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瑪西亞雄都,最頂級的華貴莊園裏,一身冬裝的塞拉斯趁著夜色濃重從角落的位置翻牆而入,盡管束縛在雙手手腕上的鐐銬和鎖鏈嘩啦作響,卻沒有一個人可以發現他——並不是,一位女仆小姐早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夫人請您去會客廳。”


    女仆小姐微微躬身,臉上不帶有任何表情。


    塞拉斯聞言挑了下眉毛,順帶著吹了聲口哨,毫不客氣地欣賞著女仆小姐躬身時顫巍巍的胸脯,忽然伸手在上麵狠狠抓了一把,然後一邊大笑著一邊進入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


    盡管這位解脫者的頭領的舉止很是無禮,但女仆小姐卻似乎已經很習慣他的這些舉動,自始至終都很平靜,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對於塞拉斯的作為也沒有反抗之意,等到馬車的簾子放下,她就立刻動身開始驅趕騸馬,沿著山路前往那座屹立在半山腰上燈火璀璨的城堡。


    娑娜在大廳裏見到了塞拉斯從門前經過。


    緊跟著,她就被兩位女仆小姐近乎押送一樣地帶迴她自己的房間。


    隻有微弱燈火搖曳的會客廳裏顯得有些昏暗,雍容華貴的樂斯塔拉聽到開門聲後略微抬了下眼睛,而後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手裏的文件上。女仆小姐很快送來了頂級的紅茶,茶香彌漫,而塞拉斯也大喇喇地在樂斯塔拉隔著書桌的對麵坐下,翹著腿擺在書桌一角,滿意地品嚐著在極北之地根本不可能見到的頂級紅茶。


    直到很久之後,樂斯塔拉才放下了手裏的文件。


    “你來得太晚了。”


    她端起紅茶,抿了一口。


    “你的目標已經走了。”


    “我知道,但我必須做出一個選擇,強大的盟友或者我的目標,而且我為了能夠迴來一趟,可是已經用盡了辦法。”


    塞拉斯笑了起來,但他的表情看起來卻有著深深的無奈。


    “但很可惜的是,我的選擇出錯了,從艾歐尼亞迴來的薩滿和狂戰士阻撓了我的計劃。當然,這隻是暫時的,但他們卻讓我丟了芝麻也丟了西瓜——聯盟沒能確立,小蘇木也從我的手心裏溜走了。”


    “芝麻和西瓜?哪個是哪個?”


    樂斯塔拉皺起眉頭,然後把身子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她已經連續工作了太長時間了,當然,所謂的工作隻是她自己認為的——盡管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什麽,但趙信卻在黎明城堡之外的地方跟菲奧娜接觸了一次,還有那個被蘇木帶迴來的艾歐尼亞刺客。可他們究竟說了什麽,又是不是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哪怕樂斯塔拉用盡她手裏所有的渠道都不能得知,但不好的預感卻讓她不得不對此心生警惕。


    所以她已經勞累了很久了,以至於在這種時候不得不選擇暫且放鬆一下,以便之後可以有更多的精力來對付這樣一個不怎麽可靠的盟友。


    塞拉斯瞥了樂斯塔拉一眼,咧嘴一笑。


    “或許我形容錯了,他們都是西瓜。”


    “...同樣的問題,我覺得我有必要再問一次。”


    “為什麽這麽看重蘇木?嘿,這已經是你問我的第三遍了,可我記得我明明已經迴答過你了——因為我在那個小家夥的體內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魔法能量,很龐大,比起拉克珊娜所擁有的魔法能量還要龐大,甚至是她的數倍以上。我需要得到了他,然後引導他的力量覺醒,進而得到這個力量。”


    塞拉斯說完之後,又衝著樂斯塔拉笑了一下,繼而滿意地品嚐紅茶。


    在這個隻有兩個人的房間裏,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樂斯塔拉已經不止一次地聽到這個答案,但她並不滿意,無論是直覺還是什麽,樂斯塔拉都認為塞拉斯在蘇木的事情上對他有所隱瞞。或許,是什麽他知道而她不知道的?


    可蘇木身上又能隱藏什麽?


    一個靠著勞倫特家族勉強躋身貴族的小家夥罷了。


    或許是因為塞拉斯可以察覺到魔法能量存在的關係?所以他才能發現蘇木身上的與眾不同?


