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越來越大,劈裏啪啦的打在張浪身上,將其澆成了落湯雞,渾身都濕透了。


    張浪絲毫沒有掏出幽冥果抵擋的意思,強忍著瘟雨帶來的痛楚站在原地,看著李霸斧舉著一顆幽魂果的背影緩緩消失。


    直到視線完全模糊,被滂沱大雨遮擋了,張浪才歎了口氣,懷著五味雜陳的心情迴頭。


    他看著腳下整齊擺放著的七顆幽魂族頭顱,眼神逐漸冰冷。


    “幽木、幽崖、幽輪迴……唯獨沒有幽青。”


    “也就是說,幽青可能還活著。”


    張浪嘴裏不停念叨著,他俯身將一顆顆頭顱捧起又放下,已經全部辨別出來,確認這七顆頭顱裏麵並沒有幽青。


    可是,幽青去了哪裏呢?是逃出了這些人修的“魔爪”,還是同樣葬身於此,甚至連頭顱都沒能留下?


    張浪猜不到,也不敢猜。


    不過,張浪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幽魂族並不是沒有保命之物,張浪分別在他們儲物袋裏放了一張破界符。


    那麽,幽木等人為什麽會死在這裏呢?


    必然有同化者參與其中!


    “李戰,我必殺你。”張浪低吼道,眼中透著淩冽殺機。他已經猜到了幾分事情的真相。


    幽魂族絕對死於李戰之手,因為成莽再強也不可能強到讓幽魂族連破界符都用不出來的地步,而且成莽生前很明顯正處於虛弱時期,否則也不會被張浪一劍劈死了。


    要知道,張浪之所以敢讓七個幽魂族迴頭尋找成莽,就是因為張浪對幽魂族的實力很有信心,那些屈服於成莽淫威之下的人修根本對幽魂族造不成威脅。


    就算是成莽本人也奈何不了聯合起來的幽魂族,所以張浪才會讓幽魂族原路折返。


    但沒想到,張浪雖然曾猜測過李戰“亡魂族”的身份,最後卻還是小看了李戰的陰謀詭計,導致這場無法挽迴的悲劇降臨。


    一股深深的愧疚之情湧上心頭,張浪深吸一口氣,俯身把七顆幽魂族頭顱從地上撿起來,毫不介意的將這幾顆惡臭難聞的頭顱放進自己儲物袋裏。


    拿起最後一顆頭顱的時候,張浪神思猛然恍惚了一下,心針紮似的疼痛。


    這顆頭,是幽木的。


    “啊!”


    張浪忍不住抱著幽木的頭顱仰天咆哮一聲,他脖頸上青筋暴起,喘著粗氣,兩隻眼睛瞪成了血紅之色。


    瘟雨劈頭蓋臉的傾瀉著,張浪一頭黑色長發濕漉漉的披散下去,他緩緩站起身來,對著幽木死不瞑目的頭顱低語道。


    “幽木,你放心,師兄會幫你報仇的。”


    語罷,張浪揣著幽木的頭,起身跨到野豬後背上,將野豬身下那顆李霸斧臨走前擺下的幽冥果撿起來舉在手中。


    周圍瘟雨頓時被幽冥果吸納一空,沒有一滴瘟雨落在野豬身上,野豬小眼睛裏人性化的泛起一抹感激之色,輕聲哼唧了起來。


    “好了,豬,我們也該走了。”


    “去南方,找蟒蛇!”


    ……


    野豬在北,巨蟒在南,幽冥樹在西,那麽剩下的東方會有什麽呢?


    張浪心中有兩個猜測,一是那座古老而又神秘的殿堂,二是湛仙留下的“人族入口”。


    不管是哪個,李戰下一個目標都會選擇東方,因為亡魂族獨木難支,憑李戰的心機城府,他必定要將人族利用到底。


    張浪能猜到這點,但他不急於去東方尋找李戰——因為他沒有把握能殺死李戰。


    子羅劍雖然厲害,但惡魂族的煞氣可以侵襲神智,不僅侵襲敵人的神智,連主人的神智都會受影響。


    所以張浪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準備再動用這柄“雙刃劍”了,而張浪在虛無幻界中最大的手段除了弊大於利的“子羅劍”外,就莫過於其座下的這頭野豬。


    但是既然這頭野豬能被馴服,那麽蟒蛇呢?同樣有可能被人馴服!


    如果李戰沒有去東方,而是先去了北方,將那條蟒蛇搶先馴服了,張浪再想報仇就幾乎沒了可能。


    於是,張浪猶豫幾息後,還是選擇了向北方前行,他不僅要馴服野豬,還想著馴服蟒蛇,隻有這樣,他才有萬無一失的把握在虛無幻界中殺死李戰,為幽魂族報仇!


    隨著張浪騎著野豬離去,虛無幻界的夜晚再次恢複了寧靜。


    隻是這片原本茂密的叢林已經變成了荒蕪大地,剩下三棵光禿禿的幽冥樹屹立著,仿佛在訴說著一幕幕淒慘的經曆。


    這裏死去了太多人,先是惡魂族屠殺了兩百餘人修,又是成莽李戰等人坑殺了幽魂族,最後張浪又親手殺死成莽等三十餘人修。


    當真是人命如草芥,脆弱的一塌糊塗。


    ……


    虛無幻界,第十六天,黎明。


    幽青努力睜大自己血絲遍布的眼睛,抬頭看著蒼穹中那輪血紅的太陽,瞳孔中透出一抹不該屬於他的滄桑。


    眼前正是那座怪石嶙峋的黑色山脈,熟悉的山峰,熟悉的峽穀。


    隻不過峽穀中堆積的那些屍體已經腐爛了,露出森森白骨,空氣中彌漫著腐敗,惡臭的氣味。


    “唿,唿,唿……”


    幽青艱難的爬上一塊巨石,平趴在上麵喘著粗氣,他的知覺似乎都麻木了,那張屬於幽魂族的煞白麵孔上充滿了疲憊之色。


    啪。


    幽青從儲物袋裏取出酒囊,拽開塞子,仰頭往嘴裏咕咚咕咚的灌著烈酒,直到把酒囊喝癟了才停下,將其一把拋出去,繼續在巨石上精疲力盡的喘息著。


    絲絲酒漿從幽青嘴角流出來,他眼皮沉重,幾番想闔上,最後卻又忍住了。


    “師……兄,我……我來了……”


    幽青聲音細若蚊蠅,看上去像是隻動了動嘴,喉嚨中根本沒發出任何聲音似的。


    持續六個夜晚的瘟雨澆灌,幽青感覺自己對疼痛這種東西已經習慣了,現在就算站在滂沱的瘟雨中也不至於再像第一天似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砰。


    歇息了一會兒,幽青終於掙紮著在巨石上站起身,挪動沉重的兩條腿,咬著牙攀爬向一座高聳的山峰。


    他要找到張浪,隻有見到張浪的那一刻,他才能真正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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