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漸漸放下了正要發號殺出的手勢,心裏電光一閃地思慮了一下,繼續將那隻匯集了少華山兄弟們眼光的右手舉了起來,五指大叉叉地張開,懸在空中頓了一頓,隨即用力握緊成拳,進而刺出中食二指,猶如一把長戟,閃電般地朝那偏院的門外一指,接著,中食二指左右一分,迅速反掌,心麵朝天,中食二指隨即扣迴,卷曲成刁啄之形。


    這些手勢,都是少華山的黑話暗語,在青黎剛上少華山來養傷的那段時間,朱武親自一點一點交與青黎的,到現在青黎已運用熟練得猶如行雲流水。


    此時一套手勢打完,在青黎身後的少華山兄弟們也瞧得真切,在青黎手勢一落之時,便立刻有五十個漢子各自沿著便於攀登的草料垛,幾個起躍,便踏上了偏院的房簷。一眨眼的空就飛也似的從青黎身邊掠過,迅速分作兩行縱列,沿著那條路兩邊的院牆房簷,貓腰飛快的前行,等左右二十五人各個相間半米之時,便一起低身伏在房簷之上,隻一盞茶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青黎的視線之中。


    青黎放眼朝那遠處房簷之上再看了最後一眼,見毫無破綻可循,心下頗為滿意,才將頭一點。接著青黎的那隻右手便又舉起,豎起中間三指,微微分叉,第一關節向前一扣,當即手腕扭轉畫了一個滿滿的圈。迅雷般轉到手心朝天之時,便順勢朝天一頂。


    這一手勢剛剛收完,便有三個兄弟摸出隨身攜帶的火石來,在那些草垛之下,各自尋了個易於燃火之口,擦著火石便將成垛的草料點燃起來。


    於此同時,青黎第三次懸起右手,緊握鐵拳,倏爾中食二指朝天一指,右手形若戈狀。


    餘下的那些少華山兄弟見了此般手勢,立刻緊握刀柄,將雪亮的刀刃護在身前,三十個兄弟在青黎隨後朝下的一揮臂膀,立刻五人一組,分作六隊,偏院門洞左右牆下各伏一隊,其餘四隊成雁字形以青黎為首,站在那慢慢引燃的草料之後。


    此刻,一切準備都已就緒。


    而在青黎心裏想的是,如果帶兄弟們殺出到前院去,非但要探得黃天霸的根據之所是哪門哪院,而且還要小心提防以免著了黃天霸的埋伏之兵。與其這般傷神費力,不若引蛇出洞,再接一計關門打狗。


    青黎心計到此,便看著這燃燒越來越烈的火焰放聲大笑。此時,那火焰的苗頭,也猶如一條火龍之舌,過不得片刻,便將這些碩大的草料堆團團吞噬,毫無顧慮地朝著天際搖曳生姿,滾滾的黑煙就像死神那黑沉沉的風擺,翻動著直衝九霄藍天。


    過不得多時,黃家安穩泰和的院裏便一處處地騷動起來,一片一片皆是救火之聲。可是,就在這雜亂的唿喊中,不知何人高唿了一聲“啊呀,青黎殺進來了!”頃刻間,再無一人高唿救火,反而全院變得異常寂靜。餘下的隻有叮叮咣咣的衣甲相磕之響,刷刷刷刷拔刀抽劍之聲。


    而青黎卻沒有絲毫收斂的意思,反而越來越過分,將笑聲以內勁相送,這狂妄,這霸氣,便也順著這笑聲,猶如那投江之石,一圈一圈由偏院波及而去,頃刻間蕩滿整個黃家的宅院。


    但青黎並非是狂妄自大,表麵雖然如此,但暗中卻是凝神細聽,憑借極靈的耳力,雖然有熊熊之火在麵前燃燒,但黃家打手家丁成夥狂奔而來的聲響卻清清曆曆收在耳中。過不得一杯茶的片刻,那偏遠的門洞中便殺出一夥手持刀劍麵相兇惡之人。青黎眼光甚疾,一見人來便立刻大喝一聲“著――!”


    瞬時間,門洞左右高牆之下埋伏的那十個人立刻持刀殺出,將隨後衝進來的黃家手下攔腰斬於當地。這突然的發難,將黃家湧殺進來的那幾人唬得立刻轉身抽刀拚殺。可是他們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剛將身首背轉,青黎等三十個精幹漢子立刻從火焰後飛速地衝殺出來,猶如猛虎下山一般,揮舞著刀光大閃的鋒利之刃,直將那幾個慌忙防備的人從後心捅入,頃刻歸西。


    就在黃家的人被青黎源源不斷都引了過來之時,青黎也率著四十個少華山的漢子殺出了偏院的門洞,青黎一人當先,遇神殺神,遇鬼滅鬼。青黎等眾雖然廝殺迅猛,但腳程卻很收斂,非但是步步為營,幾乎就是止步不前,在門洞前的那個狹小區域,青黎一人站在當先,後麵的兄弟成半圓形圍在身後和越來越多的黃家人馬廝鬥起來。


