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歐尼亞周圍的海域非常兇險,遍布著深不見底的海溝,大大小小的漩渦,以及藏在水麵下肉眼難見的礁石。然而,相比那些常年出沒的可怕海獸,這些兇險也就變得不再那麽致命。


    受艾歐尼亞的特殊環境影響,周圍海域裏經常會出現那些體型碩大的海獸,它們兇殘無比,一口就能吞掉半個戰艦。蘇木之前已經在海岸上瞧見過了,那些戰艦比起普朗克的冥淵號也相差無幾。可就是那樣一艘巨大的戰艦,這周圍出沒的海獸卻可以直接讓它沉沒。


    難以想象那究竟是些怎樣的生物。


    “海獸?聽起來很不錯!”


    奧拉夫兩眼放光,笑得甘暢淋漓。


    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兇險。


    “除了那隻小海靈,應該沒有誰還能自由出入艾歐尼亞周圍的海域了。”


    阿卡麗看也沒看奧拉夫一眼,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所以,如果你之後想要離開,最好的辦法還是搶來一艘諾克薩斯的戰艦。我之前說了,那些海獸一口就可以咬斷戰艦的龍骨,但諾克薩斯方麵也做出了應對——他們改良了自己的戰艦,用厚實的鐵皮包裹了戰艦的底部,讓那些海獸無從下口,雖然偶爾也會出現些意外,可相比艾歐尼亞自有的船隻,無疑是諾克薩斯的戰艦更安全一些。”


    “但諾克薩斯那些侵略者本身也是一種威脅。”


    蘇木皺了下眉頭,隻得無奈苦笑。


    就像阿卡麗說的,除了菲茲之外,誰都沒辦法很順利地離開艾歐尼亞,包括那些艾歐尼亞的本土居民——並不隻是因為諾克薩斯的侵略者,還有那些可怕的海獸,而艾歐尼亞的漁業並不發達的原因也就在這兒。被自然的魔法氣息吸引而來的海獸可不會帶來什麽巨大的收益,畢竟相較於可以跟海獸作戰的強者,艾歐尼亞還是普通人更多一些。


    一路前行,還得小心翼翼地躲避那些侵略者。臨近傍晚的時候,阿卡麗才帶著蘇木他們穿過最後一處海峽,來到了艾歐尼亞的主要島嶼。


    真正的艾歐尼亞是由許多個島嶼,許多個同盟省份組成,它們大大小小,各自為政,致力於追尋萬物的平衡。附屬島嶼分布在主島以南以東的區域,中間遍布海峽,大多保持著其原有的野生景象,也就是山地嶙峋,草木繁茂的模樣,哪怕是來到艾歐尼亞的主島,周圍所見也差不多同樣如此。


    一切以自然為主,建築風格也充滿了自然的飄逸和優雅,能夠體現出這片土地的輕靈之美,而廣闊的開放空間也讓身處其中的人始終都能體會到這兒的勃然生機。


    就像進入崴裏,蘇木見到的那個村莊——依靠在樹林裏的村莊,借著古老粗壯的樹木作為房屋,將其掏空或是額外搭建些木板,也就成了能夠住人的地方。而樹林裏四通八達的小路周圍,則是存在著許多用帆布搭在小樹枝杈上做成的棚子,下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商品,也就成了尋常可見的商鋪。


    “艾歐尼亞諸多省份的居民一直都把自己視為自然世界的一部分,所以他們的生活方式也一直都和周圍各種神奇的動植物和諧共存。在外人看來,這種親密的關係可能有些奇怪,但正是這種相互依存的關係,才讓這片土地和這裏的居民繁衍生息了無數個世代。”


    阿卡麗瞧著蘇木和奧拉夫四處張望的模樣,已經見怪不怪。


    她見過太多剛來艾歐尼亞的人露出這種表情,諾克薩斯的那些侵略者們也是。


    “萬物歸一,取法自然。”


    她又說了一句,而後就帶著蘇木他們向著更遠處走去。


    “或許是我以前在均衡教派待得久了,已經習慣了庭院房屋的生活,住不慣這種樹屋,就在崴裏附近的空地上自己建了一個院子。”


    離開崴裏往北的叢林裏有一空地,也正是借著這樣一個空地,阿卡麗在這兒自己建了一座別樣的庭院。穿過橡木的玄關就能見到一座巨大的壽山石,而後才是無水的岩石和沙地花園描繪出一幅幅山河景象,沙子和礫石象征著河流,石頭代表著山峰,隨意擺放的枯山水風格也更親近自然,就像艾歐尼亞所追求的那樣。


    房屋簡易,看上去沒太花費什麽心思,但也幹淨利落。房間內部被拉門隔開,屋裏有鋪有高出地麵數十厘米的地板,上麵鋪著名為榻榻米的草墊。阿卡麗特意解釋過,因為這種陳設和構造在別的地方並不能見到,也就很少有外來者知道它們的作用——主要為了屋內東暖夏涼,也避免室內潮濕,稍微麻煩點的就是需要換鞋才行,但阿卡麗並不介意這些。


    穿過前後通透的走廊,隔斷室內和後院的也是拉門,拉門外,在延伸的屋簷下有條走廊,可以提供納涼或小憩。


    門前是一條青石小路,嫩綠的苔蘚遍布整個庭院,搭配灌木矮樹和各種奇花瓊草,異香撲鼻。石燈籠擺放隨意,自高處引流而來的小溪穿過圍牆,橫過院中,分作前後,上麵立著一座紅木拱橋,顏色倒也亮眼。溪水清澈,在角落的地方積蓄了一處魚池,大大小小的亂石零星擺放,旁邊立著鹿威。


    蘇木和阿卡麗剛剛經過那附近的時候,鹿威的竹筒也恰好蓄滿流水,向下翻倒,敲擊在池塘邊的石頭上,發出清脆的“嘟”的一聲。水流從竹筒裏傾瀉而出,又重新彈起,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我之前是打算從均衡寺院裏偷點紅鯉過來的,那兒的紅鯉很不錯,可惜被發現了,沒偷成。”


    阿卡麗站在池塘邊上,瞧著空蕩蕩的魚池,聳了下肩膀。


    奧拉夫和菲茲早已經跑去藏酒的地方了,先前進門的時候,阿卡麗說他們可以隨意,並且指明了藏酒的倉庫在哪兒。


    “均衡寺院?你以前待的地方?”


