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煙的未婚夫婿名字喚作王巒,家中雖是經商的,但祖輩上與如今的大將軍王從是一家。


    青一與易容的趙迴去大理寺時,說出要翻王巒的案子,那位主簿便僵了一下,告訴他們:“這王巒的案子,早先時日被大將軍府調了去,如今也沒有還迴來。”


    趙迴蹙了眉:“大昭軍政分治,大將軍即便手中權力再大也無權調取大理寺的案子,你可是瞧我們兩個年幼,故意糊弄咱們?”


    主簿陪著笑:“您二位是拿著太子的令牌來的,小的如何敢糊弄您,隻是這王巒死後,他家中非要查他當初入獄之事。正巧他家祖上與大將軍家裏乃是一脈同枝,大理寺便與了他們這個方便。”


    從大理寺出來後,兩人找了個茶攤子,就著瓜子喝著茶。


    青一問趙迴:“你覺得剛才那人的話有幾分可信?”


    趙迴說:“這倒是不好說,大將軍府乃是重地,即便咱們也不好貿然過去探訪。而且,此事也不一定就是將軍府的人拿走的,也有可能是平郡王府為了掩飾自己做下的事,拿走了案子。”


    說完頓了頓,繼續道:“畢竟本朝有官員條例,若是文臣與武將交好,乃是重罪。”


    青一聽著歎了口氣,“那王巒也是可憐,明明是個春風得意的人生,偏偏弄成了如今這個鬼樣子。”


    她說這話時,小二正好端著一壺茶走過她身邊,聽了她的話後問了句:“姑娘認識王翰林?”


    青一意外地看著他:“你也認識他?”


    小二哥笑著說:“翰林院就在前麵不遠啊,咱們店裏的梅子糕最出名,王翰林那時節從官署出來,總會來咱們這裏帶上一碟梅子糕給宮家二小姐。”歎了口氣,“可惜,如今他們二人竟然成了這般結局。”


    青一自己尚且為了這兩個人的事難過,可此時見著旁人也有這種心思,她倒是安慰起了人。


    “其實話也不能這麽說,或許王翰林他死去投胎,下輩子能過的更好也不一定!”


    小二哥歎氣:“哪裏還能過的更好呦,人都叫流華山道觀的無言道長給鎮壓住了,隻怕是永生永世也無法超生了。”


    他說完話就要走,被青一叫住:“等會兒,你剛才說無言壓了他,這是怎麽迴事?”


    小二哥見她是真的不知道,便坐在了她桌子旁邊,與她細細說了起來。


    聽他說完了原委,青一與趙迴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是驚詫不已。


    匆忙放下了差錢,兩個人迴了道觀,迴去後直接找到了無言,問起了王巒的事。


    無言聽她問這件事,說:“此事貧道當初曾修書傳到了山上,是山上下的令,就地鎮壓,可是此時出什麽事了嗎?”


    “與你無關,而是他與我們調查換命那件事有些關聯。”青一道。


    她這麽一說,無言點著頭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倒是有了些眉目!”


    這話一聽便知曉其中有內情,青一豎起了耳朵聽著。


    無言說:“那王巒原本該是個高官厚祿妻賢子孝的命格,卻是不知為何最後竟然落得了一個身遭橫死的結局。若是被人換了命格,倒是能說的過去,隻是誰又能在皇城之下,換了他人命格呢?”


    青一迴頭看了眼趙迴,說:“我怕,不止他們幾人被換了命格,或許還有旁的人也是如此!”


    要查還有些什麽人被換了命格倒是也不難,隻需問過此地城隍便是。


    二人在觀中歇了一下午,等著下午時分出了門,入夜後到了京都的城隍廟。


    他二人此時俱是金丹修士,外加流華山弟子的身份,即便是城隍見了,也得恭恭敬敬。


    青一向他詢問這京都之中有人命格被人改換之事。


    城隍說:“確有此事,原本三十幾年前有個道人到了京都,替宮家的一對兒姐妹換了命格。之後我將此事上奏了九重天,九重天派了仙官抓了作亂之人,但不知怎麽的,那作亂之人這一年時間,竟然又來了。


    我已經上奏九重天,但兩位須知,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等到仙官下界,隻怕還得有個一年半載。”


    青一道:“我們自然知曉此事,而我們此番前來便是來解決這事的。”


