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奧拉夫死死盯著阿卡麗,眼睛裏噴吐著熊熊戰意像是燎原烈火一樣高昂,搭在膝蓋上的兩隻手也蠢蠢欲動,總是有意無意地靠近夾在甲胄上的斧頭。


    或許那家夥的老毛病又犯了,也或許是阿卡麗解決那些惡鬼的手段讓他見識了這個女忍者的強大,但無論什麽理由,這都不是現在這種情況該說的話。


    蘇木捂著臉,心裏甚至開始咒罵起來。


    “我隻對敵人出手。”


    阿卡麗瞥了奧拉夫一眼,沒給任何迴旋的餘地。


    哪怕是較量也不行。


    “你們在這兒好好休息吧,我得去趟帕拉斯神廟看看情況。別亂跑,這座島上死的人不少,我是說,那些死掉的諾克薩斯士兵的數量不少。因為暗裔的關係,島上物質領域和精神領域之間的界線出了點問題,說不定還會有其他惡鬼出現,你們沒法兒對付那些惡鬼。”


    阿卡麗丟下手裏的木柴站起身來,眼神看向蹲在旁邊的礁石上擺弄貝殼的菲茲。


    他一直在悄悄關注著這邊,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考慮什麽惡作劇。


    “小家夥,別打什麽歪主意,你得在這兒保護好他們,這座島上的惡鬼可還沒清理幹淨。而且,伽林山脈的地勢很複雜,你跟不上我,如果走丟了的話會很危險。”


    說著,阿卡麗又看向蘇木。


    “你得看好他,我聽人說過那個來自比爾吉沃特的海靈的事,這個小家夥淘氣得過分。”


    “海靈?菲茲?”


    蘇木有些意外,他還不知道菲茲的來曆。


    但阿卡麗並沒有解釋的打算,隻是略帶警告地瞪了菲茲一眼。那個小家夥根本不在乎阿卡麗的囑咐,一雙大眼睛還在滴溜溜地轉著,顯然是在考慮怎麽才能跟著一起去帕拉斯神廟。


    可該做的已經做了,該說的也說過了,如果蘇木和奧拉夫沒辦法看住菲茲的話,說的再多也沒用。


    她丟下一把苦無,說是那上麵帶著魔法能量,可以給惡鬼造成致命傷害,而後便轉身去了叢林,身形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的深處。


    菲茲也從礁石上跳了下來。


    “你去哪?”


    蘇木和奧拉夫還在研究那把苦無到底和普通的刀子比起來有什麽不同,聽見聲音後,立刻抬頭看了過去,滿臉警惕。


    “阿卡麗說過了,那座山的地勢很複雜,你就安分點吧。”


    “我可沒打算去找她。”


    菲茲的語氣裏帶著些鬱悶。


    他搖頭擺尾地繞著火堆走了兩圈,又偷偷摸摸地看了蘇木和奧拉夫一眼。奧拉夫根本沒心思管他,早已經低頭繼續研究那把苦無去了,但蘇木卻一直在盯著他,根本沒有任何偷偷溜走的機會。


    “阿卡麗剛才說的海靈,是什麽?海族嗎?”


    兩人對上視線,蘇木有些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找了個話題。


    “我在比爾吉沃特的時候可沒聽說過什麽海靈的事。”


    “我可不是什麽海族,海族隻有魚,各種各樣的魚,還有些貝類什麽的,總之,都是些海裏的東西。我是約德爾人,和其他約德爾人不太一樣的約德爾人。”


    菲茲挑了挑眉頭。


    這個小家夥根本沒有眉毛,樣子看起來有點奇怪。


    “如果要說我的來曆的話,或許我能跟你說上三天三夜。”


    他來了興致,吧唧吧唧地走到蘇木旁邊坐了下來,又靠在礁石下麵,開始洋洋得意地說了起來。


    這個小家夥的廢話很多,但蘇木也大概了解了一些。


    在久遠的過去,確實很久遠,因為菲茲說到那個城市,他以前生活的城市,是在現在的守望者之海的深處。然而,守望者之海根本就是一片遼闊無盡的海洋,零星地分布著些島嶼,可住民卻極少,甚至有些地方還沒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文明,屬於相當落後的地方。


    然而,在菲茲的故事裏,在遙遠的過去,守望者之海的深處曾經存在過一座宏偉的城市。


    菲茲和那座城市裏的人們生活在一起,盡管種族不同,但他們的相處卻很愉快,尤其是聚會的時候。菲茲喜歡在廣闊的海域裏四處冒險,而這些經曆也就成了他活躍聚會氣氛的拿手好戲。


    但世事變遷,海洋變得越來越溫暖,冰川融化,引動了最深處海溝裏兇暴的掠食者們。各處的定居點都失去了聯係,可那座城市裏的統治者們卻還在爭執該如何應對危險。菲茲自告奮勇出發去尋找幸存者,或是任何知道詳情的人。


    然後,龍鯊來了。


    那些身形龐大的怪獸會用尖利的嘯聲震暈獵物,宏偉都市的街道很快便布滿了紅雲。短短幾個小時內,成千上萬的人死去了。龍鯊兇殘地捕食,狂熱地橫衝直撞,摧毀了城中的高塔和神廟。


