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茶連唿吸都不太順暢了,她闔了闔眼,冷汗不斷浸出,顫抖著握緊了顏笙的手,啞聲打斷:“別說了!”


    “歲歲,你要我喜歡別人嗎?”


    莯茶靜下來。


    沸騰的心緒衝破一層層的阻礙,喧囂著要她邁出那一步。


    眼前的情景、耳邊的風聲似乎都遠了,忽然天地間隻剩下顏笙的聲音:“沒有人要你二選一,你需要做的也不是二選一。徐臨不會逼你,我也不會。”


    他握住她汗濕的手,聲音柔和下來:“你介意我跟別人接吻,承認你心裏有我吧。你害怕的,擔心的東西,我們一起麵對好不好?”


    想法太多,以至於腦中有點發疼,可是雜亂的思緒裏,隻有一個聲音很清晰。


    顏笙說,他把刀收起來了。


    莯茶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開口,聲音很小,卻很清晰:“小顏,我也可以任性一點嗎?”


    顏笙眸中微熱:“當然可以,寶貝。”


    借著月光,他看見莯茶淺色的眸中水光微微,含著淚,專注地看著她。


    顏笙說:“歲歲,我就在你麵前,抓住了就是你的。”


    莯茶的手微微一顫,卻很堅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悄然彎起唇角,捧起莯茶的臉,低頭吻過那道淚痕,在兩片薄唇貼上前,像個邀請美人跳舞的紳士,聲音微啞:“月色這麽好,不要辜負了,我們談個戀愛吧。”


    隨即而來的吻吞沒了那聲“好”。


    月色星光與城市燈火間,好像隻有他們和風知道。


    早晨七點半。


    十月份來臨,h市的天氣漸漸涼爽起來,早晚的氣溫都偏低,在片場不穿外衣,甚至會有點冷。


    此刻燈光冷白,盡數傾瀉到穿著白大褂的青年身上,露出的一截手腕清瘦突出,白得驚人,仿佛輕輕一捏,就會留下曖昧的痕跡。


    四周的員工默默瞅著對戲的兩位主演。


    原本兩人間的氣場就生人勿近、近者格殺,昨天的氣氛怪怪的,今天更是……完全容不下第三個人的感覺了。


    這都還不打起來,天理何在!


    莯茶投入到角色中,對附近一圈賭徒的怨氣一無所知——談戀愛是一迴事,工作也是不能拋下的。


    她戴著金絲眼鏡,清俊的麵容被收束得禁欲矜貴,平靜地推了推鏡框,和季歸鶴對視著,口齒清晰、聲音溫醇:“齊先生,你最近好像很關注我的私生活?”


    齊啟鳴漆黑的雙眸隱含銳利的鋒芒,藏著探視,小心翼翼地打量麵前的人。


    “虞醫生。”他突然道,“我記得你提起過小時候被關在小黑屋裏,是哪個孤兒院?這不快年底了,周薔趕著湊業績呢,過去了還能幫幫孩子們。”


    虞楚笑容不變:“不巧了,我小時候發生了一場火災,燒沒了。”


    “這樣啊。”齊啟鳴眨了眨眼,握住虞楚的手,低低歎息,“虞醫生小時候過得不順,長大後性格卻這麽好,要是換個性別,我肯定追求你。”


    虞楚輕輕挑了挑眉,長得好看的人,略顯輕浮的動作做起來也格外好看:“齊先生,這話讓你女朋友知道,你迴家可能得跪鍵盤。”


    掌心被有意無意地搔了搔。


    莯茶保持著微笑,心想,你真是不珍惜生命。


    顏笙騷擾輕薄著麵前的醫生,沒按照劇本裏那般放開手,反而微微一笑:“牡丹花下死,想想也不錯。”


    莯茶抽迴自己的手,但笑不語,坦蕩地在鏡頭前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邊說著台詞,邊態度自然地將那杯茶遞過去,似乎忘了這茶是自己喝過的。除了顏笙,也沒人發現不對。


    “模仿玫瑰刺兇手的案子已經查明,周警官應該也能過個好年。”


    杯沿還有些許濕潤的水跡,顏笙垂眸一笑,將剩餘的茶水一飲而盡,指尖輕輕抹過杯沿,在唇上一吻,衝著旁邊的女助理眨了下左眼:“今天就到這兒吧,虞醫生,下次見。”


    女助理鬧了個臉紅。


    程振也對顏笙臨時的小改動毫無疑義。


    隻有莯茶知道,顏某人剛才不動聲色地耍了個流氓。


    中場休息時,莯茶特地挑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方好問乖巧地遞上果汁,噓寒問暖,還沒說幾句話,就被陳涉借走。莯茶獨自坐了會兒,身邊挨來個人,貼近她坐下。


    她目不斜視,望著場中忙碌的場務,壓低聲音道:“剛才那杯茶裏,我下毒了。”


    顏笙恍然大悟:“難怪我現在特別……”


    莯茶歪頭看他,想看看顏某人還能說出什麽不要臉的話。


    果然特別不要臉:“特別想親你。”


    莯茶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顏小笙同誌,你是不是太粘人了點。”


    “都怪你。”顏笙伸手,悄悄握住她的一隻手,“想把你揣兜裏放著,不給人看。”


    莯茶應付不來這種葷話,耳根微微一熱,轉過頭,嘀嘀咕咕:“臨媽說,談戀愛要矜持,三個月牽手,半年接吻,等看清了才能……”她頓了頓,輕咳一聲,“這才剛在一起不到一天,小顏,矜持一點。”


    要不是顧忌莯茶的心理陰影,怕她接受不了,姓顏的狼早把她拆吞入腹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莯茶:“歲歲,看清我了嗎?”


    洛遙沅剛下場,四處掃視,看到莯茶和顏笙坐在一塊兒,眉心一突,大步走了過來。


    莯茶遠遠地瞅著他,哼笑一聲:“斯文流氓。”


    “多謝誇獎。”


    洛遙沅飛快湊了過來,見兩人的氣氛怪異,納悶地左看看右瞅瞅:“你們倆躲角落裏幹什麽?”


    顏笙語出驚人:“偷情。”


    洛遙沅:“……”


    莯茶踹他一腳:“大嘴,你的事都解決完了?”


    洛遙沅愣了愣,果然被轉移開了注意力,坐到莯茶身邊,顧忌著顏笙,沒開口說什麽,盯著手指開始發呆。


    身邊的人遲早會知道這事,莯茶不想他們反應太大,準備慢慢來。和顏笙對視一眼,剛想說話,手機震了震,摸出手機一看,是蔣雨。


    蔣大小姐自從聲稱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後,確實收了心,看著老實了很多,一心一意追求阮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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