    城隍立刻對著他們更恭敬了一些,“不愧是流華山高徒,果然心係天下。”


    之後又將幾個被換了命格之人的生辰八字八字寫了下來,但是其中並沒有王巒的名字。


    而後他又寫了一張紙,說:“那道人除了會調轉命格,還會借命的法子,這其中便是被他施展了此法之人。”


    青一看了一眼,這裏麵有王巒的名字。


    城隍歎著氣說:“這王巒說起來也是有些身份的,他乃是鬼族的皇子,因著一怒斬殺了鬼族一名普通鬼修。鬼族式微,即便是皇子,殺了同族也是要被懲罰的,因此走了輪迴台到凡世輪迴。


    他本是鬼族皇子,當時死後魂魄不歸地府看管,而他一時尋不到去處,便在宅子裏麵待著。他修為比尋常厲鬼還高,自然驚動了無言道長,被當成了厲鬼,將他屍身以符咒鎮壓之後下葬,說來也是一樁無奈之事。”


    青一歎了口氣,這件事畢竟是自己山上下的明令略微不嚴謹了些,她自然不好說什麽,隻是帶著兩張名單離開城隍廟。


    迴到道觀時,便瞧見宮煙正在薑炁屋中不知道說這些什麽,說著說著,還趴在了他肩膀上哭個不停。


    而薑炁,竟然伸手去拍她的肩膀!


    青一氣不打一處來,趙迴拉都拉不住,直接衝到了屋子裏麵,指著兩個人怒喝:“你們兩個在這裏做什麽?”


    宮煙立刻從薑炁身上站起來,擦著眼淚說:“沒什麽。”


    這麽一來,到更像是兩個人有些什麽了,青一肺都快要氣炸了。就有種明明自己去替人解決問題,結果受到自己幫助的人竟然在自己出去的時候挖自己牆角,孰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她怒火簡直要衝天時,薑炁開了口,說:“宮家知曉她的蹤跡了,今日來了人叫她迴府。她將換命之事問了她母親,她母親與她說,如果不換的話宮憶命格會很慘,換了的話她本身就是個有福之人,或許兩個人都可以過的很好。”


    青一呆住,訥訥道:“可事實上,她們兩個人都過的不好啊!”


    薑炁說:“她便如此同她母親說了,她母親說:那也總好過宮憶一個人受苦來得好!”


    青一:“……”


    她是個能屈能伸的人,此時察覺自己誤會了人家,而且是一個凡人。她也不好意思耍賴不認錯,便老老實實的道歉:“對不起啊,我以為你們兩個……”


    後麵的話叫趙迴扯了一下袖子,咽迴了肚子裏。


    宮煙朝著她搖了搖頭,苦笑著說:“無事的,她對我如何,我是早就知曉的。”


    說罷,又朝著薑炁福了福,道:“今日多謝仙長搭救,宮煙先退下了。”


    薑炁嗯了聲,她便迴了自己屋子。


    她出去後,青一找了把椅子坐下,十分熟練的從茶壺裏麵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薑炁看著她,“你適才,似乎冤枉了兩個人吧!”


    青一眨了眨眼,“你要如何?”


    薑炁:“你冤枉了兩個人,難道便隻同一人道歉嗎?”


    青一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你這麽大一神尊,難道還要我同你道歉?”


    薑炁:“……”


    眼看著她還要繼續發表更加震驚的言論,薑炁敗下陣來,“好了好了,不過同你開個玩笑,今日出去查出了些什麽?”


    青一就像是練了一門凡間技藝,喚作:變臉。


    她原本震驚到無法接受的臉,聽了薑炁這話後立刻變的笑嘻嘻,將自己今日查迴來的東西通通告訴了他。


    薑炁聽後,問了句:“你是說,那城隍說王巒乃是鬼族皇子?”


    “對啊!”


    薑炁皺了眉:“他若真是鬼修,那日不可能被我招來,除非……”


    他沒有將話說下去。


    青一聽的著急:“除非什麽呀?”


    薑炁歎了口氣,“除非他在從京都到宗陽縣這一路上遭遇了一些事情,修為盡失。亦或是,他被人借走的並非隻有凡人命數,連帶著他身為鬼族皇子的命數同樣被人借走。而他在王家停留的時間,已經耗盡他身上修為,肉身被無言鎮壓後,魂魄已經成了尋常凡人魂魄。”


    青一聽著眨了眨眼,試探著問:“您的意思是,如果這件事被鬼族知曉的話,便是咱們流華山的人害的他兒子成了這個模樣?”