    樂斯塔拉忽然有些頭疼,然後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她已經把能做的都做過了,盡管蘇木的來曆至今也沒能查清,因為他來雄都之前呆過的那個村子,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被諾克薩斯的鐵蹄徹底摧毀了,所以那裏已經沒有任何痕跡可以尋找。但大抵說來,蘇木在五年前空白的過往中也不會有什麽值得留意的東西才對,他就是個普通公民。


    所以,蘇木就隻是天生就具備這強大到不可思議的魔法能量?搜魔人沒能發現這個染魔者,但塞拉斯卻發現了。


    在這方麵,樂斯塔拉不會對塞拉斯有所懷疑,就像當初塞拉斯還在搜魔人的隊伍裏的時候,有這家夥的能力相助的那段時間,搜魔人的工作效率是光照者成立以來最高的一段時間。


    “好吧,這個問題我不會再問了。”


    樂斯塔拉揉了揉眉心,然後坐直了身體。


    “你在北方的情況怎麽樣了。”


    “不怎麽好,我已經說過了。”


    塞拉斯聞言挑了下眉毛。


    他放下紅茶,讓身子整個都陷進柔軟的座椅裏,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一個叫烏迪爾的混蛋帶著一個叫奧拉夫的混蛋從艾歐尼亞迴來了。當然,他們為什麽會去艾歐尼亞我可不知道,奧拉夫也還好,隻是個沒腦子的狂戰士,但那個叫烏迪爾的薩滿卻阻撓了我的計劃。那家夥還是個獸靈行者,實力不錯,我不知道他跟瑟莊妮說了什麽,但他卻比我更先取得了瑟莊妮的信任,並且已經開始指點瑟莊妮的訓練。或許要不了多久,瑟莊妮就會變成一頭真正的悍婦,雖然她的模樣其實還挺漂亮的。”


    “你喜歡瑟莊妮?”


    樂斯塔拉的語氣裏充滿了揶揄。


    “我聽說她作為女人的象征很大。”


    “我承認你說的是實話,但我並不喜歡那頭母牛,她很惡劣,而且暴躁,我隻想利用她來完成我的複仇罷了。”


    塞拉斯嗤笑一聲,然後用很鬆快的語氣繼續說道:


    “第一次見到凜冬之爪的時候...好吧,從這兒開始說的話會讓這個故事變得很長,大概就是我遇到了凜冬之爪,然後差點死了,最終取得了凜冬之爪部族裏某個修女的信任。我告訴那頭母牛的修女,在山的另一側,沒錯,德瑪西亞,這裏非常富饒,等待著被人認領。大片的土地沒有被雪覆蓋,到處都是肥碩的牲口,街道上流淌著黃金白銀。我知道那位修女肯定會把這些告訴那頭母牛,然後帶我去見她,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但那頭母牛對我抱有很重的警惕,她讓我向她證明我的價值,拚死作戰,然後活到盟友出現的那一天。”


    似乎是說得有些口渴了,塞拉斯重新端起紅茶,一口喝下大半杯,之後才接著開口。


    “兩年了,這整整兩年的時間,我一直都在跟著凜冬之爪出生入死,然後地位逐步上升,到前不久的時候才終於被同意加入凜冬之爪部族的主力部隊,跟在那頭母牛的身邊繼續征戰掠奪,而我同時也在盡力地勸說著那頭母牛,讓她知道德瑪西亞究竟有多麽富饒,隻需要她來幫我,我就可以讓真個凜冬之爪部族的所有人都不必再待在那片要人命的冰霜苔原。但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時候,瑟莊妮那頭母牛已經開始動搖了,烏迪爾迴來了,那個混蛋和瑟莊妮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我不知道的關係,他們隻是在帳篷裏說了一會話,獸靈行者就得到了瑟莊妮那頭母牛的信任,並且擁有了我至今也沒能達到的地位。還有那個沒腦子的莽夫,他跟瑟莊妮大打了一架。嘿,你知道嗎,他們都是可怕的家夥,簡直不像人,從白天打到夜裏才終於結束,然後很可笑的事情發生了,瑟莊妮那頭母牛發誓,她能帶奧拉夫找到屬於他的榮耀之死,但條件是奧拉夫和他的斧子要為她的征服之旅出力,所以那個混蛋就這麽變成了凜冬之爪的執法者!”


