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76年十二月,趙老二建元“太平興國”,為了彰顯大度和包容,也為了籠絡人心,開始了一係列的操作。


    任命武功郡王趙廷美為開封尹兼中書令,封齊王。先皇嫡子德昭為節度使和郡王,德芳也封為節度使。先皇和廷美的子女均稱為皇子皇女,還將先皇的三個女兒都封為國公主。


    薛居正、沈倫、盧多遜、曹彬等人都加官晉爵,他們的兒孫也因此獲得官位。而一些先皇在世時曾加以處罰或想要處罰的人,趙老二都予以赦免。


    這些舉措做完,趙老二的聲望和風評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和鞏固。為了鞏固自身力量,任命晉王府心腹大臣樞密直學士、左正諫大夫賈琬為三司副使。三司副使從此便設立。其後三司副使均由員外郎以上曾任三路轉運使及六路發運使的官員擔任。當戶部,鹽鐵、度支分置三使時,其副官也稱三部副使。這個舉措使朝廷官員多了一道監察,一道來自趙老二的眼睛時刻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比較有意思的是,為了打擊趙普的勢力,也為了警告和處罰趙普不站隊的表現,趙老二令少府監高保寅知懷州。懷州隸屬河陽,而趙普正是河陽節度使,所以兩個人有尖銳的的矛盾,趙普雖然勢微,卻也不是好欺負的,因此時常壓製他,高保寅不服,上奏請罷節鎮領支郡之製。趙老二順勢撤除了這個製度,從此,朝廷大臣再也沒有兼任地方節度使的規矩,這事給趙普氣的不輕。


    不過打擊歸打擊,趙普畢竟是開國元老,更是朝廷重臣,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誰能取代他的位置,加上趙普自己也認清了形勢,趙老二掌握了絕對的權力後,對他信任有加,令他重掌中書門下。


    而樞密院的掌門人,永遠都是曹彬,即便經曆了更迭,他依舊穩坐釣魚台。這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離奇人物,平平無奇,卻統領大宋軍隊,無論是先皇還是官家,都對他十分信任,這也是一種本事。值得一提的是,趙老二雖然依舊重用曹彬,卻任潘美為樞密院左監,這個職位是個名譽職位,並沒有實權,當年的李處耘和鄭恩都做過這個官職,隻有德高望重的退休老將才會做,突然給潘美,這其中意味深長。


    樞密院左監是沒有實權,可潘美還兼任著樞密副使,如此一來,潘美和曹彬不再是上下級的關係,而是平起平坐的關係。這麽明顯的離間分化,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處理完各方勢力的平衡後,趙老二開始重新審視起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人來。


    唐月輕。


    雖然唐月輕又一次閑賦在家,不再參與朝堂事物,但趙老二心中明白,他雖然退居幕後,可他隻要振臂一唿,依舊會從者雲集。這是個巨大的隱患。


    可是要處理吧……又讓他犯難。唐月輕並沒有什麽過錯,更何況這次爭奪皇位的戰鬥,唐月輕是出了大力的,如果自己做了皇帝,便去動他,那牽連太廣了,甚至會引起整個大宋遍地狼煙,局麵會很難收拾。盡管他很想處理這個麻煩和威脅,但情況卻不允許他這麽做。


    正在這時,噩耗傳來,武寧軍節度使王全斌病逝。


    這位從後唐時期,就跟隨李存勖征戰天下,曆經數代的名將,就此隕落。


    王全斌在年輕時並沒有很大的作為,他隻是不停的尋找明主,最開始效忠的李存勖死後,他不再為誰而戰,隻求亂世留命。直到遇到郭威,結識趙老大,才開始展現真正的本事。


    而他作為大宋平定天下的一位重要將領,也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作為滅亡孟蜀的主將,平定西川,消滅全師雄的叛亂,這是彪炳史書的功績,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被人遺忘。


    王全斌輕財重士,不求聲譽,寬厚容人,士卒願意為他效力。貶居山郡十多年,怡然自得,有識之士稱讚他的風度。[18]攻打成都時,縱兵擄掠,殘殺後蜀降兵及平民,引發叛亂,因此深受世人詬病。