    趙迴被嚇了一跳,“也不至於吧,這事說到底流華山也不知情啊!”


    薑炁捏了捏眉心,說:“日後你們不論有何行動,必須閑來問過我,將為他們改命之人查出後,也先報來我這裏,萬萬不可私自行動。”


    “您懷疑有人想故意陷害咱們山上?”青一問道。


    薑炁哼了一聲,說:“我懷疑有人想挑起流華山與鬼族之鬥,當年大戰之後,鬼族全族投向神族,成了神族附屬。若是此事鬧上了九重天,天君若是要庇護流華山,定然要惹鬼族不滿。若是要罰流華山……”


    餘下的話他沒說,二人也明白。


    這事說上了天,流華山也冤的很,誰能想到他堂堂鬼族皇子到凡間曆劫,竟然一聲招唿都不打。而且竟然沒有安排護法之人,竟然讓人將身為鬼族皇子的命格都偷了去,若非如此,流華山也不至於將一族皇子當成厲鬼也鎮壓嘍。


    若是九重天與流華山產生間隙,倒是魔族若有異動,隻怕會有大麻煩。


    而若是不動流華山,九重天如此對待自己鬼族,鬼族會不會轉而投靠魔族,一直處於中立的妖族呢?會不會也去投靠魔族?


    薑炁思來想去,同二人說:“你們二人暫且留在這裏追查此事,切記不可擅自行動,我去鬼族走一遭。”


    “我與你同去!”青一說道。


    薑炁皺了眉,還不等他拒絕的話說出口,青一已經說:“此事我知曉的遠比你清晰,若是那鬼君要鬧事,咱們兩個人總好過你一個人。即便你要對付他,我也能跑到山上去搬救兵!”


    薑炁:“……”


    雖然他想自己大概用不著讓她去搬救兵,而且若是真的打起來,她這個修為也隻能給自己拖後腿!


    但聽著她這關心的話,他卻是欣慰不已,而後腦子一熱便真的同意了帶著她去。


    留下趙迴在觀中保護宮煙,薑炁帶著青一騰雲而走。


    鬼族入口在南荒,即便是騰雲也得有一段時間才能過去。


    不知騰了多久的雲,青一抓著薑炁的袖子問了句:“師父,這事,會不會是魔族做的呢?”


    薑炁低頭看了她一眼。


    青一腦袋垂著,手無意識緊緊抓著他的衣袖,可以看出緊張和害怕。


    薑炁心中柔軟,拍了拍她腦袋說:“不怕,即便是再來一次之戰,我也定然將你護的安然無恙!”


    青一往他懷中靠了靠,後來幹脆抱住了他結識的腰,說:“不知道為什麽,隻要想到魔族又要來犯,我便特別害怕。”


    薑炁伸手將她抱的緊了些,知曉她這是之前因為之戰而差點殞命落下的症狀。


    “無礙,這千年來,我日夜不停修行,便是為了可以護住你們,定然不會叫千年前的事情再發生。”


    他這一句話說的擲地有聲,也安了青一那可惴惴不安的心。


    “嗯,我信師父!”青一說話時,也沒了之前的緊張和害怕。


    薑炁笑了笑,抱著人落在了鬼族入口前。


    鬼族不如妖族勢大,入口隻有一個,守著的也隻有兩個修為隻比青一高一些的鬼修。


    薑炁下來時便沒藏著自己身上仙澤,兩個鬼修得知是他過來,快走幾步迎了過去。


    雙方過了禮,鬼修很是奇怪地問了句:“不知真人來此,是要去北森林?”


    薑炁無奈,倒是也知曉鬼族多少年來偏安一隅幾乎不會有客人登門,因此才來了這麽一問。


    他道:“你去迴稟你家君上,我們今日來此,是為了你們鬼族皇子入世曆劫一事。”


    沒想到還真的是要進鬼族,守門的鬼修有些飄飄然迴去通稟。


    他們這舉動倒是讓青一打消了一些對鬼族的恐懼,主要是這兩個蠢笨的鬼修實在是有些蠢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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