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周廟祝祭中,卻有人與曹軍相通。”


    一個聲音陰惻惻的在旁邊說道。


    那聲音很像審配的,語氣也像,然而不是。


    是審榮。


    這蠢貨挺崇拜他叔審配,所以總是刻意模仿審配的說話和語氣。


    隻可惜,就算有相似的麵龐和嗓音,在審配身上讓人覺得畏懼和膽寒的一些姿態,在他身上永遠看起來像個小醜。


    但裴綰因為太緊張,心裏還真的抽了抽,才反應過來是審榮。


    審榮出現在這裏也並不是他多好心,陪著裴綰來送周廟祝祭。


    是因為這是東門,而他是鄴城的東門校尉。


    雖然不怎麽稱職,不想被自己親叔罵他總得時不時過來晃一晃。


    正好就遇上了裴綰送祝祭眾人離鄴。


    “應是無有,綰亦不知。”


    裴綰這會兒沒心情應付他,綿中刺的一句懟迴去。


    眼睛仍舊牢牢的盯著城牆下方幾百步外的眾人。


    雙方仍對峙著,但那人排眾而出後,劍拔弩張的氣氛似乎淡了些。


    周廟廟卒率先收了弩槍,對邊的曹軍也刀劍歸鞘,但仍舊將一眾人圍定當中。


    倒是有一騎撲騰騰快速的往遠處的曹軍營帳馳去。


    不大會兒,曹軍營帳中馳出三五騎,直奔雙方對峙之處。


    那幾騎中有人審榮卻是認得。


    隻聽他大聲叫道:“是許攸那廝,還有曹洪!”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裴綰:


    “荀友若亦在祝祭當中?”


    荀友若就是荀諶,跟荀彧一個爹的親弟弟。


    荀緄荀仲慈留世的事跡中雖然有為荀彧娶唐衡女這種糊塗事,兩個兒子卻教得不錯,都挺有本事的。


    勸韓馥馥讓冀州給紹寶的人當中,荀諶當居首功。


    但後頭他基本就摸魚了。


    大概看出來這塊兒幾幫人鬥得厲害,但凡掌點權難免就被人嫉恨與惦記。


    逞能容易招禍。


    可有那份功勞,不管他怎麽相讓,在紹寶那邊都少不得一份官職。


    所以荀家奔京師的時候,為了穩住紹寶給他們放行,不讓傷害紹寶脆弱敏感的自尊心,荀諶被當做棄子留下了。


    不然紹寶會覺得荀家是想拋棄他另尋明主。


    棄子也有棄子的求活之路。


    打那以後荀諶荀友若就加倍的混日子摸魚起來。


    給紹寶的感覺就是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


    慢慢的也就冷落了,不重用了,淡出大家視線了。


    荀諶:窩草求之不得,勞資終於能苟住了。


    但荀彧還是很可惜這個親弟弟被浪費在紹寶那邊的。


    所以裴綰買動紹寶那邊,讓紹寶請立鄴城周廟的時候。


    荀家負責周廟的那一支就收到了荀彧的請求。


    讓荀諶負責荀氏在鄴城周廟的職位。


    反正他也姓荀,這樣沒什麽毛病。


    於是荀諶就有了紹寶那邊和周廟助祭兩重身份。


    荀諶當然心領神會,紹寶那邊的職位愈發摸魚,拿著周廟這邊的職位當正職使勁兒。


    周廟能這麽快在鄴城乃至整個冀州吃得開,離不了荀諶的上下活動。


    因為他在紹寶麾下不爭不搶遇到好事兒就往後縮,以至於人緣兒挺好的。


    所以雖然也是潁川流寓,但卻與紹寶嫡係南陽派、自己本屬於的潁川派,還有冀州本土派關係都挺好。


    有本事還不對任何人構成威脅,還特別的與人為善,這樣的人誰不喜歡?


