不少心。


    …


    “好香呀,什麽味道?”


    “是呀,我也聞到了。”


    火鍋還沒上桌,學子們就伸長腦袋仔細嗅聞。


    司沐笑笑:“馬上你們就能品嚐了。”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石果身後幾個娘子,一人手裏端著一個銅火鍋。


    一人跟前放了一個,接著又拿著托盤給銅火鍋底下添上幾塊木炭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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