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哥有一個想法,他想在文武之外,再搞出一派技術官僚。


    要擱以前,皇甫嵩盧植特別是朱儁他們是不可能同意的。


    但弩槍的應用以及瓷器坊的日進鬥金,加上印書局對於傳播文教的重要作用,讓他們也改變了些態度。


    最關鍵的還是,他們覺得由匠人主管,總比一直讓這些帝國秘技握在宦官手裏強。


    即使算是和張讓他們合作無間,但士人骨子裏對宦者的厭惡,仍舊讓他們願意為此做出些妥協。


    也沒想把匠人所代表的的技術官僚提太高。


    也不打算提什麽新體係新官職。


    就用原先體係的官職,將作大匠,將會是技術官僚的最高職位。


    這職位秩兩千石呢!


    何進以前就幹過這個職位,主要主管官方營造建設與宮室修建之類的事務,與宋典的職位存在某些重合。


    之前的將作大匠吳修被王匡在河內嘎掉了。


    二穎搬去長安庚哥沒去,正好也不用修什麽宮殿。


    本來就囊中羞澀的二穎,當然能省就省。


    這位置他沒安排人補上,庚哥這邊兒跟西廷通了消息,反手就把這職位給了畢嵐。


    好麽,還是宦官。


    不過庚哥答應朱儁他們,以後提上來的將作大匠,會以匠人為主。


    且最起碼是知經義的,也就是說讀過書的匠人。


    所以那幫得了爵升了官的匠戶別高興太早。


    你們子孫就算當官基本也是匠人係的官兒。


    還是搞你們那些家傳技藝,但你們老底兒已經被皇家掏空了。


    這隻是個遠景,庚哥也就隨便提了一嘴。


    有這件事兒所以張讓畢嵐他們在瓷窯那邊搞晉爵才這麽毫無阻力。


    但在河東新建了兩座瓷窯,以瓷窯股份換田這事兒居然推進的不順利。


    反而是不怎麽賺錢的書局很受歡迎。


    每個縣的書局都有很多士紳踴躍想入股。


    張讓稍微一琢磨也就明白過來了,推舉製搞的。


    現在各地士紳都特別在意自己家族的聲譽。


    因為這決定著他們被縣令如何對待,以及在下次推舉中能撈多少好處。


    但凡名聲不佳的士紳,一縣之令官都不介意秉公拿下,讓他們成為自己名聲的養分。


    這種名聲還不是潁川汝南和南陽那種“上采虛譽,專作威福”的名譽。


    一縣之地誰不知道誰啊,你搞什麽虛的假的也就能蒙外地人而已。


    可以說河東之地偽君子盛行。


    但這種偽君子最起碼是平時很照顧絕大多數人的利益。


    殘害個別人也不敢太過分。


    不然黔首屁民和豪俠也能在士紳大會上壞他們好事。


    偽君子比真小人強的地方在於,偽君子至少知道什麽是對錯善惡。


    他知道自己在做壞事,並且隻敢偷偷幹。


    真小人則堂而皇之的做壞事,並且將錯誤的道德標準宣之於眾,帶壞整個社會風氣。


    所以但凡偽君子多的社會,偽著偽著真君子就會多起來。


    真小人多的社會呢,道德標準卻肯定會越來越低。


    鑒於以上這些道理,免費公共圖書館這種能博名聲的事情當然受歡迎。


    再寒的寒門也屬於士紳,不是黔首屁民,他們能參加士紳大會的。


    屁民黔首是不壞事就行,可屬於士紳的寒門他們得加倍得討好著啊。


    所以入股公共圖書館這種新鮮的善事,才會令各縣豪族趨之若鶩。


    可你一個不怎麽賺錢的公共圖書館,也沒辦法開價太高。


    而且正常家族做善事,都會用餘財,而不會傾家蕩產傷筋動骨。


    算是小賺一筆公田,卻並沒有對河東土地結構帶來什麽根本影響。


    士紳不樂入股瓷窯,其實是因為這年頭把種田捧得太高。