    全身心投入鄴城周廟的職位之後,紹寶那邊也一直沒給他除名。


    畢竟是拿下冀州的大功臣,就算他自己心思擺明了要當個廟祝,紹寶也不可能給他革職。


    怕他手下立有大功的人心涼,荀諶就是千金買馬骨的那個馬骨頭。


    就讓他白領一份兒俸祿,原本就很閑的職司也派給別人順手管了。


    別人:尼瑪,勞資本來就忙到要死……


    紹寶活著荀諶就請辭好幾迴,紹寶一直沒批。


    紹寶死後袁尚沒他爹那顧慮了,他身邊首席顧命審配更沒有。


    所以荀諶再一請辭,就給批了。


    荀諶終於徹徹底底完完全全成了周廟祝祭中的一員。


    荀彧同學撈小弟事業就此大圓滿,荀諶又當迴隱形人了。


    就等著現在這樣的機會脫戰讀條迴城閃去京師洛陽。


    他扮透明人扮得太出色,以至於審配審榮都把他忘了,連裴綰都沒怎麽注意到這麽個人。


    其實周廟當祝祭沒啥正經事兒,無非每天擺個姿勢走趟儀式罷了。


    裴綰要的就是有個周廟立在鄴城製造影響。


    他跟廟務那邊沒打過什麽交道。


    這會兒聽到審榮咋唿他還愣了一愣才想起來的確有這麽個人。


    荀諶:勞資臨走之前的欲語還休白做了是吧?


    裴綰:小爺我當時也沒注意到啊!


    其實審榮,也是看見許攸才想起來周廟祝祭裏頭有這麽個人。


    許攸是審氏特別忌憚的一個人,不是因為許攸的本事。


    而是因為他們家整了人家,怕人家來尋仇。


    是他們自己做得不厚道,趁著許攸跟紹寶去官渡前線,審配找借口把人家老婆孩子抓了。


    把許攸氣到叛了紹寶投阿瞞之後順理成章又都給砍了。


    許攸跟審配其實沒那麽大的仇,審配就是為了清洗紹寶身邊他的嫡係力量而已。


    但人家跟著阿瞞打過來,那明擺著就是要找審氏報仇的。


    所以審榮第一眼就認出來遠處馬上的許攸了,第二眼才認出曹軍這會兒圍鄴城的主將曹洪。


    他腦袋裏頭就開始轉,許攸,能跟周廟裏頭什麽人比較有交情?


    許攸的確挺貪財的,所以當時勸紹寶請立周廟他出了大力,瓷股裏頭原本他份額最大。


    現在那份兒都到審氏手裏了。


    但鄴城周廟既立,這廝號稱為了避嫌,倒是去周廟去得最少的。


    審榮覺得周廟祝祭這些位雖然在鄴城豪強宴席上也是上賓,但好像沒聽說誰跟許攸有交情啊。


    這一想就讓他想起基本在周廟裏頭深居簡出的荀諶來了。


    荀諶不光是跟許攸,跟他叔審配還有郭圖田豐沮授逄紀張合顏良文醜所有紹寶麾下重臣關係都挺好的。


    遠遠望過去,周廟祝祭這邊站出來的那人還就是荀諶的模樣。


    看著裴綰一臉懵逼的樣子,審榮覺得這廝估計對荀友若還沒自己了解呢,因此也就打消了猜疑。


    許攸跟曹洪馳馬奔近,雙雙下馬與荀諶見禮。


    許攸現在是帶著妻兒被殺的怒與怨迴的鄴城。


    要不怎麽會阿瞞掃蕩別的地兒去了他還要在曹洪這邊摻和?


    要說鄴城文武包括跟他同為紹寶的奔走之友以及南陽老鄉的逄紀在內,沒有一個不讓他恨得牙癢癢的。


    但唯獨是荀諶,他找不到緣由去怨恨人家。


    怪人家啥,怪人家不救自己妻兒麽?


    憑荀諶躲事兒躲權就跟躲瘟疫一般的勁兒,他就算想救也沒那個能量吧?


    怪人家不勸一下審配?


    審配要是聽勸的人他就不叫審配了。


    何況人家叫人通報,自己一聽專程帶了曹洪過來,人家開口第一句還是跟自己道歉。


    說內疚當時沒能救下許攸的妻兒,此危急之時卻厚顏求見以友自居,實愧也。


    許攸能說什麽?隻能說這事兒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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