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電光一閃之間黃天霸人性的本能反應已經指出了他要走的路。他隨著青黎刀刃的揮斬向後讓過半寸,但身子的重心也因為這半寸的至後而拉扯著黃天霸整個身子朝後仰倒下去。黃天霸知道,此刻雖然逃得一生,但後一瞬間是生是死,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果然,青黎見黃天霸中了他算計好的圈套,便立刻頓住刀身的去勢,右肩使力,以肩控臂,以臂帶刀,謔的一聲風刃的空鳴,那把剛剛迫使黃天霸仰倒的刀身,此刻在黃天霸著地的那一刻,穩穩地又頓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黃天霸脖頸的皮膚感觸著冰涼的刀刃,全身不由地浮起了一層雞皮,而心底卻涼冰冰的沒了絲毫的暖意。黃天霸雖然聽聞青黎功夫了得,但自家世代武官,也是小瞧不得的。他本想和青黎好好鬥上幾招,領教領教青黎功夫的高深,更想借機將青黎擊垮,以彰顯自己在華陰縣的地位,也好博得江湖上的虛名。但此刻看來,此身隻怕不是刀下亡魂,也是階下之囚了,什麽輸贏都已定局,還沒交手便敗的這般徹底。黃天霸不甘心,但除了低頭,卻也無可奈何。


    “我想你就是黃天霸了。”青黎看著黃天霸,其實連青黎自己也沒想到,這見麵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揣測。


    因為,青黎在此之前,雖然見過黃二郎,卻真的不曾瞧得那黃天霸一眼。方才的一切,雖然在那時隻是一霎,但心驚膽戰的並非黃天霸一人,青黎同樣也是。青黎曉得勝敗便是要製住黃天霸,但青黎也不過是通過方才引誘那廝嘶吼和辨別他與別人腳勁的不一而略略猜測著誰是黃天霸,心裏下滿了賭注,才硬著頭皮出了這一套招式。


    此刻看來,青黎這一寶不但押得準,而且還押的好。


    黃天霸聽青黎這一句問話,也頗有些愣神。但青黎接下來的一句話,才說迴到了正題:“兀那賊廝快快住手!你們鬥膽敢動,我便立刻斬下你們主子的頭來!”


    青黎這一聲奔雷似的嗬斥,不但讓這巷子裏的黃家打手停下手來止步不前,就連那些伏藏在院子裏的家夥們也都紛紛相顧一眼也探出了頭來。


    “起來!”青黎一緊刀刃,貼著黃天霸的脖頸便向上挑。


    黃天霸為了保命不敢怠慢,立刻乖乖隨著刀身的示意爬了起來,灰溜溜地站在青黎的麵前。


    青黎看了看黃天霸,頗有挑逗之意地道:“黃老爺,我青黎在元寶大街沏了壺茶,還望你移步與我共同前往,但不知令弟黃二郎此刻所在何處?不如,我們帶他一塊前去。”


    黃天霸一聽心裏第一個念頭便是“現在死不了”,但第二個念頭可就聽著不妙了。俗話說“等待死亡比麵對死亡還要可怖”,如今黃天霸可是活生生地體會了一把。黃天霸心裏忐忑,想完了第一個念頭,便一直繞著第二個念頭,拚命想著元寶大街的一切事物,仿佛可以由此找出青黎所耍把戲的蛛絲馬跡,而自己心裏也好有個底。


    但青黎見他並沒說話,心裏可就不是知曉得能有這麽細密了。青黎隻當是黃天霸心裏不服,故意硬氣起來與他對峙。青黎不得已,輕咬銀牙,直接硬生生地高聲唬道:“黃二郎在哪!”


    這一下,刀刃隨著青黎氣勢的釋放不由地沉了三分,其中一分已經破了黃天霸一層粗淺的肉皮。雖然肩頭並未流血,但這一處的痛覺卻像潰堤一般迅速地向著全身傳去。此刻,緊張之中的黃天霸,更是感知明銳,立刻便覺有性命之憂,張口便大唿道:“我把他藏地窖裏了!”


    青黎聽了,心下頓時一驚。藏地窖裏?莫不是又耍什麽貓膩。但此時,青黎可管不了那麽多,好歹知道黃二郎的下落,隻要不是去官兵大營,隻要沒有和孔家的聯手,那麽一切都可暫且緩緩。青黎吩咐左右去黃天霸所言的地窖查看,如果黃二郎當真被困其中,那麽青黎不問也就明白了,而心裏的一些疑問也就跟著有了結論。同時,青黎招唿少華山的兄弟們將黃天霸五花大綁起來,家丁等一律驅散,這才押著人往元寶大街上來。


    而此刻,元寶大街上已經匯集滿了華陰縣的百姓子民,而時遷正在那人群鼎沸的中心,手忙腳亂的分發著藥物。自從華陰縣被圍之日起,這原本熱鬧如斯的元寶大街就再沒有像今天這般熱鬧過。現在青黎等眾壓著昔日蠻橫的黃天霸出現在人們的麵前,青黎才突然發覺,這人群的沸騰才不過剛剛開始。


