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更始十一年(204年),朱儁已逝。


    張讓終於放心了。


    在鏡事司三年,朱儁把惹人厭發揮到了極致。


    但卻不曾留下甚汙點,好歹是全了自己忠直的名聲,成就了人鏡的美名。


    也順帶全了庚哥大度能容善於納諫的聖明之名。


    那是挺能納諫的,虛心認錯死不悔改。


    庚哥又不要甚臉皮,無論朱儁諫言關於他自己何事,他都笑得一臉誠懇:


    “公偉公諫得甚是,確是朕之過也。”


    轉頭依舊我行我素,被諫煩了幹脆學他那美貌禦姐娘,派陳亥來旁聽,自己不露麵。


    他這麽幹別人還就罷了,盧噴噴有點小慌。


    小朝廷磕磕絆絆走到今天,雖然庚哥一直都隻負責摸魚,但時不時還能給點意見做點決定。


    盧噴噴事後思忖,覺得小朝議上這位陛下的主意,總那麽恰如其分妙臻極處。


    他偶爾看似不著調的那麽幾句建議,往往到最後總會發現簡直是點睛之筆。


    他反對的事情,如果硬強著推行了,必然會有禍端。


    其實庚哥哪裏有那麽神?


    也隻是他摸魚摸到極致,沒有把握不開口罷了。


    可這些年來卻給小朝廷留下了這個心理慣例。


    似乎上邊不坐著那位摸魚的,他們做什麽決定都心裏沒底。


    所以連續幾場小朝議,什麽決議都沒做。


    就算眾議皆覺得沒什麽不妥,盧噴噴和張讓他們的意見卻也都是再斟酌一二。


    一斟酌事情就耽誤下來了,耽誤到荀彧受不了。


    他瞧出來點門道,私自上門拜訪了朱儁一次。


    倆人關著門聊了很久,中間朱儁一度高聲怒罵,朱皓擔心的上前詢問,卻被他爹趕出來了。


    還叫他守在外麵,等閑人等不得近書齋。


    他自己也得遠遠的站著守著不許偷聽。


    也不知道荀文若跟朱儁說了什麽。


    荀彧沒去宮裏求見,但他家女眷去拜會了一迴唐妃。


    下來再到小朝會的時候,庚哥雖然滿麵不虞,卻果然又露麵了。


    庚哥肚子裏頭亂罵,媽蛋勞資好不容易找到借口玩兒從此君王不早朝。


    呃,也不是早朝,為照顧他的作息小朝議基本都下午了。


    反正他就是想從此不坐班了,結果誰知道荀彧還非抓他出來當吉祥物。


    把他借口都搞沒了。


    咱們玩兒聖天子垂拱而治不好麽?


    你看勞資都這麽信任你們,你們還非得要勞資來監工,什麽毛病?


    姓荀的果然都討厭透了。


    得,當皇帝也是打工人啊。


    這不天子麽,給天當兒子也是兒子,不能無法無天。


    朱儁又做迴了他被稱人鏡之前的那個反對派,連庚哥的意見也照懟不誤。


    但卻再不秉著人鏡的架子,對庚哥的各種言行做派說三道四了。


    隻是好似發泄怒氣般,對鏡事司份內諸事格外的吹毛求疵。


    一直到他病亡。


    有了庚哥的露麵,早已議定的諸事又在他麵前議論了一遍,庚哥也沒給什麽主意,然後就通過執行了。


    荀彧長舒一口氣。


    朱儁死後,照著皇甫嵩的哀榮來了一遍,但卻不用送迴老家了。


    他們家也不是什麽大族,這些年道路斷絕,幹脆就學荀氏著籍河南尹,另立堂號,轉作司州人士了。


    繼位鏡事司的人選小朝議倒是好一番商議。


    最後庚哥金口玉斷,讓把皇甫鴻皇甫堅壽給撈了迴來,接了朱儁的差事。


    盧噴噴心頭感動於庚哥的重情義,但作為漢末三傑裏頭僅存的人物,他還是要站出來反對一下的。


    不然也沒旁人可以反對了:“堅壽雖忠君,且為義真公之後,然才具似嫌不足。”


