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依然閃躲在人群裏,但他的手法招式已經隨著心意的轉變而生出了變化。青黎餘光所過之處,將這一幫潑皮的招式走向都瞧的清清楚楚。


    青黎覷準一個揮刀迎麵而來的打手,順著他的刀勢稍稍一側腰身,讓過刀鋒之後,便迅急出手,左掌一翻死死扣住那人劈刀之手,右手鎖住那來人的咽喉,腿腳後蕩踢翻身後殺來眾人,趁著身後無人的空擋,雙手發力一甩,頓時將那人丟得半身淩空,繼而青黎飛起雙腳,借著去勢,又是一招連環鴛鴦腳。


    說時遲,那時快,那人真當是倒了八輩子的黴,首當其衝,被青黎第一個就拿來開刀,就這麽一眨眼的空,不但喉嚨被鎖,氣息錯亂難耐,讓他直翻白眼,而且由胸到腹接連承受青黎雙足的猛擊。但對他而言,噩夢還不算完,就在他淩空被踹出去的那一刹,黃二郎剛剛捧起盛著滾燙茶水的杯碟。經他迎麵這麽一撞,不但將黃二郎一起撞了個嘴啃泥,而且還打翻了杯碟,燙傷了黃二郎的臉。


    這下可有黃二郎好受的了,痛得他嗷嗷直叫,氣急敗壞地一腳將那人從自己身上踢開,接著便被搶上來的左右趕緊扶了起來。黃二郎剛擺出來的逍遙就被這麽突發的一件事給攪和的狼狽不堪,不由地惹得他惱羞成怒,唰地一聲從就近之處拔出左右小斯的腰刀來,手起刀落,就將那還未掙紮起來的打手攔腰斬殺在腳下。


    左右的小斯一瞧自己的主子被燙傷了臉,整個麵部滲出了慘不忍睹得鮮紅,特別是左臉頰上,還接連浮起了七八個大小炯異的燎泡,看他痛苦扭曲的麵容,那些個伺候人的小斯心裏更是著急,也怕他怪罪下來,趕緊抽出手巾上前輕輕擦拭留在麵部的茶水。但黃二郎對比並不領情,反而疼痛難忍,一腳一個,盡數將小斯踢到階下。


    青黎一招得手,便更來勁了。看黃二郎挺著血淋淋的樸刀站在階上正拿小斯們撒氣。於是,青黎唇角一笑,手下不停,連個喘息的機會都不給黃二郎,拳法大開大合之間,接二連三地將周身的打手丟了過去。


    黃二郎這下才真正看到青黎的身手,那些個身形壯實的打手,都被青黎或踢或拽,好似信手拈來,不但身法飄逸,招式都顯得瀟灑,就光看青黎這邊,黃二郎心裏就頓時覺得比人家矮了一截,雖然心裏死不承認,但潛意識裏還是輸了。


    黃二郎心底不及想罷,那些打手已被青黎一個個地丟了過來。黃二郎在人前已經沒多少臉麵了,如果此時再躲開就更是顏麵掃地,指不定讓那些買水的人怎麽流傳出去,等到他日,還怎麽在這華陰縣裏混!


    黃二郎將銀牙一咬,便橫下心來,雙手握緊刀柄,死命地將撞到眼前的一具具身體,連劈帶剁,斬殺在麵前。


    別瞧黃二郎現在臉麵上橫眉冷對,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其實此刻他心裏在劇烈地顫抖著。雖然他們在華陰縣橫行霸道,肆無忌憚,但是黃二郎也大多仗著他大哥的威名故作非為,並沒有親手像今天這樣剖腸剖肚地大開過殺戒。況且,他雖然心裏恨死了階下這個給他難堪的小子,但他卻在親手屠殺著他黃家自己的人,這種間接的羞辱,他再清楚不過,但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他也沒得法子。心裏能做的也不過是自求多福,希望那受意離去的小斯能夠快去快迴!


    青黎就在這一會兒的空,便接連丟了七八個人上去,眼看著黃二郎手忙腳亂地“大義滅親”,心裏痛快,不由得心頭冷笑。今個算你走運遇到了你青大爺,不然你小子還不曉得啥才是耍猴子戲!


    青黎心裏想罷,出手又扣住一人。那人一被青黎製住,便知道青黎要丟他出去,雙足往地下一頓,便照貓畫虎地想使出千斤墜的法子。哪想得到青黎早早瞧出了他的點子,不等他氣息下沉便一記蕩腿橫掃,將他的下盤頓時拆散。


    此時那個命苦的打手便知下一招等他的就是自己老大的屠刀,心下頓覺萬事休矣,不由得將眼一閉,死就死了!