    就在青黎剛踏上元寶大街,遠遠地可以看到被人山人海間淹沒的時遷的時侯,背後的散亂的腳步讓青黎提起了警惕。青黎頭也不用迴,心裏便可知道,那不絕是少華山兄弟們的腳步,因為此刻隨在青黎身後他們都是整齊劃一的步子。而現在聽在耳中的,卻是在身後數十丈,雜亂無章,時快時慢的聲音。


    青黎唰地一聲抽出已經出鞘的刀來,謔的一揮長臂,刀刃便將黃天霸頭上的銀縷飄帶巾順勢砍去。而隨那頭巾砍去的不單單隻是一塊頭巾,還有結紮成朵的一髻黑發。就在那黑發飄然落地的前一刻,黃天霸雙眼一閉,眉頭狠狠地蹙在了一起。


    而留在黃天霸腦海中的,此刻除了漆黑,還有最後落入眼簾的那一幕,那是一麵素蘭的酒旗,由一個高高的酒挑子掛著,那是家不起眼卻甚至有些破爛的酒館,但裏麵的酒香卻是名冠滿城的,而這一切此刻在黃天霸的腦海裏,就隻代表一個意思――生不如死。


    黃天霸是個體麵的人,在華陰縣裏頭,連原來的那個萬惡的狗縣令處處都要買他的麵子,更何況是普通百姓呢,那個見了他心裏敢不退避三舍的。他這十幾年裏頭,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風頭出大發了。但現在青黎既然把他這般五花大綁地押到元寶大街來,而聽不遠處有人聲鼎沸之聲,必然是要在當眾麵前削我的麵子。十幾年建起的威風如今成了生死最大的阻礙,在沒外人的地方,如何苟且都不過分,但在人前露臉,卻折不得半點尊貴。隻怕這條命要交代在這裏了,但我黃天霸,既然叫天霸,那就死也要死的霸氣!


    “你們在往前踏一步,我下一刀,便削了他的……”


    黃天霸還沒在心裏想完,青黎一聲冷酷的威脅便硬生生地刺入了他的耳朵。他迴首去看,隻見少華山的人已經各個捏緊了拳頭,右手緊緊按在了刀柄上,八十個漢子皆是扭身散開一個半圓小心提防著後麵的那夥人。


    黃天霸遠眸看去,那夥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迫於無奈散開的黃家家丁。此刻一個個倒提著刀,遠遠的站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是漠然地看著青黎,看著黃天霸,仿佛這夥人都是死去之人,他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無精打采的樣子。


    可是,在青黎的眼裏,這幫人卻不是那麽簡單。他們的衣著確實是黃家家丁的打扮,但恐怕,並非是方才那群樹倒猢猻散的烏合之眾。因為,如果他們有護主之心,那麽方才在黃家大院的巷子裏,占據地利人勢,就絕不會畏死而放青黎一夥人離開,即便他們的大哥黃天霸受製,也會遠足而立,就像此刻一樣,尋覓青黎一夥的破綻以求破敵救主。但他們現在這麽做,青黎就不得不一心打起。


    方才青黎為一探他們的虛實,二話不說先一刀砍下黃天霸的頭巾,以示威脅,但他們臉上麻木的表情,沉默不語的態度,就足以說明一切。但青黎卻不敢大意,在這此刻所在的路,將近已到路口,在街角的那一邊,便是百姓聚集之地。如果這夥人有什麽不善一意,隻怕誤傷了百姓。


    就在青黎心裏緊緊盯著那一夥人的一舉一動之時,黃天霸也瞧出了那夥人的貓膩。在他的心裏,一股涼意侵染心脾,將他內心翻攪起一陣隱痛。


    黃天霸沉沉地低著頭,微微地搖了搖,再挑起眼簾瞧著那三四十號人。他們雖然一盤散沙似的站在遠處,但黃天霸知道,一定有一個人在其中,或者在背後,否則,這麽多人不可能這般輕易地統一思想。可是,他現在迫切地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在華陰縣裏,是誰可以在他的府上窩藏這麽多的異黨,借著黃天霸自己的手為別人做了這等養金蓄銳的好事。而有這般心智的人,這華陰縣裏,如果說有,那也隻會是他自己一人。可現在,這暗自占盡好處的人是誰,這幫人的幕後指使又是誰!


    黃天霸一想到自己多年為別人養著一幫兵,他就說不出的惱怒。他此刻不但害怕那個藏在陰暗裏的人,他更害怕自己如今的醜事被青黎看破而來取笑於他,他想掩蓋這個恥辱的事實,故而經不住破口朝那些人大喝道:“老子命懸於此,你們為何不退!既然想救,那又為何不戰!”


