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說的是十字矢,也就是標準手裏劍。


    庚哥當然可以解釋說十字矢的盤旋發射方式,是畢嵐和蹇碩折騰出來的,跟他沒關係。


    可誰都能看出來,他設計的這麽個玩意兒,就是應該這麽用的。


    這會兒推說不知道,未免過假。


    竹蜻蜓盤旋為什麽能飛天,手裏劍盤旋著為什麽能飛更遠?


    這種程度的物理知識,哪裏是庚哥這種鹹魚學渣能知道的?


    如果把物理比數學的話,他也就會點小學生階段的加減。


    這都不止是乘除,很可能都微積分了。


    但他也不能說我是看扶桑漫畫學來的吧?


    扶桑這會兒大概率還是野人島,冶鐵技術估計都沒有,又哪兒來手裏劍和動漫?


    庚哥裝傻充愣的本事向來是一流的。


    所以他說:“太傅何不問蹇常侍?”


    盧植心裏一沉,心說陛下果然有什麽秘密想隱瞞於我等麽?


    然後就聽庚哥繼續說道:“旋石於水,便是蹇常侍在朕幼時,於上巳之日授於朕的。”


    古代上巳節,古人無論貴賤都有春遊的習慣,還要去野水邊沐浴祈福。


    小時候蹇碩在上巳節教過庚哥打水漂,庚哥說他是根據打水漂想到手裏劍的。


    至於你要問打水漂你幹嘛不搞圓片要搞出十字矢現在的形狀。


    很簡單,不是蹇碩說我的鐵蒺藜不能破甲麽?


    沒尖尖怎麽破甲?


    盧噴噴小時候也玩兒過打水漂,他一想也是這麽個理兒。


    蹇碩說射的不夠遠不能破甲,陛下才畫出來這麽個玩意兒。


    直至此時,他心頭疑慮才盡去。


    又仔細想了一迴,嘴裏開始讚歎:“果然天地萬物,無處不存至理也。”


    是啊,天地間無處不存在各種隻要深究就很牛掰的物理原理。


    隻可惜你們儒家太喜歡將這些觀察帶來的思考深入到哲學層麵,忽略了對客觀規律的探尋和總結。


    步子跨太大,以至於把蛋蛋扯沒了。


    盧噴噴是絲毫沒有覺察自家學問有這個毛病,反而教訓起庚哥來:


    “陛下如此聰慧,怎可怠於研至理,而僅樂思奇技?”


    墨經的東西,對儒家也是奇技淫巧,為匠工之學。


    庚哥很想撅他一臉。


    告訴他以後文明和科技的發展可都是依靠的是你嘴裏的奇技,而不是你念叨的至理。


    可他有點怕噴不過盧噴噴,關鍵是嫌棄被他口水洗臉的感覺。


    也因此懶得跟他對懟,低眉順目的答道:“朕知矣。”


    然後盧噴噴開始講解經義。


    但今天的課程很好混,因為盧噴噴有點神不守舍。


    到抄寫書文的階段庚哥就偷偷溜了。


    走過盧噴噴身後的時候,還聽他皺著眉頭在叨叨:


    “何以旋而能致遠,何以旋而能致遠?”


    倒是因為庚哥對井繩的研究巧思出了禦力,勾引起他對打水漂這種現象原因的研思之心。


    三天後,又到盧噴噴給庚哥講經義的時間。


    這一次庚哥卻沒有逃課,他拿著個竹蜻蜓去見盧植。


    雙手一搓,竹蜻蜓飛了起來,得意的向盧噴噴顯擺:


    “太傅且看,此物無翅亦能飛也!”


    他想勾引盧噴噴繼續冥思苦想科學道理,他好輕鬆混過經義課。


    卻不料盧噴噴吹胡子瞪眼,直接沒收他的竹蜻蜓:


    “旋而生炁,禦炁而飛也!”


    這就是他冥思苦想出來自圓其說的道理。


    旋轉就能產生一種叫做氣的東西,駕馭著這種氣,所以能飛。


    盧噴噴心中通暢因而自鳴得意,盯庚哥盯得格外的緊。


    這次的經義課庚哥上得格外的辛苦。


    直到盧噴噴聽見庚哥似自言自語的念叨了一句:


    “若置木漿於車上,豈非能得飛車乎?”