    可是他這個痛快求死的願望,此時在青黎手裏也沒的滿足了。青黎本想如法炮製的,但此刻恰好有三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趁機想搶近身來亂刀砍翻青黎。青黎不得已,將那摯在手裏的人當做一把八十斤的大刀耍了起來,覷準那三人的來勢,揮人一掃,將殺上來三個盡數撞翻在地。


    此刻最痛苦的還當數那個被青黎耍弄的人,不但被撞得腰身筋骨寸斷,而且耳邊風聲唿嘯一過,又不可避免地被青黎丟向了正揮刀劈下的黃二郎。


    那人受方才的一撞,便起了和人同歸於盡的心,此刻眼睜睜的瞅見了黃二郎的嘴臉,便借著青黎這乾坤一擲的去勢,下意識地揮刀便砍。


    當的一聲兵刃相接的脆響,黃二郎非但沒有一刀將這來人砍翻了,而且還被他這猛然一撞,打了個咧卻,差點又倒在地上。


    黃二郎穩住身形的時候,左右小斯們就唰地拔刀在手,趕緊護在他的身前,五六個人一並舉刀照著那個衝撞的打手就要一刀揮下。


    “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大家都被這一聲吼給鎮住了,一切舉動都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那風水門洞……


    那一聲吼從人們頭頂滾過之後,院子裏就變得異常安靜,大家都停下手來注視著風水門洞的方向。就連那幫子被青黎耍地團團轉的打手也都紛紛停手,離得青黎遠遠地退在房簷下站了兩排。


    黃二郎心頭一喜,趕緊丟開手裏的樸刀,將滿手的鮮血往衣擺上一擦,便喜形於色,高高地叫了聲:“大哥!”說著,眼瞅著那風水門洞便快步走下階來。


    隨著那買水人群從兩邊散開,一行人終於從外麵擠了進來。前麵是三四個開路的小斯,連推帶撞地將人群分開條道來,裏麵由眾人護著走出一個人來。肥頭大耳,滿麵油光,穿一身翡翠綠絲螺紋袍子,大腹便便地從風水門洞進到孔記染坊裏來。


    黃二郎一瞧,滿心的歡喜頓時落空,一半凝結在了臉上,一半冷在了心底。而這房簷下的階梯也就五層,他下了一半,就尷尬地上下為難了。


    那胖子的目光在院裏掃視了一圈,看著這裏屠殺的慘狀,眉頭就不由地緊緊皺在了一起。還不等黃二郎說話,那胖子就沉著個臉怒道:“做生意最講究的是什麽?”


    最講究的是什麽……黃二郎還沒來得及把這話在腦子裏轉一轉,隻見那胖子身後便有個熟悉的聲音老練地迴答道:“吉利!”


    黃二郎雙眸一緊在院裏掃了一圈,再凝眸細看那胖子身後時,才恍然明白,這帳房先生開溜的功夫,原來和他的算盤打的一樣快,怪不得有風聲引了這財主迴來。


    黃二郎在這邊想,死死盯著那帳房先生,恨的牙根癢。


    那胖財主點著頭,又搖了搖頭半含怒色地道:“那麽這――吉利麽?”這話就問的很有那麽點意思了,聽到黃二郎、青黎還有那帳房先生心裏,三人都覺得像是專門說來問自己的。


    黃二郎知道這胖財主做生意,凡事最講究吉利。以前跟在大哥後麵,就聽這胖子不止一邊地咕叨過“吉利吉利,有吉有利,百態順吉,萬財生利”。然而今天,在孔記染坊不但動刀動槍的不太吉利,而且還剖腸開肚地當院喋血。這番場麵看在那胖財主眼裏自然是極不痛快的,黃二郎最煩他磨嘰,正想著開口解釋的時候,卻讓那胖財主一個禁聲的手勢硬生生地給止住了。


    黃二郎方才就丟了老大的麵子,現在這死胖子也不給個臉麵,心裏就極其不爽了。


    但那胖財主似乎對此卻視而不見,冷淡地道:“胡鬧!你閉嘴到一旁站著。”說著胖財主又抬起那個戴著翡翠寶戒的右手,一指青黎道:“你小子是誰?”


    青黎都懶得瞧他一眼,顧自整了整方才弄亂的衣擺,悠悠地道:“你又是誰?”


    那胖財主笑了,挺了挺他那個滾圓滾圓的肚子,擺起副架子,還假裝謙虛地道:“在下孔儒,在這孔記染坊也就是個小小的東家。”


    “哦――!”青黎拍著腦門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這給孔儒臉上添了不少得意。可是青黎最後拍過一下腦門後,懵懵懂懂地眨巴著眼瞅著那孔儒,喃喃道:“孔儒……孔儒……孔儒……”


    帳房先生一看青黎這樣子,便一副小人得誌得樣子,從孔儒身側站直了腰板,直衝衝地道:“孔老板是這華陰縣裏數一數二的巨頭,掌握著華陰縣的經濟命脈,知道厲害了吧!”