    菲茲嗅到了水裏的血腥,迅速地趕了迴去,但,太遲了。


    城裏已經沒有什麽可以保護的東西了,等到混亂平複,沒有任何人幸存,沒有一處不是殘垣斷壁,饑餓的龍鯊群也已經遠去。說到這裏的時候,菲茲那張可笑的臉上充滿了悲痛和絕望,就像他之後說的那樣,他任由自己隨著洋流漂蕩,約德爾人的魔力也開始消散,最終沉入了長寐,一夢便過了無數年。


    直到一艘船從他頭頂上經過,撒下了一大把的銅幣,把他吵醒了。


    菲茲說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那些都是木頭魚。


    “我從沒想過水麵上的世界也這麽有趣!”


    小家夥哈的一聲大笑起來,看起來外麵的世界確實已經讓他忘記了那些過去的悲痛。


    奧拉夫也來了興致,手裏拿著那把苦無做了過來,開始講述他那些陳年舊事。


    隻有蘇木意識到了一個有些不可思議的事。


    雖然菲茲沒有講的很清楚,但他以前生活的那座城市,似乎是在水下?所以,守望者之海深處的城市,那個所謂的深處,其實是指海底深處?


    在如今看來,那真的很不可思議。


    因為這同時說明,以前和菲茲生活在一起的那些人,同樣生活在海裏。


    但很可惜,那座城市已經覆滅了,隻留下一堆殘垣斷壁,而且還在守望者之海的深處,任誰都沒辦法找得到。如果這些事被那些冒險家,或者曆史學家知道,更直接點說,是傳到比爾吉沃特,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從而帶動一次遠洋冒險的時代來臨。


    尤其是那位名叫津戴羅的著名學者,他肯定會對這個故事裏的城市很感興趣,從而完善自己的微縮符文之地。


    “可惜沒有酒,咱們應該舉辦個宴會才對!”


    奧拉夫大聲地笑了起來,他的冒險故事得到了菲茲最好的迴應。


    蘇木輕輕搖頭,不再考慮那些和他無關的事。


    這整整一夜就在奧拉夫和菲茲的吵鬧裏度過。


    臨近清晨的時候,阿卡麗才終於迴來,也帶來了最準確的消息——就和她之前的猜測一樣,帕拉斯神廟裏帶著些血跡,這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凱伊和瓦爾茂在抵抗諾克薩斯士兵的侵略時受了重傷,然多躲到了帕拉斯神廟,從而導致維魯斯脫離的封印。暗裔力量的複蘇需要血肉才行,維魯斯把凱伊和瓦爾茂吞噬了,形成了蘇木見到的那副身軀,然後殺掉了那些諾克薩斯的侵略者。也正是因此,這座島上才會出現那些人類般大小的惡鬼,然後這附近的精神領域又因暗裔的力量發生了動變,才會出現後來的那些事。


    蘇木他們算是受了無妄之災,可終歸來說,責任還是在諾克薩斯的侵略者身上。


    “你們短時間內是沒辦法離開的。”


    阿卡麗把燃盡的火堆蓋上沙土,她不想被那些侵略者發現自己的動向。


    “我已經看過那些諾克薩斯士兵的屍體了,他們是一群先鋒團,也就是說,後續會有更多的諾克薩斯戰艦靠近。那個小海靈要離開艾歐尼亞的話很簡單,因為他不需要船,但你們不行,如果那些戰艦還沒沉沒的話或許還有點機會。可一旦有船出現在這附近的海域,以諾克薩斯那些野蠻人過去的行徑而言...”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輕輕搖頭。


    但蘇木和奧拉夫都知道阿卡麗的意思是什麽。


    貿然出海,後果隻能是自己的船隻被諾克薩斯的戰艦摧毀,然後掉進海裏,要麽被大海淹死,要麽被炮火吞沒,要麽,就是淪為俘虜,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囚牢,或者被即刻處死。


    艾歐尼亞可沒有戰艦給他們用,也就是說,哪怕奧拉夫想和那些諾克薩斯的侵略者來一場大戰都不可能,他們根本沒有和那些侵略者正麵對抗的資本。


    “狗屎!”


    奧拉夫的額頭暴起青筋,臉色難看。


    在沙場上和成千上萬的侵略者大戰,屠戮無數,然後力竭而死,這似乎也不錯。奧拉夫之前還在開懷大笑,可蘇木和阿卡麗卻很快就點出了問題所在,這讓那個來自弗雷爾卓德一心求死的莽夫相當憤怒,甚至一拳頭砸爛了一塊無辜的礁石。


    “先跟我走吧,咱們去崴裏,我在那兒有個不錯的院子。無論你們的打算是什麽,總得養好傷再說。”


    阿卡麗聳了下肩膀,哭笑不得,而後便不再理會暴怒的奧拉夫。


    她又轉頭看向菲茲。


    “你呢?是跟我們一起去崴裏,還是自己離開?”


    “當然去崴裏,我喜歡冒險!”


    菲茲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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