    王全斌輕財重士,不求聲譽,寬厚容人,士卒都願意為他效力。貶居山郡十多年,怡然自得,有識之士都稱讚他的風度。攻打成都時,縱兵擄掠,殘殺後蜀降兵及平民,引發叛亂,因此深受世人詬病。在唐月輕看來,這是他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軍心需要穩固,否則便是反水。而殺降,隻是為了明哲保身,他不得蜀人之心,趙老大就放心了。


    趙老二親自吊唁,封王全斌之子王玉為永興軍駐泊都監,追贈王全斌中書令,唐月輕等人陪同王玉接待,當朝文武大臣,有司官吏,以及他的舊部都來吊唁。


    處理完王全斌的喪事後,王玉當家,執掌王家將門。


    趙老二在喪禮期間,曾對召見唐月輕,並且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老將盡皆離世,能征戰者唯卿爾。”


    唐月輕迴答道:“臣不才,不及他人。”


    趙老二攬著唐月輕的肩膀,二人邊走邊說:“那麽誰能征戰沙場?”


    唐月輕為他獻出一份名單:“郭進,黨進,李繼隆,趙延進,四人守四方,天下無憂。”


    趙老二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也打消了對唐月輕的疑慮。唐月輕趁機向他建議,設立榷場局,向平民百姓出售大內藏留的香藥,珠寶等等外國貢品,這樣一來能培養宮中節儉的習慣,二來也能增加大內收入。


    趙老二同意了唐月輕的建議,隻是將大內改為官庫,與國庫分開稱唿。


    處理完了所有大宋的問題,趙老二開始同遼國接觸,當家人換了,規矩也得換一換。


    太平興國二年,也就是冬天剛過,春暖冰消之時,趙老二詔命起居舍人辛仲甫出使遼國,右讚善大夫穆被為副使陪同。


    辛仲甫至邊境後,聽旁人說朝廷可能會興師討伐北漢,於是逗留不前,等待聖旨,趙老二詔令繼續出使。辛仲甫到了遼都上京後,受到了耶律賢的接見。


    耶律賢坐在上首問道:”聽說貴朝的唿延讚驍勇無比,像唿延讚這樣的驍將有多少人?”辛仲甫不慌不忙的答道:”我朝名將輩出,像唿延讚這樣的將材,不可勝數”。


    耶律賢哈哈大笑,對遼國諸臣說道:“出使他國,不落下塵,這位辛大人是你們該學習的啊。”


    眾臣皆稱是,蕭皇後坐在耶律賢一旁,看著辛仲甫問道:“聽說貴朝八賢王年紀與本宮一般大,可是真的?”


    辛仲甫迴應道:“迴娘娘,八賢王長娘娘一年。”


    蕭皇後笑著對耶律賢說道:“少年英雄,封王拜將,他日我朝大患也。”


    蕭皇後的話讓場麵上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雖然大家都知道雙方遲早要打個你死我活的,但這樣當麵撕破臉不太好吧?


    辛仲甫思索了一會,拱手說道:“我朝有八賢王,貴朝有娘娘,皆為年輕有為之輩,互不懼也。”


    遼國君臣聽了,都哈哈哈的笑了起來,辛仲甫在小小的拍了一下蕭皇後的屁……馬屁的同時,也維護了大宋的尊嚴,更加活絡了氣氛,讓遼國君臣都刮目相看。


    耶律賢也起了愛才之心,不再稱他為貴使,而是親切的稱卿。


    “卿家博學多才,聰慧明達,不若就留在大遼,朕封你為鴻臚寺卿,賞羊五百,牛五百,賜爵封地,可否?”


    辛仲甫搖頭說道:“陛下厚愛,微臣惶恐,但既為宋臣,更是使者,蒙我皇信任,托付兩邦交好之事,豈能因私廢公?何況背主求榮之徒,臣不屑為之,陛下亦不敢用之。若留,隻得臣屍爾。”


    耶律賢知道其誌不可奪,也隻好作罷,封賞厚禮遣他還宋,派幽州刺史王臣鶴護送,安全送到大宋境內。


    辛仲甫奉使外域,隨機應變,不辱君命,因為功勞被授刑部郎中知成都府。


    這次出使,讓遼國人見識到了中原人的風采,也讓大宋君臣重視起這個北方宿敵來。


    另一方麵,先皇的妃子們,除了宋皇後被軟禁之外,都贍養在宮中,花蕊夫人不喜歡宮中的清冷,於是搬了出來,在唐府旁邊修建了太平興國寺,住在裏麵。唐府女眷也都時常去看望她,倒也不寂寞。因為她的正確站隊,孟玄喆受到了趙老二的賞識和重用,這對沒有血緣關係的母子,開始互相扶持和理解。


