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下頷,明知道不該嫉妒,心裏還是有點泛酸。


    直到聽到電話裏叫了聲“寶寶”,顏笙的眼皮驀地一跳,放下劇本,握住莯茶的手。


    他醋意滔天了。


    莯茶毫無所覺,納悶地看他一眼。


    顏笙想了想,輕輕在她掌心刮搔輕撓,湊到她耳邊吹了口氣:“寶寶。”


    半邊身子都被那口熱氣和低沉磁性的嗓音搞得發軟,莯茶輕嘶了口氣,將電話移開了點,用眼神詢問他搞什麽鬼。


    電話繼續傳來徐臨的叨叨:“崽,我最近心神不寧,老夢到你給狼叼走了……”


    大尾巴狼專心地抱著崽瞅著,低頭親了口她的耳垂,又跟著叫了聲“崽”。


    這是記上那句“外人”的仇了。


    耳根又癢又麻,莯茶哭笑不得,生不起氣,推開這大狗親近似的廝磨,心想原來成熟沉穩的顏少爺也有這種小孩子氣性。


    穩住氣息,莯茶心不在焉地安撫老媽子:“臨媽,我才是狼,誰叼得動我啊。”


    顏笙默默指了指自己。


    徐臨不僅沒放心,反而更愁了:“就你還狼呢。”


    莯茶不爽了:“我怎麽就不是狼了?”


    徐臨忽略她這句話,壓低聲音:“歲歲,我前幾天瞅著顏笙,老覺得他不對勁。這少爺在國外長大的,外頭民風開放,估計是個葷腥不忌的,娛樂圈又是個沒節操的地方,雖然你們倆和解了,不過還是要離他遠點。”


    莯茶琢磨了下“葷腥不忌”的意思,被背後說話的顏少爺先不爽了,磨了磨牙,傾身過來,在她唇上一吻。


    還膽大妄為地舔了舔她的唇角,在她耳邊小聲道:“茶老師,你覺得我葷腥不忌嗎?”


    莯茶黑著臉飛踹他一腳,這邊衣物摩挲窸窸窣窣響,莯茶被壓到沙發上,心跳砰砰砰的,不敢出聲兒。徐臨剛問了聲怎麽迴事,電話那頭就傳來男人模糊的聲音:“還在哄小茶呢?”


    莯茶精神一振,立刻追問:“臨媽,我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


    徐臨被她搶了先,隻能放棄追問她這邊是什麽聲音,幹巴巴地解釋:“……客戶,客戶。操……我先掛了,早點睡。”


    莯茶哦了聲:“臨媽,希望你也可以早點睡。”


    徐臨:“……”


    這死小孩壞得很!


    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徐臨飛快掛了電話,八成是去向“客戶”發火了。


    莯茶掛了電話,唇角還噙著點笑意,她麵相清冷,笑起來時卻意外的甜。顏笙伸手摸了摸她的唇角,歎息似的:“歲歲什麽時候對我這樣笑一笑,讓我迴去繼承家業都行了。”


    “美得你。”莯茶推開他,又好氣又好笑,“你個流氓。”


    “專屬你一個人的流氓。”顏笙順勢退迴旁邊,繼續當君子,“快要中秋了,茶老師能讓我的月圓嗎?”


    莯茶記起他那句“沒有你在身邊月都不是圓的”的葷話,耳尖微燙,拿起劇本掩飾,無奈地別過頭:“你在國外就學到了一腔花言巧語?”


    “這是甜言蜜語,七分真,三分摻了點私心。”


    顏笙拿開劇本,注視著她:“專門用來虜獲心口不一的小家夥。”


    莯茶一時失語,和顏笙對視幾秒,握起劇本的另一端,道:“先看劇本。”


    顏笙看著她不語。


    像個充滿耐心的住客,站在屋門外,溫柔地敲著門,等待她主動走出來。


    莯茶被盯得無奈,氣餒地放開劇本,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腕。


    顏笙扔開對於兩人來說完全是借口的劇本:“歲歲,你在想什麽,可以和我說說嗎?”


    莯茶沉默片刻,眼尾的睫毛似乎濡濕了,纖長低垂:“小顏,我有點害怕。”


    被猥褻後的陰影不止親吻,直到上次感覺到顏笙的情動,她才發現自己對更深一層的親密也有恐懼。


    還有徐臨。


    徐臨給了她一個家,諄諄教導她,希望她能像個尋常的女人,到時間了嫁夫生子,光榮隱退。


    她要怎麽向徐臨開口,她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對家。


    徐臨會有什麽反應?


    會很失望,會很憤怒嗎?


    從小到大對他千依百順,縱容溺愛的、父母一般的徐臨,要是不要她了,她怎麽辦?


    莯茶甚至連揣測的勇氣都沒有,母親給她的愛是錯誤的,莯筠更是幾乎沒有履行過父親的職責,圈中對她好的前輩,再怎麽親密也止於朋友。


    說到底她的家人,隻有徐臨和莯玫。


    可是要她決絕地立刻放棄顏笙,她也放不開。


    “……小顏。”莯茶覺得有點痛苦,“再等等我好不好?”


    顏笙看得出她眼中的掙紮,剛要點頭,心頭忽然一寒。


    他敏銳地發覺,莯茶似乎在衡量著什麽。


    如果他比不過她心裏的那份重量,這個無情的小東西,就不要他了。


    他蹙了蹙眉,垂眸沉思片刻,手一下一下安撫著莯茶的後背,才溫和地迴應:“好。但是歲歲,你也要相信我。”


    莯茶將頭埋在顏笙懷裏,既貪圖這點溫暖,又恐懼這份親昵。


    她閉上眼,在心裏罵了自己幾聲,憎惡自己的軟弱無恥與優柔寡斷。


    她怎麽能借著顏笙的縱容,這麽肆無忌憚?


    顏笙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仿佛猜出了她的心聲,偏過頭在她耳邊道:“寶貝,你有恃寵而驕的權利。”


    我也會耐心等你的答案。


    但是這個答案,絕不會是出局。


    大尾巴狼本來計劃好了中秋把莯茶拐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臨近中秋,劇組忽然有幾個人集體生病請假,拖慢了進度。為了跟上原定的進度,程振無情的大手一揮,中秋不僅不放假,反而全員加班到深夜。


    劇組裏的脫發進度更上一層樓,掃地阿姨舉著纏滿頭發的掃帚要求加薪。


    恰好也到了本片拍攝最忙的時候,休息時間銳減,早上四五點起床,夜裏一兩點才能入睡。離開鏡頭,莯茶眉間的疲憊都掩飾不住,這幾段戲都是她的主場,即使經驗豐富,也頗為頭疼。


    偏偏這祖宗刺兒多挑剔,偶爾有點休息時間,又嫌棄休息室裏的沙發不夠寬不夠軟,打死不樂意躺下闔闔眼。


    也隻有在顏笙過來時,才肯在他懷裏閉會兒眼,安心地小憩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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