    青黎一人獨擋在道,左手赤拳相應,右手刀鋒飛舞,左右雙雙開弓,將衝上來的人分撥殺戮。但凡青黎所見來者不善之類立刻右手揮刀斬殺,以防意外傷到自己的人。而此外的庸俗之徒,青黎皆是大耍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之法,將衝到麵前的人一抓一送,借著他們的衝勢,將他們跌出到後麵少華山兄弟們的刀鋒之下。青黎殺得越猛,便笑的越痛快,越放肆。


    可就在青黎這邊殺的血漿飛濺,徒染白牆之時,在巷子的遠處卻也傳來了一聲暴喝。


    那聲暴喝猶如油湯爆沸一般,氣勢獨到。青黎一聽便知是黃天霸帶著核心人物朝著青黎的方向殺過來了,那黃天霸一路狂奔,一路高深嘶吼。本想以嘶吼之怒掩蓋青黎大笑之聲,以為這般便可未交敵手,卻先在氣勢之上壓製對方。可是,黃天霸卻萬萬沒有想到,他聰明反被聰明誤,一不小心就中了青黎的聞聲辨位之計。


    青黎一麵對付耍弄著黃家為數甚多的壯丁,一麵細致地分辨著黃天霸所在的位置。


    青黎這般小心不是因為青黎擔心什麽,分外地對黃天霸要有所防範,而事實恰恰相反。在青黎心裏,他曉得此刻簇擁在黃天霸身邊的都是黃天霸的心腹幹將,非同現在眼前的這些遊勇散卒。如果要殺黃天霸青黎一人也足已應對,但此刻青黎非但不能殺了黃天霸,還要好好地讓他活著,並且,要好生將他生擒。因此,這條巷子上,隻有一個位置能夠讓青黎生擒黃天霸,同時還可以剿滅黃家的勢力。


    此刻,青黎要辨別的便是這樣一個位置,在自己的心裏,看著黃天霸在整條巷子裏跑過來。一步一步,直到他前腳邁出,踏上了青黎為他選好的那唯一的位子……


    青黎耳中暴怒般的嘶吼越來越近,近得讓青黎覺得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自己的心窩上。那沉重卻略帶有風的腳步,在青黎的心裏越來越明晰,明晰的仿佛周身的廝殺身,中刀的吃痛聲,刀劍相磕的擊鳴聲,仿佛都沒落了下去。


    此刻,青黎雖然身形不定地左右開弓殺著眼前的敵人,但在心裏這眼前堵滿整條巷子的一切小兵都不存在,有的隻是一個黃天霸,那個青黎想立刻連根拔起的黃天霸。


    但在眼前,那些黃天霸的下人似乎並沒有分清誰是青黎,隻是愣頭青一樣的揮刀向前斬殺,這市井地痞的作風在這一刻發揮的是淋漓盡致。而青黎卻對付的行雲流水,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是精細雕琢過的一般,抓打使力,樣樣皆是恰到好處。該一分力放倒的,青黎就絕不會多用一絲一毫。


    青黎左肩稍稍低下,讓過從左邊揮斬而來的刀劍,順勢左手猛然向前探出,一把扣住那來人持刀的手腕,繼而借著那人朝青黎斬殺的衝力,左腳向前一跨,絆住了那廝的腿腳,使得他上去而下定,全身平衡頓時大亂,直接讓那廝重心前失,朝著青黎自己身後那幫正廝殺如切瓜的兄弟們丟了過去。


    於此同時,青黎右手也不曾歇著,那明晃晃的刀刃遊走在前右兩方之間,直殺得來人血氣磅礴,肉末橫飛。那刀刃所過之處,皆出鮮血。刀勢所走,忽左忽右,非但叫人捉摸不定,更是使人膽顫心驚。


    而這一切都不過是現在說來遲,當時卻疾快之事。青黎一人獨霸,左右手齊齊發力,各有一套流水行雲之妙。叫那後繼殺上來的黃家打手也不由的腳下怯了三分。就此時而言,但他們的膽怯已於事無濟,隻會讓身手遲疑,也隻會讓青黎殺得更不費力。


    就在兄弟們在青黎身後殺得爽快之時,青黎右手形出似爪,一把扯住一個剛剛衝到麵前的黃家侍從。那廝頓覺胸襟前的衣領徒然收緊,仿佛全身有三十六套捆仙繩,將上身圈圈束緊。但此時,青黎右臂借力扯了那廝迴來,待臂力稍歇,突然右手由爪變拳,猛然擊在那來人的前心,繼而一瞬之間又由拳變掌。青黎瞥了眼遠方,心裏已然算好,頓時以大力貫穿手掌,一擊將那心骨寸斷的來人一掌直直朝著右側之後,擊飛出去。