    唐月輕不敢見宋靈顏,隻好躲在城紀學院,深夜才敢迴府,他沒發麵對她,畢竟她的家破人亡,雖說和唐月輕沒有直接關係,但畢竟是他一手毀滅了宋家。宋靈顏和清荷,歌笑,天問他們一直住在唐府,宛若當年,隻是稱唿唐月輕時,隻喊王爺,再也不喊唐大哥了。


    唐月輕好不容易閑了下來,就攤上事了,作死的李煜,在一個下雨天,又寫了一首詞。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裘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唐月輕表情複雜的看著悵然若失的李煜,無奈的說道:“侯爺,忘了大唐吧,你這樣天天作反詩,你不怕我還怕呢……”


    李煜從窗戶邊迴到座位上,哈哈大笑:“王爺說的是,是在下王爺添麻煩了,隻是這一腔悲憤,無處訴說啊!”


    唉,造孽啊!


    唐月輕心中也替李煜難受,確實如此,來到這裏這麽多年了,自己又何嚐不是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去說衷腸?李漣走後,他的世界就像崩塌了一半一樣,歌笑的笑容也少了許多,清荷也沒有以前開心了,如今又多了和宋靈顏,幾乎所有糟心的事都讓他遇上了,唉!


    但是命運就是這麽奇怪,唐月輕糟心,趙老二更糟心。征討北漢失敗了。


    劉廷讓也算是一員沙場老將了,這次北征,在有郭無為內應的情況下,依舊敗給了楊業,楊業以區區數千兵力,打敗了兩萬宋軍精銳和郭無為的守軍,一舉攻陷河內,一度壓的宋軍差點退出晉地,這是大宋統一天下以來,第二次占據優勢卻被打的大敗。


    為何是第二次?說起這事又要鞭屍曹彬了,當年曹樞密使十二萬大軍被李雄一把火燒了個幹淨,成了他永遠的黑曆史。


    這次戰敗讓趙老二很生氣,剛剛繼位就遭遇大敗,這對新皇的影響很不好,劉廷讓也知道犯了大錯,自己把自己綁了,命令手下將自己押在囚車裏,送到東京來,趙老二毫不客氣的將他關進大牢。


    劉家人一籌莫展,劉凝隻好跑來向唐月輕求救。看著劉凝梨花帶雨,唐月輕實在無奈,隻好壓著心中的煩躁,進宮麵聖。


    趙老二一見唐月輕,就知道是為劉廷讓求情來的,大手一揮:“不見。”


    唐月輕壓抑了很久的煩躁終於爆發了,愣脾氣上來,一把推開禁軍,闖進崇德殿中。


    趙老二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如此,依舊和當年的趙老大一樣低著頭批閱公文,理都不理他。


    唐月輕也不心急,就站著等他批閱,直到站的腿麻了,才扭來扭去,很不自然的動彈。


    趙老二心中好笑,便沒好氣的說道:“愛管閑事,卻沒那本事,還要打腫臉充胖子?”


    “陛下何故罵趙相?”


    “你……”


    趙老二一滯,遂失笑說道:“來人,給雞毛蒜皮都管的唐大人賜座。”


    新來的大內總管是以前晉王府的內官,現任黃門都知劉國兵。他恭敬的給唐月輕搬來錦墩,便退了下去。


    “說罷,是不是想讓朕放了劉廷讓?”


    “劉大人忠心耿耿,又是大宋不可多得的猛將,況且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敗的丟人,自縛請罪,陛下念在他勞苦功高,就放了他吧。”


    “哼!零零總總加起來三萬多人,被幾千人打的丟盔棄甲,你也好意思說他是猛將?若是不訓誡,他日旁人打了敗仗,都似他這般自己把自己綁了,朕都要放了不成?”


    唐月輕瞪大眼睛說道:“可是,對手是楊業啊……”


    “楊業又如何?……楊業?楊業怎麽了?”


    趙老二不清楚楊業,隻知道是個劉繼元手下有點本事的將領而已。


    可唐月輕認為劉廷讓敗給楊業不丟人啊!楊業又不是等閑之輩。


    那可是楊門虎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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