    耕讀傳家是名聲最清白最好的,搞別的匠坊啥的不免跟商賈沾邊,名聲不好。


    所以也間接刺激了世家豪族將資產投入到兼並田畝上頭去。


    在最重名聲的河東郡,就更明顯了。


    是賺錢,我的確眼饞,可是不值得我為之折損家族名聲。


    張讓琢磨著,得讓兼並田畝的世家豪族名聲不好,才能推動他們拋棄田產。


    以這時候河東郡的整體風氣,士紳們已經在主動降佃租了。


    稅租加起來基本都低於了田畝出產的三四成。


    還有過往名聲不好的為了修補名聲,以及名聲特別好的因為背著名聲包袱,效仿了公田稅租。


    他們直接將自家田畝稅租合一降低到十取其一。


    還是有得賺,畢竟地方田稅隻收他們的三十稅一。


    但這麽下血本自然不可能沒圖謀。


    張讓是聽說他們準備下次士紳大會攻擊那些佃租收得高的士紳貪得無厭以至害民。


    占據道德製高點,然後贏取士紳大會的勝利,獲得一縣之令官或令官麾下主要職務的擔當權。


    張讓就想著,要不直接把私田田稅提升到十取其一算了。


    郡裏取稅三分之一,朝廷取稅三分之一,留三分之一縣裏自用。


    這樣也免得私田毫無貢獻於朝廷,倒讓朝廷財政需要為郡一級財政撥款。


    這樣的話,這幫人手頭的田畝毫無進益,再用瓷窯換田估計就順利了。


    小朝議上他一提出來,皇甫嵩朱儁盧噴噴三個人都集體跳出來反對。


    “怎能如此?”


    “不可!”


    “休要操之過急!”


    這其實是既定策略,但河東郡作為三代之治示範郡,他們仨護得緊著呢。


    朱儁他們的意思,稅收這塊兒是全天下一致的。


    沒有單獨加收河東郡一郡田稅的道理。


    張讓又提出來,實行推舉製之後。河東郡給朝廷貢獻的稅賦太少了。


    等於隻有公田的三十稅一養著國家,私田田稅完全養著縣衙,連郡一級都是靠著公田在養。


    這個問題不解決,推舉製的示範郡沒辦法大範圍推廣。


    “可使田稅歸縣,丁稅歸郡,公田之入盡歸國家。”庚哥突然插嘴。


    現在田稅丁稅都歸縣裏,的確不是迴事。


    原先製定大方向的時候隻顧了限製那些割據勢力,結果人家根本受影響,倒難為到自己了。


    加上最近河東郡的匯報也的確在說縣裏留錢太多,搞到各縣有些亂花錢的趨勢。


    也是需要改一改了,但是這個調整咱們就別管了:


    “可使郭泰詢各縣之意,若皆許之,便可推行。”


    讓郭泰去跟各縣哭窮,他威信高,而且郡裏沒收入也的確是一迴事。


    這樣有商有量下來,郡縣收入分配的事兒就搞定了,最起碼郡裏不用他們自己掏錢養。


    公田十取一的三分之二能全部歸國庫,也算能小賺一筆。


    有瓷窯在,養的官員又少,他們的小朝廷不缺錢。


    直接拿瓷窯賺錢其實更賺一些。


    但瓷窯換田畝是庚哥自己原本提出來的主意,他也不好自己打臉。


    所以又給張讓出主意:“既河東郡換不得,亦可取河內之田。”


    弘農和河南尹大點的豪族都被二穎遷空了,不是還有河內郡麽?


    河東郡的士紳太愛惜名聲不願意用田畝換瓷窯股份,你去河內郡換不就行了?


    然而挑刺的朱儁又出來了:


    “若丁稅歸郡,田稅歸縣,州牧之財用又當如何?”


    “使瓷窯興河東,本為既定之策。”


    “貸之以河內田畝,若天下皆實推舉製,又貸之以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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