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茶心裏一突,差點要以為小徒弟說的是她。


    順著這話想了想,發覺還真是。


    她腦子裏一團亂,如果現在見到顏笙,恐怕心情也不會太好。


    -莯茶:你怎麽知道她也喜歡你?


    -小徒弟:她看我的眼神,明明就是喜歡的。


    莯茶更納悶了:那她為什麽不接納你?


    -小徒弟:外因,內由,我理解,也心疼,所以願意等著。


    -小徒弟:但我怕她會放棄我。


    莯茶蹙了蹙眉,非常同情小徒弟:那怎麽行,她既然別扭,你光等是沒用的,刺激刺激她,攤開了擺明了說,讓她直麵自己的感情,這種不逼她一把是沒用的。


    “……”


    顏笙幾乎要氣笑了。


    好你個茶歲歲!分析別人分析得一套一套的,輪到自己身上就拎不清了!


    他咬牙切齒,慢悠悠打字。


    -小徒弟:我考慮考慮。


    莯茶的後背莫名發涼,茫然地瞅了眼空調,發覺溫度太低,滿地找了找遙控器,將溫度調高了點,才迴到床上,解決了別人的戀愛煩惱,頗為滿意:照著我說的去做,保管能行。


    小徒弟禮貌迴複:謝謝師父。


    莯茶有些困了,扔開手機,卷吧卷吧小被子,滾到床中央,想著顏笙,闔上眼睡去。


    大概是昨天心境的變化,隔天看到顏笙,莯茶下意識地想躲。


    剛得到“戀愛指點”的顏笙被躲了一早上,好氣又好笑,終於在午休時,成功逮住了小美人,直接抓進了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室裏準備了不少甜點,莯茶不好解釋自己躲人的緣由,隻能默默吃著甜點,忐忑地等待顏笙開口。


    然而顏笙除了將她拽過來時叫了她一聲後,再沒開口,靜靜托腮看著她,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許久才問:“今晚我可以去上課嗎?”


    莯茶頓時噎了一下,似乎是給這突然的開口嚇到了,小小地打了個嗝,唇角還沾著點奶油,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托住她的下頷,湊過去將那點奶油舔走:“不可以嗎?”


    莯茶沉下心,靜靜地和顏笙對視了片刻:“嗝。”


    莯茶:“……”


    莯茶麵無表情地拍開他的手:“可以。”


    顏笙知道此時打死也不能笑,倒了杯水遞給她,努力嚴肅起來:“嗯,喝點水就好了。”


    大概。


    莯茶:“嗝。”


    好在下午開拍前,莯茶止住了打嗝,羞憤難當,氣得挑了顏笙一下午的刺。


    曆史驚人的相似,隻是程振沒有陳導那麽沉穩,經曆過大風大浪,心驚膽戰地看著兩位主演。


    周圍的員工們心態就簡單很多了:


    買定離手……打!起!來!


    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最繁忙的時間過去,今天收工就早了些,雖然依舊是夜幕時分。


    劇組管了晚飯,大家吃完迴去,莯茶半路被拐走,方好問被陳涉劫走。


    顏笙帶著劇本,拐著莯茶,迴到酒店,直往頂樓。


    莯茶倒是不怕顏笙對她做什麽不利的事,看著他按下電梯,有些奇怪:“不是要對戲嗎?”


    顏笙一本正經:“戶外課堂。”


    酒店的頂層不對客人開放,莯茶忽然冒出個想法,戳了戳他的腰:“……這家酒店是你家的?”


    顏笙衝他眨了下左眼:“答對了可以獎勵一個吻,現在接收還是等會兒?”


    莯茶盯著他,選擇從兜裏摸出顆棒棒糖,剝開塞他嘴裏。


    頂樓天台上打掃得幹淨,天色已經擦黑,這棟建築拔地而起,高過四周,圍著堅固的圍欄,地上沒有莯茶暗裏揣測的什麽浪漫布置,隻有仰頭才能看見的一片散布著細碎星子與明月的夜空。


    莯茶走到護欄旁邊,打了個冷戰,俯瞰下方無數星火點點,一點接連一點,蔓延到望不盡的天邊,夜風肆虐過耳邊,城市還未休息下來,夜空高高在上,俯視一切。


    顏笙脫下外衣給她披上,陪她看了一會兒:“喜歡嗎?”


    莯茶直覺他想說什麽,收迴視線:“有點冷,迴去吧。”


    “不行。”顏笙站在她身後,牢牢把她困在懷裏,將下頷抵在她的發頂,“昨天師父教我,對那種把自己縮在殼裏不肯出來的小烏龜,得刺激一下,直接坦白說清楚,我覺得很有道理。”


    莯茶怔了怔,腦中閃過昨晚和“小徒弟”的聊天記錄,驀地瞪大了眼:“你……”


    “我也想刺激一下,可是我的小烏龜膽子太小,萬一嚇跑了怎麽辦。”


    莯茶撐起的冷靜自持險些瓦解:“你怎麽……”


    “我也是昨天才發現的。”顏笙輕輕掰過她的身,眼神認真,“我們之間不會有秘密。歲歲,今天是我給你上課,好好聽講。”


    莯茶推了推他,可惜力量懸殊有點大,隻能放棄,低聲道:“你想說什麽?”


    顏笙道:“我可以利用你不知道的小號套你的話,可我還是想用自己的身份,讓你對我敞開心懷。”


    莯茶抬起眼,麵前的人光風霽月、磊落坦蕩,漆黑深邃的眸裏恍如天河,一派溫柔的星光與寬容。


    她喉間一澀,忽然說不出話了。


    “你最近的表現太飄忽了,我很擔心。”顏笙微微歎氣,“今天為什麽要躲我?”


    莯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你在打算拋棄我是不是?”顏笙偏不如她意,偏要與她耳鬢廝磨,“我猜你在拿我和徐臨比?歲歲,你不可以這樣,感情不是物品,不能把它放在天平上稱,那對誰都不公平。”


    莯茶方寸大亂,明明夜風陣陣,冷意鑽入骨髓,她卻出了一身的汗。


    徐臨是一手將她養大,給她無數寵愛關心的人,她連一個失望的眼神都不敢承受,要她怎麽割舍得。


    顏笙眉眼微沉,定定地看著她,似乎有些難過:“你要放棄我嗎?”


    莯茶一震。


    顏笙撫摸著她柔軟的發,聲音也很溫柔:“過幾天有吻戲,你希望我吻別人嗎?”


    “或者看著我對其她人說情話,親她吻她,將對你做過的事,與她全部重複一遍……”


    心口早已被敲開的裂縫不斷擴張,似乎隨時會湧出洶湧澎湃的情緒,將她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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