    那些人仿佛都是聾子,聽了此話,並沒有朝黃天霸磕幾個頭,然後揮淚而去,也沒有,猛然一抱拳,道一聲“跟隨老爺共赴黃泉”揮刀搶殺過來。而是,在青黎意料之中的那樣,靜靜地站著,在原地疲憊不堪的的站著,好像一陣風就可以把他們吹倒,一個個病懨懨的,沒有半點骨頭。


    “你……你……你們!”黃天霸一時氣急竟說不出話來,索性一踏足,放聲大笑,那笑聲就像失心瘋了一般。


    青黎早看出來了,如今,這情形不言而喻,表現的更是明顯,這夥來勢不善之人,並不是來救黃天霸的,如果所言不假,隻怕免不了要一場血雨腥風,隻是,現在並不曉得,他們手上要打的是什麽牌,押得是哪路莊。


    黃天霸笑過了一息,此刻一張笑得通紅的臉再次麵對這那些人,輕輕地道了聲:“來吧!”就像平日在家裏和小兒子過招一般,略帶兒戲,略帶幸喜,還微微外帶了那麽一絲希冀。


    黃天霸一句落音,頓時披頭散發猛地就地一跳,掙脫了兩個看押他的少華山子弟,猛地一抬腳朝青黎虛攻一招,便立刻朝那間酒旗高挑的酒肆衝去。


    這一突變可出乎了青黎的預料,心裏也不由地緊了三分。而黃天霸也不愧是一條老狐狸,隻是這一招便恰如其分地利用了青黎此刻心裏的疑慮。


    青黎本科迴頭不出三招便可製住黃天霸的去勢,但他此刻已經不敢迴頭也不能迴頭,因為在現在這樣詭異的對峙下,也許迴頭過去再迴頭,方才還站著防備的少華山弟子便會有人先倒下。此刻青黎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為誰而來,但此刻,這一夫當關的責任,被黃天霸這麽一攪合,便落在了他的身上。即便這幫人是來殺黃天霸的,青黎這裏也是過不得的。


    眾目睽睽之下的路口,青黎很難袖手讓黃天霸暴斃街頭。百姓之口猛如虎,謠言的力量更是無窮。


    就在一眨眼的空,青黎便想透了黃天霸心裏的這盤打算。就在他看著那夥人突然袖口有風帶起之時,青黎大喝一聲“閃”,急令少華山的子弟提防。


    果然,話音還沒落,下一秒這條路上,方才一個個病懨懨的家夥們此刻騰空越來,淩空射出大把的袖箭,明晃晃地朝眾人射來……


    青黎見勢頭不對,立刻“唰——”地一聲抽出刀來,順勢在身前打了個刀花,將瞬間飛射至眼前的三枚袖箭“叮叮叮”地全部打落地下。而受了青黎提醒的少華山子弟,也有了提防,各自有各自的法子,或騰挪,或刀擋,大多也將暗器躲開。即便是個別幾個反應不靈的後生,也不過是受了些皮肉之傷。


    就在青黎定睛在朝那夥人瞧去之時,那廝人馬早沒了方才的那疲倦相,一個個活虎生龍,那一對對賊溜溜的眸子裏,閃著盡是咄咄逼人的目色。那是暗藏殺機的表象,青黎心頭不由地又緊了一緊,死死地盯著他們那雙雙下垂的手臂。


    過不其然,那些人見一擊不中,立刻便又發一波攻擊,隻是這次可讓青黎看了個明白。那些人手指突然分叉,大刺刺地下垂分開,也不知他們用的如何機關,隻見拇指順著虎口一挑,立刻便有八隻鋼鏢滑到指間。那夥人當即扣住十指,大喝一聲,便一同爆射。


    一瞬間,閃射著死亡氣息的暗器便鋪天蓋地的朝青黎眾人撲來。隻是,青黎眼明的很,這次在那夥人打出這些花哨的姿態之後,青黎卻看到混跡其中的一人,卻雙肩不穩,右肩猛然下沉。青黎暗叫一聲不好,抽刀打掉次波發過來的暗器,便順勢轉體朝著身後的黃天霸逃跑的方向一送右手。


    隻聽“唿唿唿”的一陣劃破空氣的聲響以後,便是清脆的“叮”一聲抨擊之聲。緊接著黃天霸相繼“撲通”一聲撲倒在地,他驚的就地一滾,後頭向後查看,隻見一把腰刀斜刺在地上,刀尖刺破了黃天霸的鞋履的後跟,從鞋底透出,入地也有四分了。黃天霸這下知道了自己在逃命中是被“何人”拽住而絆倒在地了,他的嘴角一咧,剛罵了半句“狗娘養的……”黃天霸的嘴就閉上不語了。原來,他順著那把依然微微晃蕩的刀身往上看去,在刀把上之卻另外刺著一支刀身墨色的飛刀。


    黃天霸一雙小眼緊緊盯著那隻飛刀,似乎在哪裏見過,也不過是因為那刀的顏色而在某個時候停步看了一眼,至於是在哪裏,至於是誰用著,這些黃天霸都沒了印象。隻是,這一刀要是飛過來……黃天霸想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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