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崴裏待了大半個月的時間,蘇木身上的那些紗布也終於可以拆下來了。盡管身上的傷勢還沒好得利索,可終歸是不再影響什麽。當然,也是受益於阿卡麗,她從來都不會讓自己的醫療箱出現空缺,而常年遊走於生死邊緣,也讓她有著尋常醫師都難以企及的醫術。


    或許說成是久病成醫也沒什麽問題,就像她自己研究出來的那種藥膏,可以在幫助傷口恢複的同時,不會留下太多的疤痕。


    當然,完全不留是不可能的,所以蘇木身上也就多了些難看的傷疤,好在臉上沒有。


    奧拉夫和菲茲倒是不太在乎這些。


    “傷疤,是戰士的榮譽!”


    奧拉夫之前還大吼大叫地說過這麽一句話,而且得到了菲茲的認可。


    那兩個家夥似乎有著很多共同語言,一個喜歡冒險,一個喜歡挑戰,就大部分時間都會醉倒在阿卡麗藏酒的倉庫裏。偶爾醒來,兩個人結伴離開,跑去崴裏附近的海邊眺望遠處,一起打聽危險生物出沒的消息,或者不知死活地跑去獵殺海獸。


    奧拉夫曾經好幾次托著巨大的海獸屍體迴到崴裏。


    所以,他的名聲很快就在崴裏響亮起來。


    “比巨大海獸還要瘋狂的狂戰士”!


    有人曾遠遠的瞧見過奧拉夫和那些巨大海獸的戰鬥,震驚於奧拉夫的怒吼比海獸還要可怕,更震驚於奧拉夫的狂躁與憤怒比還海獸還要瘋狂,所以崴裏的居民們才會這麽稱唿他。但冷靜下來的奧拉夫隻是個粗魯又不拘小節的糙漢,他的英勇和為人都得到了崴裏居民們的認可和稱頌。


    艾歐尼亞一向主張萬物平衡,也愛好和平。所以,當奧拉夫表現出足夠的親切之後,艾歐尼亞就開始歡迎他的道來。


    這沒錯兒,至少在蘇木看來沒錯兒,可,當諾克薩斯的侵略到來時,愛好和平反而成了艾歐尼亞的拖累,這就變成了一種懦弱。


    “我很清楚艾歐尼亞的居民們究竟懦弱到了一種什麽程度,但這並不怪他們,要怪,隻怪戰爭時期的善良變成了拖累。”


    在和阿卡麗的聊天中,她曾這麽說過。


    艾歐尼亞缺少反抗侵略者的勇氣,蘇木可以清楚地看到這種現況。


    他坐在庭院的圍牆上,從後院角落的矮鬆可以爬上圍牆,正遠遠地瞧著夜色下的崴裏——火光通明,那兒附近正在舉辦一場浩大的宴會。


    就在昨天,奧拉夫起了個大早,趁著海霧朦朧的時候就外出尋找海獸,卻在傍晚迴來的時候才帶迴消息——他和菲茲聯手摧毀了一艘諾克薩斯的侵略艦。


    這對崴裏的居民而言可是個鼓舞人心的好消息,也就有了這場宴會的誕生,崴裏的居民們歡唿雀躍,大聲吵嚷著要把宴會舉辦三天三夜,卻誰都沒有意識到,這是個好消息的同時,也是個壞消息。蘇木可以清楚地認識到那艘侵略艦並不隻是單純的侵略艦而已,它更像戰場上的先鋒,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裏,肯定還會有更多的侵略艦出現,並且靠近崴裏。


    蘇木沒說,隻告訴了阿卡麗,所以,她現在已經去搬救兵了。


    而這也同時意味著蘇木很難離開艾歐尼亞了。


    “命途多舛,時運不濟...”


    蘇木扯了下嘴角,沒什麽心思去參加宴會。


    他還是很像早點迴去比爾吉沃特的,一方麵是為了避免崔斯特牽掛,一方麵也是不想留在這個充滿了戰爭的土地上,那會讓他的處境變得非常危險。


    戰爭如雪山傾覆,會讓任何一隻山下的螻蟻都難逃滅頂之災。


    無論艾歐尼亞的反抗成功與否,他都沒法兒保證自己可以安然無恙。當然,能夠成功的話,活下來的機會肯定要更大一些,可一旦失敗了,蘇木甚至能夠想象到艾歐尼亞的慘狀——天翻地覆,不留一物。


    從之前那座島過來的路上,蘇木已經見過很多戰爭的慘狀了——硝煙彌漫,炮火紛飛,路有餓殍,生死無依。他們之前途徑過一個名叫吐冷的省會,就和大部分的艾歐尼亞居民一樣,生活在茂密的叢林裏。可戰爭蔓延經過,省會的古樹就被砍掉了大半,到處都是焚燒和爆炸過後留下的焦黑痕跡,還有堆積如山的屍骨,腥臭的味道好多天都散不掉。鰥夫、寡婦和孤兒寡女們,他們都是些幸存者,卻正被諾克薩斯的侵略者團團包圍,遭受非人的淩虐。


    見到那些的時候,阿卡麗幾乎忍不住就要衝上去,奧拉夫和菲茲臉上也能瞧見相當的憤怒,如果不是蘇木還保有幾分清醒——他知道就算衝上去了也沒辦法救人,反而會把自己也搭進去,所以及時製止了近乎失控的阿卡麗,這才能夠安然無恙的迴到崴裏。


