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好問每次都被趕出去,忍無可忍,和陳涉吐槽:“你家顏哥天天和我搶活兒!”


    陳涉早就看淡了一切,熟練地摸摸方小助理毛茸茸的腦袋,沉吟了一下,含蓄地解釋:“他們在……交流感情,你不方便在場。”


    方好問嘀嘀咕咕。


    陳涉又摸了他的腦袋兩把,覺得像在摸毛茸茸的小泰迪。


    直到月底,劇組的工作才驟然一鬆,長時間沉浸在工作裏,一放鬆下來,那點若有若無的曖昧氣氛又鋪天蓋地地籠罩迴來,逼得莯茶不得不直麵這個問題。


    晚間小課堂擱置了一段時間,莯茶又想起那個被拋棄已久的小徒弟,幹脆上線,準備八卦八卦小徒弟的感情問題。


    等待了片刻,小徒弟上線了。


    師徒倆近一個月不見,再次聊起來也沒什麽生疏感。莯茶問小徒弟老婆追得怎麽樣了,小徒弟迴進展不太順利。


    莯茶和小徒弟一起煩惱感情問題,聊了幾句,同病相憐,無心遊戲,幹脆提議加個聯係方式。


    反正她給蔣雨充當感情顧問,經驗豐富。


    小徒弟很快迴了個好。


    莯茶坐擁三千小號,密碼各不同,長久沒登錄,密碼全忘了。


    她沒什麽心情找迴,幹脆發了大號微信過去。


    反正她朋友圈裏都是養生小文章,小徒弟不可能認識她。


    隔壁房間,顏笙瞅了瞅自己的朋友圈,確認高人師父不會認出她,放心地輸入那串微信號。


    越輸入越覺得蹊蹺,越輸入越覺得眼熟。


    三秒後,屏幕上顯示出了他高人師父的微信。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備注著“歲歲”。


    顏笙:“…………”


    顏笙的大腦空白了整整十秒,才動了動手指,找出龍明的聯係方式,手抖著飛快打字:把我師父的遊戲大號發過來!


    半天沒收到好友申請,莯茶無聊得蹲在椅子上轉了個圈,手滑點進顏笙的微信。


    上一條聊天記錄在昨晚,是一句風雨無阻的晚安。


    顏笙此時在幹什麽?


    前段時間大家都不輕鬆,他也很累,現在應該已經睡了?


    她胡亂想著,忽然想起自己似乎還沒瞅過顏笙的朋友圈,萌生出些許好奇,點開看了看。


    基本都是他自己拍下的照片,隨性至極,路過城市一隅的綠樹、跑外景時道旁的野貓、夕陽西下之際天邊流動的殘雲,花花草草,湖泊天空,風花雪月。


    技術倒是真的不錯,不來當演員去當個攝影師也能混碗飯吃。


    往下翻了翻,居然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畫作,色彩熱烈,畫麵頗具後現代風格。


    亦或是遒勁飄逸的書法,淡雅素馨的插花,甚至是在酒吧裏的即興調酒,還有很久以前的跳傘證和潛水證。


    莯茶越看越怔然,顏笙的生活比她想象的更具情趣浪漫,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優秀,無論哪方麵。


    她蹲在轉椅上轉圈的動作驀地一頓,掰著指頭細數,可惜過往的人生都在娛樂圈裏撲騰,沒有顏笙那麽多技能,自認脾氣也不算好,不比別人優異什麽。


    顏笙為什麽會喜歡她?


    顏笙會一直喜歡她嗎?


    心髒被什麽攝住了般,從心底升起的一股慌亂暴風般席卷過來,莯茶從未像現在這麽慌過,她茫然地想自己是不是借著顏笙的喜愛,太過有恃無恐。


    小顏很優秀,別人會喜歡他,他也會喜歡上別人。


    他也沒有義務,要一直等在緊閉的門後,等一個遲遲不肯邁出步的人。


    他隨時可以轉身離開,抽身就走。


    顏笙不是非她不可的。


    那她沒有顏笙也可以嗎?


    腦中閃過一幕幕迴憶,炙熱安心的擁抱,繁星點點下隔著手的一吻,溫暖撫慰的手掌,還有可以容納她休憩的懷抱……先前無數所謂理智的衡量推論都被掀翻,原來她的小顏隨時可以飛走。


    分明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她卻遲遲不肯直麵。


    莯茶沉默了很久,點開顏笙的頭像看了看。


    顏笙以前的頭像是藍天白雲微笑臉,撲麵而來的一股老幹部氣息。


    後來某一天,突然換成了一隻手的局部特寫。


    指節分明,幹淨修長,指尖挑著縷紅線,纏繞著中指打了個結,飛揚得像一縷灼燒的火焰,舔舐上手腕,血一般紅的線,象牙般白皙細膩的肌膚,對比鮮明,色彩豔烈。


    莯茶心裏陡然一跳。


    那隻手……是她的。


    這種滋味實在難以形容,患得患失的欣喜與恐懼皆有。


    如若當真要二擇其一,勢必鮮血淋漓。


    莯茶指尖微顫,很想立刻去見顏笙,又惶然不安。


    她點開徐臨的微信,反反複複打出一句話,卻都沒能發出去。


    假如我做了讓你失望的事,你會不要我嗎?


    怔然間,忽然跳出個好友申請,消失很久的小徒弟加她了。莯茶像是被人從魔障裏拽了出來,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不少汗,隨手同意了添加。


    小徒弟中規中矩地發來句你好。


    莯茶有氣無力地趴到床上,迴了個表情包。


    -小徒弟:師父?


    -莯茶:[表情包]


    小徒弟非常敏銳:心情不好?


    莯茶又迴了個表情圖,才動動尊指,打了個嗯字。


    小朋友怎麽不高興了?


    隔壁屋裏,顏笙瞅著熟悉的頭像,幾次忍住過去敲門的衝動。


    上天將這根紅線交到了他手裏,怎麽能辜負這番美意,不用紅線束個死結,都對不起月老的款待。


    顏笙深吸了口氣,沉靜下來:怎麽了?工作有煩心事?


    哪個不長眼的惹他的小美人不開心了?


    莯茶遲疑了一下,想著反正不認識,自暴自棄地在床上滾了一圈:感情。


    小徒弟溫和地繼續詢問。


    莯茶擰起了眉,又在床上滾了一圈,沒注意在床邊,直接摔了下去。好在地毯鋪得厚實,隻是摔得懵了懵,幹脆坐在地上,捧著手機打了幾行字,又刪掉,反反複複。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迴:沒什麽,你老婆追得怎麽樣了?


    她沒有向陌生人傾訴的習慣。


    -小徒弟:不太好,她現在心情不好。


    莯茶納悶:心情不好,你就去哄哄她唄。


    -小徒弟:她喜歡我,又不敢承認,苦惱著感情問題,我過去看她的話,會讓她的心情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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