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角鬥場一戰已有一整月的時間,貝西利科。


    借著因芙提婭的職務之便,蘇木和賈克斯也換了個住的地方,位於貝西利科城市邊緣一角。盡管這座莊園屋舍已經十分老舊,卻勝在足夠安靜偏僻,平日裏也極少有人在附近出沒,算是最合蘇木的心意。


    而因芙提婭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那就不得而知了。


    盡管在最初的時候蘇木也曾嚴詞拒絕過此類方便,可終歸說來,要推翻達克威爾絕非一朝一夕可行,總不能一直住在旅店,很多事做起來並沒有那麽方便,就在因芙提婭第三次提出要求的時候答應下來。到如今,住進這處不大的莊園已經有半月左右,而蘇木每天的生活也大多都是跟著賈克斯學習訓練,反而略顯平淡,倒是德萊文對因芙提婭的事格外上心,儼然是一改往日的萎靡不振,成了因芙提婭所在府邸裏的常客。但在杜·克卡奧的訓練下,因芙提婭顯然已經是個合格的刺客和細作,每天麵對德萊文的各種手段始終都是冷冰冰的,即便已經過去這許久的時間,也是毫無成效。


    最近的德萊文有些氣餒,卻還遠沒到放棄的地步。


    結束了一整天的訓練之後,入夜時,蘇木剛剛洗過澡迴去自己房間,腦袋上頂著一條毛巾,下身也隻圍了一條浴巾,身上還是濕漉漉的,可莊園裏本就隻有兩個男人,伊芙琳至今未歸,蘇木也就不太在意——盡管練刀學劍已經很多年,可蘇木的身板也依然顯得有些瘦弱。當然,這所謂的瘦弱隻是相較賈克斯德萊文這些身材魁梧的家夥而言,真要說起來,蘇木的身材大抵要用精壯來形容才顯得比較合適。


    路過賈克斯房間門前的時候,蘇木瞧見那家夥正盤坐在房間當中,懷裏抱著燈柱,似乎是在凝神於某種事物,原本還想趁著睡覺前打個招唿,順便請教一下白天技巧訓練時不懂的東西,見狀也就隻得作罷,安靜離開。


    迴到房間的時候,一推門,蘇木就見到本該不知去向的伊芙琳正躺在他的床上無聊地翻看著一份在貝西利科盛行的日報,其上所寫的東西大多都跟前線戰況有些關係,隻是文詞間加以墨水點綴,盡都是如何在戰場上贏得先機,如何在亂戰中大獲全勝,就成了諾克薩斯鞏固和宣揚帝國榮耀的手段,反而讓人無法了解到真實的戰況究竟如何。就以蘇木所知,如今德瑪西亞戰線上的軍團本就是杜·克卡奧的麾下,估摸著也該是斯維因的關係,已經許久沒有太大的動作,兩國矛盾摩擦也盡數減少,便這一點就跟日報上的所述全然不符。


    或許這裏麵還有些其他的隱秘?


    蘇木也曾試想過這些,可終歸是跟腳太淺,了解不到。


    關門之後,蘇木很自然地在床沿坐下,而後兩側鼻翼輕輕聳動,跟著便滿臉怪異地看了躺在床上的伊芙琳一眼。可蘇木終究還是沒去多說什麽,隻是重新迴過頭去,兩手抓住頂在頭上的毛巾兩邊,交替著往下拉扯,格外粗魯地擦幹了頭發上大部分的水分。


    “如果是在德瑪西亞的話,你這身材確實不錯,但諾克薩斯的審美風格卻跟德瑪西亞有著很大的差距,這裏的人更喜歡那種強壯魁梧的男人。不過我跟他們都不一樣,我所看重的可不是這些浮於表麵的東西。”


    伊芙琳放下手裏的日報,靠著床頭坐起身來,一如往常的風格,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天然的媚意,而且隻著寸縷。


    她把兩手枕在腦袋下麵,挺起高聳的胸脯,滿臉戲謔地上下打量著蘇木。


    “我更喜歡在人群裏為自己挑選出最挺拔茁壯的雛菊。”


    “所以我也沒把你當成女人。”


    蘇木一手抽掉腦袋上的毛巾搭在肩膀上,然後起身去了一旁的酒櫃——這是因芙提婭特意為蘇木準備的酒櫃,裏麵擺滿了各種好酒。盡管蘇木並不在意這些,精釀酒水和劣質酒水都能入口,但因芙提婭這樣的做法卻讓德萊文生了好幾天的悶氣又無可奈何,到了最後也隻得厚著臉皮跑去因芙提婭身邊繼續浪費口水,企圖以口舌之利把因芙提婭變迴正常人。


    盡管這種做法很蠢,但蘇木卻一直沒有提醒德萊文需要改變策略的打算。女人心,海底針,這話可從來不假,尤其那個女人在某些方麵而言確實有些不太正常,所以蘇木也就更願意在這種事兒上摻和一腳。


    隨手起了一瓶好酒之後,蘇木從櫃子一旁的杯架上摘了兩隻高腳杯下來。


    “我要葡萄酒。”


    伊芙琳挑著眉毛。


    “我看到裏麵有。”


    “你喜歡這種又酸又澀的酒?”