    盧噴噴嚴厲的訓斥了庚哥,說他不該棄經義而思淫巧。


    然而訓斥完之後,盧噴噴自己卻明顯陷入某種略有所思的專注狀態,以至於庚哥溜走了都沒發覺。


    他自己迴去有沒有嚐試搞個大號的竹蜻蜓,嚐試造出能飛的車子,庚哥當然不知道。


    畢竟人家是大儒,經義已通,有資格去折騰這些雜藝。


    庚哥並沒有放過盧噴噴,三天後他讓人抬著一個木架走進盧植給他上課的經閣。


    那是台木製的電風扇模樣的東西,轉軸上斜插葉輪,後頭的軸上綁著兩根繩子。


    隻用來迴拉動兩根繩子,葉輪就會開始正轉然後反轉。


    這是他這幾天找畢嵐那邊的木匠做出來的玩意兒。


    “太傅之言果然有理!”庚哥笑嘻嘻的朝盧噴噴道:


    “以太傅旋而生炁之理,朕得製旋風扇。”


    “已奉太後一,此乃賜太傅之物。”


    “得此物,暑日亦可微風不息也。”


    盧噴噴的精神並不怎麽好,大概是這幾天研製飛車不怎麽順利。


    他挺高興庚哥的尊親敬師之心,感歎著陛下的純孝,嘴裏卻斥責道:


    “怎地便是不習經義,專好淫巧?”


    頗受挫折之下,盧噴噴已經警醒自己似乎入了歧途。


    他下決心不再思索這些有用沒用的,把東西丟給工匠研究,他自己是堅決不過問了。


    庚哥見盧噴噴不上當,眼珠子一轉道:


    “太傅不知,朕非愛其技,而欲知其理也!”


    “太傅言旋而生炁之理,朕有所不明,遂試之,故得此物。”


    他叫人搬來一隻碩大的浴桶,倒滿水之後把那台木風扇壓進去,然後拉動繩子:


    “太傅且觀,朕使人置旋槳於水中,繼而旋之,卻不見炁生。”


    “然使槳葉旋轉,卻見水流,為炁之無形禦有形之水乎?”


    盧植果然見旋轉的葉片上不見氣泡產生,卻見水流前後湧動。


    一時間,他對自己旋而生炁的理解產生了懷疑。


    用無形之炁禦有形之水的確倒可以解釋啦。


    但盧植在學問一道上向來是不肯騙自己的。


    明明是木旋槳帶動水流流動,哪裏有什麽見鬼的炁?


    他已經下決心不再研究這些奇技淫巧了,所以板起臉,剛準備訓斥庚哥。


    卻聽見庚哥低聲念叨:“若此物恆向而轉,豈非可鼓水入渠,或逆水推舟?”


    這句話卻戳中了盧噴噴的心窩子。


    說奇技淫巧,那是因為覺得這些東西無益於民生。


    若是有助於改善民生特別是農耕,儒家向來是不惜給人封聖的。


    盧噴噴不由又陷入了沉思。


    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麽道理?


    怎樣讓這東西一直朝一個方向轉?


    這東西還可以用在哪些方麵?


    不行,他得找墨經仔細研究一番。


    ……


    在庚哥滿心愉悅的使勁兒拐帶盧噴噴上歧途的時候,有些人的不爽卻已經瀕臨爆炸了。


    那人叫做董二穎。


    他原本其實真沒想殺皇甫嵩。


    就算曾經想過,見麵之後殺心也已經淡了。


    可小皇帝這麽一搶人,二穎卻覺得折損了臉麵。


    心理作用之下,他開始發現了朝堂諸多對他陽奉陰違之舉。


    之前意得誌滿之時,他是不曾覺察到這些的。


    而一些背後的議論,也逐漸傳入他的耳中。


    二穎並不覺得這些狀況是一直存在的。


    他反而覺得這是因為皇甫嵩之事他被折了臉麵,所以才使這些人輕視他。


    二穎熊熊的怒火,開始在心裏燃燒。


    勞資要怎麽找迴臉麵,勞資要怎麽再立個威?


    二穎於是也陷入了深思。


    久思無得,他開始召集自己麾下的文武們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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