    說完之後,塞拉斯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在華貴的地毯上,滿臉兇狠的模樣。


    可緊跟著,這家夥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忽然咧嘴笑了起來。


    “但其實我還是挺喜歡那個部落的,野蠻,原始,而且充滿了力量和掠奪性,瑟莊妮那頭母牛是戰母,戰母之下還有疤母,地位大概等同國王之下的將軍。那個叫弗萊娜的疤母很不錯,雖然長得一般,但她在床上放得很開,雖然我沒嚐過你手裏那些女仆的味道...我可以跟你保證,弗萊娜是個極品。”


    “我對你這的這些荒唐事沒興趣。”


    樂斯塔拉皺了下眉毛,冷冰冰地看了對她眼神視而不見的塞拉斯一眼。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取得你嘴裏的那頭母牛的信任。”


    “我需要時間。”


    塞拉斯聳了下肩膀。


    “計劃一直都很順利,當然,也不是那麽順利,我好幾次都差點兒死在阿瓦羅薩部族戰士的手裏,但這個計劃確實就要成功了,隻是因為烏迪爾才會往後拖延一段時間。因為那個混蛋,瑟莊妮的征戰腳步已經放緩了,我聽說前幾天的時候,嘉文四世甚至已經離開了北方戰場,所以你大概可以明白了。”


    聞言,樂斯塔拉眉頭皺得更緊,始終盯著塞拉斯,卻並沒有再開口。


    塞拉斯斜眯她一眼。


    “好吧,女士,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所以你還是繼續安分地等待吧。你的神明並沒有給你界定時間不是嗎?如果你還想繼續維持這個聯盟,還想完成你的神明給你的任務的話,那就不要著急,安心等待,會有那麽一天的。”


    “但我想要更快地完成我的任務。”


    “哈!”


    塞拉斯忽然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


    “那你可以盡管放手去做!如果你可以在這個堅決反對魔法存在而隻相信榮耀和正義的王國裏得到大量信徒,那我也隻能說一個‘服’字。但事實是,你做不到,哪怕你掌握著近乎整個德瑪西亞的貴族階層,你也同樣做不到。我不否認有關於那位天使大人的傳說很大程度上激發了德瑪西亞的文化和法律,可這個王國卻從來都是法理至上,已經不信那套了。如果你敢在這裏宣揚你的教義,並且以信仰引導天使的迴歸,光盾家族肯定會不惜代價地讓你徹底消失。因為你已經觸動了他們的統治根本。”


    塞拉斯目光灼灼地盯著唿吸漸漸變得有些沉重的樂斯塔拉,笑得格外陰險。


    “天使已經對凡人的戰敗忍無可忍,想要通過信仰和唿喚迴歸,並引領真正的正義和強大?光盾家族的人可從不相信神明,更不願意把這個王國交到別人手裏。他們不許在這片王國的土地上有人比他們站的位置更高。但我跟你說過,弗雷爾卓德一直都很信仰神明,瑟莊妮那頭母牛也是,所以她肯定不會介意在她統治了這片土地之後,更高的位置上還有一位天使存在。”


    聞言,樂斯塔拉眯起閃爍著道道寒光的眼睛,胸脯也開始大幅度地起伏。


    但她很快就平息了自己的情緒。


    “你已經可以迴去了。”


    樂斯塔拉恢複了一位貴婦該有的雍容華貴和貴氣十足。


    “我可以再給你五年的時間。”


    “五年?好吧,這還不錯。”


    塞拉斯滿意點頭,他對自己有著足夠的信任。


    “但你得記得咱們當初說好的,我要冕衛家和光盾家所有人的人頭,除了拉克珊娜。”


    “沒問題。”


    樂斯塔拉看他一眼,忽然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你不順道去看看拉克珊娜嗎?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她的話,現在的你要麽還待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要麽已經被砍掉了腦袋。”


    “...”


    正準備起身的塞拉斯表情忽然一沉。


    可緊跟著,他又重新笑了起來。


    “我知道拉克珊娜這些年一直被禁足在秘銀城裏,但她過得很好,所以我並不擔心。”


    樂斯塔拉嘴角的笑意忽然更甚幾分,而且滿帶戲謔。


    她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出一份資料,丟到了塞拉斯麵前,同時開口道:


    “是的,她很好,緹亞娜和冕衛老公爵準備等到人們徹底淡忘了拉克珊娜是個魔法師之後在把她放出來。但從四年前開始,某個來自皮城的黃毛小子就開始經常出入秘銀城,而且很多次地接觸過拉克珊娜。他喜歡她,甚至當著老公爵的麵向她求婚。”


    伊澤瑞爾。


    塞拉斯在那份資料上看到了這個名字,但他的情緒卻很平靜。


    “如果這個叫伊澤瑞爾的可以給她帶來幸福,我沒什麽意見,也沒資格有意見。”


    塞拉斯站起身來,粗略地翻看了伊澤瑞爾的資料,然後把它還給樂斯塔拉,擺擺手就直接轉身離開,鎖鏈嘩啦作響。


    “但如果那小子有什麽過分的舉動...”


    他在開門的時候忽然止步,然後略微迴頭,樂斯塔拉隻能看到的一隻眼睛裏閃爍著冷冽的寒光,殺機騰騰。


    “告訴我,我會親手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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