    蘇木有些意外伊芙琳刻意的要求,但說話的同時卻也已經拿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出來。


    但蘇木並不喜歡這種酒的味道,喝到嘴裏之後也確實是又酸又澀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每個人的味蕾都不太一樣?蘇木始終無法理解那些貴族階層的家夥們為什麽會喜歡這種酒,就連萊瑞拉也很喜歡。


    “又酸又澀?好吧,或許大部分的葡萄酒都是這樣,但這種酒喝的可不是味道,而是其中蘊藏的文化和底蘊。”


    伊芙琳咧嘴笑了起來,露出兩顆獠牙。


    “盡管我對人類的食物沒什麽興趣,但有些時候我確實需要用到這些東西。”


    蘇木額外看了伊芙琳一眼,大概可以猜到她說的“有些時候”是什麽時候。不得不說,相較於魔騰和費德提克,伊芙琳的手段似乎更為高級,但也更為繁瑣,大概是因為這個黑暗生物的腦子要比另外兩個更好用?還是因為她所追求的痛苦層麵更高?


    無論是哪個理由,蘇木都是懶得深究,隨手倒滿了一整杯的葡萄酒之後就給伊芙琳遞了過去。


    “說說吧,你的工作做得怎麽樣了。你那是什麽表情?”


    蘇木在床腳坐下,見著伊芙琳臉上怪異的神色後愣了一下。但伊芙琳卻隻是聳了下肩膀又撇了下嘴巴,而後便把盛滿了紅酒的酒杯擺在床頭附近的櫃子上。


    “你不懂這些,我原諒你。”


    她咧嘴笑了一下。


    “但你最好還是先去了解一下關於葡萄酒具體的喝法,免得以後跟諾克薩斯那些貴族有所往來的時候再鬧出什麽笑話。當然,或許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是斯維因的議會成員之一了,哪怕在喝葡萄酒的時候直接對瓶吹也沒人敢說你什麽。”


    聞言之後,蘇木皺了下眉頭,又看一眼被伊芙琳丟在床頭櫃子上的一整杯紅酒,緊跟著嘴裏就“嘁”了一聲,一口把自己手裏的整杯酒全部喝進了肚子裏。


    伊芙琳見狀也隻是咂舌,暗歎一聲暴遣天物。


    可關於貴族禮儀的那些東西,蘇木也就隻是跟著菲奧娜和米歇爾學過一段時間,其中繁瑣,沒可能全部學來,更之後去了艾歐尼亞那種不講貴族禮儀的地方,便把那些本就不怎麽熟悉的東西全都忘了個一幹二淨。而伊芙琳要跟蘇木講貴族禮儀,大抵就跟對牛彈琴也沒什麽兩樣。


    “這些廢話可以到此為止了。”


    蘇木張嘴吐出一口酒氣,起身隨手把高腳杯重新掛在杯架上,轉頭看向躺在床上怡然自得的伊芙琳。


    “說吧,交給你的事兒辦得怎麽樣了。”


    “至少,我自己很滿意。”


    伊芙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臉上的笑意忽然變得有些古怪——白皙的膚色底下漸漸浮現出一抹潮紅,唿吸也慢慢變得粗重起來,若有若無的呢喃很容易讓人遐想連篇,而隻著寸縷的身體更是極為妖嬈地扭動成一個誘人的弧度。


    蘇木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了一下,而後就立刻沉下臉來。


    “行了,我已經大概知道了。還有,把你的情緒收斂一下,我這兒不是**。”


    說完,蘇木直接甩手就把原本掛在肩頭上的毛巾丟到了衣服裏你的臉上。


    “趕緊把你身上的味道洗掉,別弄髒了我的床。還有,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得跟在因芙提婭身邊負責觀察她的動向,別被發現了就行。”


    “...嘖,過分。”


    伊芙琳把毛巾從臉上拿開,斜著眼睛看向蘇木,然後咧嘴露出四顆鋒利的獠牙,猩紅的舌頭舔了下嘴角,似乎還在迴味她在迴來前不久才剛剛品嚐過的痛苦和折磨。


    “好吧,我知道,你嫌棄我,但誰讓我已經把自己都給你了呢。嗬,男人。”