    那廝口湧鮮血橫空飛跌而去,飛不過幾步,心肺叫青黎一拳震破,已然死了,但臨時之時卻又恰恰撞在剛剛從後麵閃身出來的黃天霸胸前。黃天霸眼看著那飛來橫物就要將自己撞倒,但是,他剛才從後麵越過一個自己的手下,此刻腳下已是強弩之末,後招相連也得停頓一息。但此刻是萬萬來不及了,黃天霸雙手急迴,打了一招八卦歸元,護在身前將那飛來之人生生頓住,但自己下盤不足,不由地有了向後倒跌之勢。


    跟在黃天霸身後的那幾十號黃家精銳武師,一看自家大哥所遇,恐有閃失,一個個目光紛紛聚在黃天霸身上,腳下灌力,皆欲躍起,想搶到黃天霸周身前後,來助他一臂之力。


    但就在這個電光一閃的要緊關頭,青黎又大喝一聲“著——!”。


    這一聲猶如滾雷炸響,翻滾著越過眾人的周身。就在這天本地裂般的吼聲還不及落定之時,那小巷左右高牆屋頂齊刷刷地高喊一聲“殺——!”躍下五十個人來。


    黃家的人此刻已被這一前一後幾乎難以分別的吼聲所怔住,抬頭望時,滿空皆是耀眼刀光。可就在那些黃家精銳武師迴神之時,一切都已晚了,一切也都完了。此刻他們騰身臨在空中,雙足皆無借力之處,就在這要緊的一瞬之間,便頓覺刀刃入身,一把把刀尖從背脊而入,從前胸透出,暴出一捧捧怵目驚心的血紅。而全身的氣力,也皆隨著這氣血的飛濺而消散抽空,仿佛這一瞬之間,強勁的身板都成了皮肉之囊,渾身沒有一絲感覺也沒有一絲氣力。等屍身著地之時,那遲來的痛覺,他們已經再也感受不到了,就像他們再也感覺不到那些從高處躍下的少華山子弟,此時落地踩踏在他們身上的感覺一樣。


    就那麽一瞬間,黃家眾人晃神的一瞬間,與黃天霸一同奔來救急的武師,暴死大半,所餘的幾十個,也不過是斷胳膊斷腿,苟延殘喘之貨。在少華山弟子的刀劍之下,也不過是板上的魚肉,任人宰殺罷了。


    就在黃家武師大死大傷之際,黃天霸這邊無人相幫,青黎斬殺幾人,瞬間搶上一步來到了黃天霸的近前。青黎右手持刀一招舉火燎天之式,刀尖之刃由小腿之處開始,猶如騰騰的火焰,由下而上倏然騰燒而起,直取黃天霸的頭顱。


    黃天霸眼看青黎刀刃已近,好在方才已頓了一息,而且青黎刀勢偏外,想要躲開並不甚難。而況,此時青黎勁力皆在這一招之中,而下盤和左懷皆是空門大開。黃天霸眼眸尖銳,一發現青黎的這一“破綻”,心裏便立刻生出另一番計較來。黃天霸隻要稍稍讓過青黎的這一刀,從而就近蓄勢而發,便可一招製住青黎,將他擊斃在自己的麵前,而此之後,剁下青黎的首級打開城門到孟督監那裏領賞便是,到那時,皇上的封賞、江湖的威望自然是實至名歸。


    可是,黃天霸心裏雖然想的很美,就在他打算向後踏出一步,以避過刀鋒之時,他自己心裏已經為青黎的生死開始倒計時了,而實際上,他卻是在為自己算計著還能蹦躂的時間。


    黃天霸朝後一退,頓時大驚失色,心底也跟著忽得一涼,因為此刻橫在他腳後的是一疊死在此處的屍體,黃天霸又無後眼可瞧,自然是青黎看的見而黃天霸看不見。


    黃天霸足下這麽一絆,但青黎的刀刃又迫在身前,想不往後仰都不行。但黃二郎心裏也是個明白人,這一後仰,雖然可以暫時報名,但是其後果……


    不容樂觀。


    有時候,這個世界的事情就是這樣的無奈。老天往往不太喜歡將事情安排的那麽順從人意,常常都是和人意背道而馳,你越怕發生什麽,反而偏偏就越是會遇上什麽,這就是老天的把戲,可往往都要被人歎一口氣然後說一句“都是天意”。


    老天這麽安排還並不能算完,不然它真的覺會覺得太便宜了這天底下本來就在苦苦煎熬的人。老天通常都會給一個戲劇性的抉擇在人身處逆境的時候,其中最痛苦的卻並非是那些左右徘徊不知道該去選那條路走的人,而是那些明明知道兩條路都是死路,也明明知道一條死的遲一點,而另一條死的早一點。但迫於人性的本能,人們往往還是不可置否地選擇了那條苟且偷生之路,而之後所遭遇的種種,都會被老天以“自作自受”來為人們冠名。


    此刻的黃天霸就是這般的無奈,也是這般的煎熬。


    可是,他一來怕死,二來有僥幸之心,不得已,他明明知道就在這右腳絆住的時候,如果身子不再向後仰倒三分,那麽就會被青黎的刀刃削個半死不活;他也知道,一但後仰下去,那麽相當於把自己全身的門戶都一瞬間大開在青黎麵前,而黃天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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