    蘇木瞧她一眼。


    後者眼眸中流露出些許傷感,卻很快就掩飾下去,不置可否。


    她轉身去了魚池對麵,在一塊接近水麵的石頭上坐了下來,脫掉鞋子後把兩隻腳搭在水裏,隨意地擺弄著。


    “所以它現在是我洗澡的地方。我經常去找那些諾克薩斯侵略者的麻煩,身上也就不可避免地會沾染很多血跡,可我還沒決定在哪兒建造我的浴室,或者...露天的池塘也很不錯,當然,溫泉是最好的。”


    阿卡麗一隻手托著臉頰,轉頭看向蘇木。


    “這附近的地下就有一條地脈岩漿河,還有一條地下泉流,我特意找人看過,隻要選的地方沒問題,絕對可以挖個溫泉出來。可惜,那家夥本事不夠,挖了好幾次都沒見著水,也不知道是不是來騙錢的。”


    “這事兒,我也不是很懂。”


    蘇木扭頭看向遠處的山脈,眯了下眼睛,終究還是評價兩句。


    或許是因為艾歐尼亞的環境使然,自然魔力充沛,也就導致了叢林的茂密。如果地麵能夠裸露出來的話,或許還能憑借石質和地麵表象分辨一二,可這種情況卻很難判斷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蘇木看過的書很雜,幾乎各個方麵都有,並不精通,倒也能說上些許,屬於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水準。


    “倒也不冤枉那個被你埋怨的家夥。”


    蘇木笑著搖頭。


    “或許你可以去找個更有本事的家夥來幫你。”


    “得了吧,我可沒那麽多錢。”


    阿卡麗聳了下肩膀,然後伸手解開係在脖子後麵的衣扣。


    之前的時候,她身上本就為數不多的衣服就已經被維魯斯臨走前的一箭腐蝕了大半,兜襠布倒也勉強蔽體,可終究是方便過頭了。這一解開,兜襠布也就落地,春色一片大好,可阿卡麗似乎並不在意,隻顧著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解開那條粗麻繩,又把染了血跡,沾在傷口上的褲子直接扯爛。


    身上,腿上,尤其是腰胯的地方,那些被腐蝕的傷口需要盡快地清理一下,看上去就像灼傷的痕跡一樣,不僅邊緣焦黑,而且傷勢還在惡化,已經變得皮開肉綻。


    不小心碰到的時候,阿卡麗也禁不住一陣咬牙。


    蘇木早先在見到阿卡麗的動作時就已經匆匆忙忙地紅著臉轉過身去,還險些因為慌亂被自己絆倒。


    “你身上的傷口也得盡快處理一下,我剛才已經跟你說過醫療箱的位置了,自己去弄吧,記得先用酒精消毒,醫療箱裏什麽都有。”


    阿卡麗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另外,幫我拿套衣裳過來,在我臥室的衣櫃裏,第三個格子。”


    說完,蘇木就聽到了一陣入水聲,還有一聲壓抑的悶哼。


    盡管是背對著池塘,可這種情況還是蘇木頭一次遇見,要說阿卡麗是大膽也好,是不拘小節也罷,但她終歸是不太在乎的樣子,倒難為了蘇木,臉色通紅地站在原地,該去幹什麽都已經忘了。


    “愣在那兒做什麽?想找機會偷看我洗澡不成?”


    阿卡麗的語氣裏帶著些戲謔。


    “長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卻也是個色胚。”


    蘇木的身子猛然一僵,這才逃也似的躥了出去,一路跑到前院才迴過神來,就拄著膝蓋不停地喘著粗氣,臉上紅得幾乎滴出血來。


    阿卡麗的笑聲直接從後院傳了過來。


    “那個女人...”


    蘇木一陣咬牙切齒,可終歸是無奈搖頭,又想起阿卡麗先前說的,猶豫了片刻,這才轉身去了她的臥室。


    總不能讓她掛著片兜襠布迴來,那玩意兒可是不大夠用。


    阿卡麗的臥室倒也簡潔,沒什麽太多花哨的東西,也就窗台上擺了個盆栽,像是從後院裏摘來的一樣。可艾歐尼亞的建築習慣終究是有點難懂,蘇木沒見到床鋪之類的,卻也懶得理會,隻是生怕瞧見什麽不該瞧見的東西,嘴裏絮絮叨叨地念著“非禮勿視”,找到了衣櫃。


    第三個格子裏額外擺著兩套疊好的衣裳,帶著些混雜了洗不掉的血氣的清香,和阿卡麗身上之前穿的一模一樣。


    蘇木也是小心翼翼地的模樣,隻想著盡快拿上送過去也就了結。


    重新迴到後院,蘇木也是背對著,摸索著靠近,一直等到阿卡麗出聲才終於鬆了口氣,把衣裳丟在池塘邊的石頭上,而後就又是逃也似地紅著臉跑開。


    阿卡麗就靠在池塘邊上,爽快地大笑起來,肆無忌憚。


    鹿威又敲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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