    說完之後,伊芙琳自覺起身下床,手裏的毛巾卻被她重新丟給蘇木。


    “說實話,我不怎麽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它總是讓我想起那個隻有黑暗的地方,而且這個味道似乎比我離開之前的時候更濃了,所以我拒絕使用你用過的東西。”


    “...隨意。”


    蘇木瞥她一眼,懶得思考這番話究竟什麽意思,而伊芙琳似乎也沒打算解釋。等到那個黑暗生物關上房門之後,蘇木就把毛巾丟在一旁的櫃子上,又從衣櫥裏翻出一張新的床單,換掉了床上那張被莫名打濕了一小片的床單。


    躺在床上之後,蘇木有拿起那份伊芙琳之前在看的日報。


    盡管因芙提婭每天都會把貝西利科最新的日報帶來,但蘇木卻一直沒能在上麵找到有關於那些名單上貴族的消息——似乎是貝西利科刻意隱瞞了這些會引發的怪事——盡管蘇木並不知道具體的過程如果,也不知道伊芙琳具體的行動,但她作為一個黑暗生物,最擅長的大概就是殺人了。


    可伊芙琳卻跟費德提克不太一樣,這個黑暗生物自從離開了那道黑暗裂縫之後就再也沒有迴去過,而這究竟意味著什麽,自然無需多言。


    在某些方麵而言,費德提克是個蠢貨,魔騰更是個天大的蠢貨,而伊芙琳就要聰明得多。


    沒人可以發現伊芙琳的存在。


    所以,那些貴族大概都被當作意外處理了。


    也或是因芙提婭在背地裏做些了什麽?


    蘇木對此並不上心。


    隨意翻看過一遍之後,那份日報就被蘇木當成垃圾丟進了擺在床邊的垃圾桶裏,然後閉上眼睛開始思考接下來要做的事。


    貝西利科還不能完全確定就已經脫離了那個陰謀密社的掌控,畢竟斯維因掌握在手裏的力量很強,眼線也很多,很廣,卻未必就沒有漏網之魚。所以,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需要做的大概就是排查那些漏網之魚,而且不能把目光全部放在貴族身上,必須得做到萬無一失才行。再之後,就可以徹底掌控貝西利科,然後以此作為根據地,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一陣冷風忽然越過窗台吹了進來,冬夜裏靜無人聲,寒風唿嚎像是惡鬼的嚎哭,晃動著窗扇來迴搖擺。似乎是因為窗子已經跟這處莊園一樣老舊的關係,隨著窗扇搖擺,一陣吱呀吱呀的聲音就夾雜在寒風的唿嚎聲裏,顯得格外詭異。


    在很多故事裏,這種環境都意味著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而蘇木也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進門的時候,窗戶應該是關上的。


    所以...


    床板忽然輕輕一震。


    “那些諾克薩斯貴族,是你殺的?”


    蘇木懶洋洋地把一隻眼睛張開一半,像是正在睡覺卻被人忽然吵醒了一樣,先是出神了片刻,之後才看向那個坐在床尾位置用雙肘拄著膝蓋,正歪著腦袋抬著下巴仿佛高高在上一樣看著自己的女人——血一樣的紅色長發,立體的五官,一個標準的諾克薩斯麵孔,而且有著某種致命的吸引力,簡直無可挑剔——盡管在她左眼的位置上有一條上下貫穿的傷疤,但這似乎並不顯得突兀,反而格外契合她隱藏在冰冷眼神裏火爆的野性。


    沒錯,就是野性,而且是隱藏在冰冷之下的火爆的野性。


    在對上視線的時候,蘇木甚至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頭野狼盯上了一樣。


    隨著視線繼續下移,蘇木還看到了她同樣火爆的身材,以及足夠襯托出那份火爆的緊身皮衣。經曆了風塵洗禮而略顯灰暗的肌膚大片的裸露在外,纖細而沒有一絲贅肉的腰肢上還有一片意義不明的刺青。


    蘇木重新閉上眼睛,然後伸了個懶腰,之後才打著哈欠坐起身來,一邊揉著頭發一邊看向這個似乎不太容易掌控的女人——一個眼神裏除了野性就是冷靜的女人,確實不好掌控。


    “你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卡特琳娜...女士。”


    蘇木盤起雙腿,左手搭在膝蓋上,右手則是懶洋洋地撐著側臉,然後臉上滿帶懶散笑意地看向這個他已經在資料的照片上見過很多次的諾克薩斯刺客。


    “那麽,你隻是來問這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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