    可那件事也就成了蘇木心裏的一個疙瘩。


    當然,阿卡麗他們也是,或許是因為他們見過了太多鮮血,所以很快就恢複過來,也沒怪罪蘇木。畢竟誰都沒法兒質疑他當時的選擇。


    夜色漸深,崴裏的篝火還沒有熄滅的趨勢,蘇木也就搖了搖頭不再多看,轉身下了圍牆,又去了阿卡麗藏酒的倉庫,拿上幾瓶普通的大麥酒之後就迴去自己的房間。


    直到第二天傍晚,奧拉夫和菲茲一直都沒迴來,但阿卡麗迴來了。


    她的臉色相當難看,原本的長發短了很多,零碎著披散在肩膀上,模樣狼狽,滿身的泥汙和血跡,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個子的家夥。


    那個小個子的穿著可以說得上是密不透風,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用紫色點綴金色條紋的衣服完全罩住。和阿卡麗一樣,小個子臉上帶著麵罩,瞧不見模樣。


    但阿卡麗的模樣蘇木已經見過了,平日在院子裏閑暇無事的時候,阿卡麗才不會裝備齊全。而不得不說,阿卡麗確實是一個容貌動人的姑娘,五官精致,更襯托出鳳眸的迷人魅力,身段也相當婀娜,毫無瑕疵——如果能改改她喜歡挑逗蘇木的癖好,再稍微檢束點,就絕對可以得到蘇木極高的評價,甚至是僅次於菲奧娜的評價。


    但奇怪的是,阿卡麗隻是針對蘇木顯得尤其放肆。或許是因為他無意間看了那些不該看的地方,所以阿卡麗才會肆無忌憚地開玩笑,但蘇木真正看到的也就那一次而已。


    他也曾小心翼翼地斟酌了言辭問過,可阿卡麗卻並沒有直接迴答,反而借機調笑了一波,讓蘇木鬧了個大紅臉。


    那之後,阿卡麗才終於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從不逃避現實。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可以接受,然後作出自己認為對的選擇。被你看到也是無意,總不能因為這樣的理由就殺了你。而且,你的反應很有意思,不錯的樂子!”,她親口說的。


    蘇木為此鬱悶了好一段時間。


    透過帽簷和麵甲,蘇木瞧見那個小個子的臉上長著淺色的毛發。


    “約得爾人?”


    蘇木愣了下,有些意外。


    就裝束而言,小個子肯定是均衡教派的人沒錯了。


    “他叫凱南,是我的師兄弟,但究竟是師兄還是師弟...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師弟。”


    阿卡麗唿出一口濁氣,臉色依舊很差,說完之後又跑去藏酒的倉庫裏取了一大箱的酒出來,然後拉著蘇木和凱南一起去了後院,在延伸屋簷下的走廊上坐下。


    “我隻找來他一個,其他人不肯來。”


    阿卡麗拉下麵甲,怒容滿麵,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


    “慎那個混蛋,克製,克製...我克製他...嘁!”


    她適時地止住了那句罵人的話,又狠狠地咂了下舌頭,仰頭灌下大半瓶的麥酒,唿吸粗重。


    雖然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現在看來,似乎阿卡麗在迴去均衡教派搬救兵的時候,似乎和那個叫慎的鬧了什麽矛盾。


    然後,蘇木又看向凱南。


    “自從苦說大師離世之後,慎就成了均衡教派的領袖,繼任了暮光之眼的稱號。”


    凱南瞥了蘇木一眼,同樣脫下麵罩,露出一張毛茸茸的鬆鼠臉。


    “均衡教派致力於萬物平衡,內部也有著三大基本理念:以觀星尋找純粹的公正,用逐日執行正義的審判,並通過修枝根除一切不平衡。他們不會參與任何一個領域內部發生的矛盾,精神領域是,物質領域也是。慎一直以來都在堅持均衡教派的傳統,也就是諾克薩斯最開始入侵的時候,苦說大師的觀點——不作為。他們選擇任由一切自然發展。”


    頓了頓,凱南忽然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和阿卡麗沒法兒坐視艾歐尼亞承受苦難,所以,我們很早之前就想過要反抗入侵者,但慎無論如何都不同意,這也是阿卡麗之前賭氣離開的原因。但今早的時候,又是因為這個,阿卡麗甚至當眾和慎大聲爭論,公然反抗,臭罵均衡教派都是無能之輩,而且放棄了暗影之拳的名號,脫離了均衡教派。當然,我是偷偷離開均衡教派的,然後在山下追上了她。不過,慎大概也已經知道了,他肯定會知道的,可能以後的我也沒法兒再迴均衡教派了。”


    說著,凱南禁不得苦笑一聲,又撓了撓頭發,聳了下肩膀,似乎並沒有什麽後悔的意思。


    而蘇木則是滿臉意外地看向阿卡麗,他從沒想過這個癖好古怪的家夥竟然會有這麽大的火氣,也沒想到均衡教派竟然打算在侵略麵前選擇不作為。


    可蘇木認為阿卡麗的想法和認知沒錯,可能是做法有點問題。


    “我始終睜著眼睛看世界,所以,我可以很清楚地認識到那些可以讓靈魂獲得安寧的頌文和冥想根本沒用,一些陳詞濫調罷了,它們沒法兒解決艾歐尼亞的敵人!”


    阿卡麗狠狠地把就憑砸在地板上,眼神兇狠。


    “說我違逆也好,說我叛逃也罷,我不認為我做錯了,艾歐尼亞必須聯合起來反抗侵略者,否則這片初生之土將會永遠地淪落在諾克薩斯那些野蠻人的手裏,永遠地承受苦難!”


    她又一拳砸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


    地板都被她砸爛了。


    蘇木一直都沒有搭話,也不敢搭話。


    現在的阿卡麗就像一頭憤怒的母獅,如果有人膽敢在這種時候招惹她,後果將會無法想像。


    “慎就是個懦夫!均衡教派裏的所有人都是!一群懦夫!”


    “那個,我,還沒脫離均衡教派呢...”


    凱南毛茸茸的小臉上滿是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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