    現在小朝廷裏的各種職位,早就不講什麽名望,才具是最重視的。


    才具,說起來就是能力。


    庚哥很隨意的擺了擺手:“此職需甚才具,無非公正與謹慎耳。”


    盧噴噴一琢磨,還真是這麽迴事兒。


    鏡事司主要負責審核的,要的就是謹慎小心心無雜念罷了。


    他在心中又給庚哥點了個讚,人盡其用,不愧聖君之名。


    就是懶了點,盧噴噴知道宮裏宮外背後管庚哥叫閑帝。


    楊醜叛亂的事情早已查了個底兒掉,結果頗出人意表。


    紹寶其實沒摻和,也沒家族跟紹寶聯絡。


    是鼓動楊醜叛亂的那幾個家族合夥兒給楊醜壯膽畫餅呢。


    他們想的是聯合楊醜割據並州,跟其他州一樣,為一方諸侯。


    之後再依附袁紹以圖庇佑,卻仍舊要保持一定的獨立性。


    也不算是合夥兒,其實就是最核心的三兩家這麽商量的,其他家也被蒙在鼓裏。


    害怕沒有實際割據之前他們這地方敏感,紹寶不接受。


    想著事成之後再聯絡也不晚,誰會放棄送上門的地盤?


    事敗之後他們覺得攀扯上正勢大的紹寶,能令朝廷存些忌憚,所以死咬著有聯絡。


    導致皇甫堅壽查來查去都查不著,按口供抓著的人的確涉事,但卻沒聯絡過冀州。


    迴頭覺得不對,再把源頭的人往死裏審。


    其時正好冀州戰敗,皇甫堅壽把消息跟牢裏的人一抖,那邊心若死灰全招了。


    並州全境的推舉製,在更始七年當年便推行完畢。


    初時雖有阻礙,但經荀彧搞的貨殖事跡報告會這麽一巡迴,宣傳工作跟上了,頓時無比順遂。


    更始十年,並州全境已經取過一迴士了,其時並州轟動,寒族子弟奔走相告。


    隻是誠如荀彧所料,律法營殖兩科並州士子過線的極少,反而是農田科本來就那麽十來個名額,居然有一名並州士子入選。


    而由於文吏科入仕後升遷相對緩慢,司州四郡已出現寒族士子亦不樂考的局麵。


    倒讓並州士子撿了個大便宜。


    加之這一次特意為他們擴充了文吏科選士名額,幾乎各縣都有士子入選。


    而規劃很久的通聞院,也終於隨著這批士子的入仕開始全麵推行。


    低級吏員版的三互法也獲得了全麵的推行。


    沒有三互那麽嚴重,其實就兩條,本地士子不在本地任職,不在與父輩個人以及子侄存在姻親關係的縣任職。


    在當地關係純潔點,辦事一般也能廉潔點。


    之前早就發現了,不止是高級官員在本鄉本土任職頗多情弊,低級吏員方麵這種情況更為嚴重。


    將人才異地使用之後,這種情況會減少很多。


    至於當地混熟了之後再出問題,那就看尋真司的手腕了。


    荀彧曾諫過尋真司與鏡事司職責類似,要不合成一個算了。


    庚哥笑得跟個小狐狸似的,就淡淡迴了他一句話:“內外有別。”


    荀彧頓悟,尋真司是察舉求道、逐義、鏡事三司不法事,而鏡事司則是察舉他們體係外的不法事。


    如果合二為一,鏡事司失了監察也不是好事。


    但尋真司誰又來察呢?這樣一級一級豈不是沒完沒了?


    念頭就這麽閃了一下,他想起來尋真司各級僅負責文書歸檔的文筆宦官,心下警覺。


    那一個個跟笑麵菩薩一樣屁事不管,隻管收錄文書歸檔,怕是陛下的最後一道監察手段了吧?


    他不知道,那並不是庚哥安排的,而是張讓安排的。


    庚哥也沒反對就是了,總得讓自己幹爺爺給宦官們撈點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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