    “孔儒……孔儒……不曉得是個什麽東西!”青黎才不管那帳房先生說什麽,顧自搖著頭道:“從沒聽說過。”


    站在一旁的黃二郎一聽這句,噗嗤一聲就偷樂了。氣得那帳房心裏直發毛,指著青黎嗬斥道:“狗眼不識泰山!”


    孔儒畢竟是個體麵的人,見過大場麵,不但城府深,還沉得住氣。他將手一抬,讓那帳房住了嘴,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孔儒的名聲不響沒關係,這位小哥,你隻要知道,這腳下的地方是我的,那就――足夠了!”


    青黎看了看孔儒,笑了道:“你說是你的,他說是他的,我還說是我的……哈哈哈……可是人死在這兒了,這才是最要緊的!”


    孔儒背著雙手,看了看黃二郎,又麵對青黎道:“人命關天,但也不過是‘冤有頭,債有主’罷了。黃家殺了自己的人,他黃家自然會去料理,你,管不了!”


    青黎直鉤鉤地瞧進了孔儒的眼睛裏,一個字一個釘地道:“這華陰縣裏還沒有什麽事我管不了!”


    “啊呦――!厲害!佩服!”孔儒擺出一副肅然起敬的樣子,嘲諷著青黎道:“原來是劉縣令還魂!啊呀!失敬失敬!”


    眾人一聽孔儒這般調侃,再加上他那副誇張的舉動,頓時博得哄堂大笑。不論是黃二郎還是買水的人,都覺得青黎可有苦頭吃了,眼下更有好戲看。正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就別打腫臉充胖子!院裏院外滿滿堂堂,都擠滿了人,都等著看這楞頭青專門給黃孔二家為難,到最後會落個怎樣的下場。


    孔儒等大家一聲笑過了,滿含笑意地說道:“不過,就算是劉縣令還魂,也管不到我!這華陰縣遲早還是我的地盤!”


    “實在不好意思”青黎慚慚地道:“讓你的願望落空了。這裏遲早是我的……”


    “哈哈哈,少年有誌,倒是不錯!”孔儒笑著話鋒一轉,繼而諷刺青黎道:“但白日做夢,那就不好了。少年狂,是狂的有資本,而不是靠一股愣氣!”


    青黎不理他這文鄒鄒地賣弄,依然直鉤鉤地看著他的眼,隻不過現在青黎的眼神裏多了一股寒氣。青黎指著腳下,底氣滿滿地又聲明了一次:“這裏遲早是我的!”


    “那好,是你的,是你的!”孔儒嘲笑地看著青黎,指手畫腳地道:“那麽你管得了這圍困麽,管得了那幫子反賊麽?”孔儒說著又和眾人一同大笑起來。


    “那實在更不好意思了,恰好這個我管得了!”青黎說著嘴角鉤起一摸詭異的弧度。


    “哈哈哈――!”孔儒一聽他那話便笑了,極其不屑地道:“那些個賊人,被官兵圍困,斷糧斷水,撐不了多久城就會破。你既然說管的了,那就該現在去城樓上幫幫他們啊,不然再過幾天餓死了……噢,我曉得了,你是要管他們的後事吧!哈哈哈,那你來這裏可是找對人了,我孔某向來是個大善人,我瞧你還有幾分身手,隻要你踏踏實實跟了我,今天的事就一筆勾銷,而且咱有的是錢,你愛埋誰就埋誰。”


    “孔老板,你的善心真是感天動地,我倒要替少華山的兄弟們謝謝你!”青黎說著兩手一拱繼續道:“但是孔老板,今天我來不是要你讚助棺材的,而是告訴你一句話!”


    “噢?請講請講,孔某洗耳恭聽!”孔儒擺出一副裝模作樣的恭敬,將頭一偏就略含壞笑地瞧著青黎。


    青黎拿手一指孔儒,一邊閑庭信步地繞著這孔儒轉,一邊聲色具厲地道:“孔老板,你要時刻警醒,自己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你自己是誰,卻又不能是誰!”


    “噢――!這麽富有深意的道理,真讓孔某受意非淺!受教~受教!那麽敢問這位學富五車的小哥,你既然曉得這道理,那你現在知不知道自己不能做什麽,曉不曉得你自己是誰,我是誰?”孔儒說罷又嘲弄地大笑起來。


    青黎轉到孔儒麵前站定了,兩人四目相對。青黎一字一頓地道:“我當然知道我是誰,你是誰!”


    孔儒的笑意漸漸從臉上消散,顯然是沒耐心再和青黎玩下去了,一變臉色,指著自己和青黎之間,惡毒地道:“我們之間得距離,可不是這三步遠,而是生與死!我要你活著,你就是痛不欲生,也死不了,我要你死,你就是苟延殘喘,也活不成!你要知……”


    青黎不等他說完,抬手吹了一個唿嘯。隻聽唿啦一聲,孔記染坊的四麵房上,頓時閃出百十個人來,一個個拉弓搭箭,腰附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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