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


    幽青費勁力氣,終於爬到了一座山峰之上,麵前是一個漆黑的山洞,一眼看不到底,仿佛深淵似的能把人吞噬掉。


    “師兄,你會在這裏麽?”


    幽青張開幹裂的嘴唇喃喃低語道,他的意誌都快模糊了,隻能從儲物袋中再次取出那壺烈酒,往嘴裏灌了幾口,以這種方式來保持清醒。


    血日比起往昔已經黯淡了許多,整個虛無幻界都處於暗紅色的狀態,哪怕白天,也沒有多麽明亮。


    “師兄,你在嗎?!”


    站在洞穴前方,幽青使勁全身力氣嘶喊道。他的嗓子已經沙啞了,比鬼叫還難聽的聲音在怪山裏迴蕩許久,但遲遲不見半點迴應。


    等了半晌,幽青歎息一聲,抬腿向山洞中走去。


    他眼中的希望之火並沒有消退,因為幽青始終有一個執念——隻要找到張浪,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


    虛無幻界,第十六天,正午。


    “師兄,你在嗎?!”


    幽青已經不知道自己走過了多少洞穴,他每次走到一個山洞入口處都會大聲嘶喊一聲,可不管走到哪裏,都等不到張浪的迴應。


    此地安安靜靜的,仿佛隻有他自己似的。沒有張浪,沒有惡魂族,也沒有張浪要救的那幾個人類。


    “師兄,你在嗎……”


    幽青臉上的疲憊之色愈來愈濃。


    他花費了六天的時間,日夜行走,不知承受了多少疲倦與痛苦才到達這座怪山,可是……張浪卻不在。


    這個結果讓幽青心態崩潰,垂著眼瞼,頗有種想哭的衝動。


    但幽青並不想就此放棄,所以他繼續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向下一個洞穴——那是一個坍塌的洞穴,碎裂的巨石堆積在一起,仿佛被什麽龐然大物給強行拱塌了似的。


    走著走著,幽青忽然停了下來,他的眼神滯留在不遠處一具還沒有腐爛的屍體上。


    “這是——小惡主食魘?”


    怔了一會兒,幽青目露異色,連忙取出烈酒往嘴裏灌了幾口,大步走過去,俯下身仔細辨認了起來。


    青麵獠牙的麵容令人不寒而栗,食魘的屍體平躺在山地上,四肢扭曲著,胸口殘有一個恐怖血洞——很明顯是被某柄巨劍刺透的。


    其半邊身子都被踩碎了,身下殘留著一灘早已幹涸的黑色血跡。


    “難道,師兄他……做到了?!”


    幽青目瞪口呆的看著食魘不堪入目的死相,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小惡主”居然真的死在了這裏?


    除了張浪,幽青根本想不到還有誰能在虛無幻界裏殺死食魘,畢竟惡魂族實在太強了!


    而能拱塌山洞,塌碎食魘骨骼的還有什麽?恐怕隻有那體型如小山的荒蠻野豬王!


    再聯想到幾天前,那頭野豬從自己身邊奔騰而過的場景,幽青心裏忍不住咯噔一聲。


    該不會幽浪師兄真的把那頭野豬馴服了吧?


    想到這裏,幽青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渾身虛脫了似的喪失了所有力氣,他臉上接連閃過懊惱,後悔,茫然等等複雜之色。


    如果那天,自己沒有那麽膽怯的話,會不會正好與張浪相遇?


    “師兄,是命運在捉弄我麽?哈哈。”


    半晌,幽青苦笑著搖了搖頭,雙手撐住地麵,唿哧唿哧的站了起來。


    不管怎樣,他都要繼續尋找張浪,哪怕此前真的錯過了也沒有辦法,畢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難道再迴頭去西方尋找張浪麽?


    這不切實際,因為張浪不可能長時間停留在那裏。


    ……


    虛無幻界,第十六天,夜。


    微風漸漸變成狂風,幽青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瘟雨應該快來了。


    他已經走遍了所有山洞,連那兩座被野豬拱塌的山峰都去看過了,根本找不到張浪的半點影子,隻有篝火殘留的灰燼與張浪存在過的痕跡。


    “惡魂族不在,師兄不在,野豬也不在。”


    幽青睜開麻木的雙眼,看向不遠處那座最高的山峰,自言自語道。


    “這一路上,我隻看到了食魘的屍體,吞魔與五爪墳呢?他們去了哪裏……”


    “莫非,師兄與惡魂族並不在山洞中,而是在……那座山巔之上?”


    幽青抬頭望去,這座怪山的地勢很特殊,下麵是一道峽穀,山體上林立著許多山峰,但有兩座山峰宛如擎天之柱般筆直。


    這兩座山峰後麵,還有一座更大的峰嶺,其上沒有山洞,但麵積占據了整座怪山的二分之一,雖然沒有那兩根“擎天之柱”陡峭,但卻比它們還要高。


    高到肉眼看不到峰頂,仿佛真的觸到了蒼穹似的,高聳入天邊,血日就是在其後墜了下去。


    “師兄,等我。”


    再次深深的望了一眼後,幽青眼中流出一抹堅定之色,他咬著牙,沒有在原地做任何停留,而是一步步走向那座最高的峰嶺。


    他要爬到最高的山巔之上,俯瞰整座荒山,尋找張浪的痕跡。


    嘩嘩嘩!


    瘟雨降臨了,猝不及防的灑在幽青身上,使其悶哼一聲,不過眉毛也隻是微微皺了一下就釋然了,他已經習慣了瘟雨帶來的疼痛。


    狂風唿嘯不止,瘟雨接連不斷。


    疾風驟雨中,幽青緊咬牙關,死死的瞪著眼睛向山巔攀爬,他已經忘記了一切,甚至連幽魂族的滅亡都麻木了。現在眼中隻剩下山巔,他拚盡全力也要爬上去。


    “呃……啊!!”


    幽青嘶吼著,腳抬不起來了,就用手摳在石塊上,一步步向山巔挪動,直到十根手指上的利甲都被折斷,皮膚磨破,血肉翻滾也渾然不知。


    “唔,唿哧,唿哧。”


    幽青往嘴裏灌著酒,喘著粗氣,他的儲物袋裏已經空了三分之二,所剩不多的酒囊堆放在一起——幽青這一夜幾乎喝掉了平日裏一個月的分量。


    終於,山巔愈來愈近,幽青瞪大眼睛,他似乎看到了希望,曙光就在眼前,隻要再向前挪幾步……就可以碰到。


    與此同時,瘟雨停了。


    轟隆!


    一道仿佛天罰般的血色瘟雷自蒼穹中劈下,帶著湮滅萬物的恐怖氣息精準打在幽青身上,瞬間將其後背劈的皮開肉綻,整個人直接軟塌塌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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