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重物砸在桌上的悶響聲傳出老遠,一個鼓囊囊荷包砸在桌上,荷包上繡著一個白色橢圓型花瓣包裹著黃色花蕾的小花,煞是好看,楊勉見了覺得甚是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那店主見了這個鼓囊囊的荷包,不禁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小姑娘,這種把戲我見得多了,你現在也表演過了。請吧,晚些再來,客人剩下的,我會給你們留起來。”


    這一聲悶聲也驚了裏麵那三個大魚大肉的食客一跳,轉身齊刷刷的看了出來。而他們鄰桌的四人似乎對這種事見得多了,並不以為然。待那三人看清楊勉二人後,慢慢的露出戲謔的笑容來,似乎是在看一出好戲。這出戲演的時間並不長,因為這三人的眼神變得有些貪婪起來。隻見那個臉上黑不溜秋的姑娘從荷那鼓囊囊的荷包裏拿出一錠足有十兩重的銀塊,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也不說話,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店主,似乎在說那店主狗眼看人低。這三個漢子見了,彼此對望了一眼,繼續大快朵頤了起來。


    “店家,照你家最拿手的菜上的上,快去。”


    楊勉一副暴發戶的嘴臉吩咐著店主,那店主聽了,正要轉身迴鋪內時,章雪梅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一盆野菜湯,四個梅菜餅。”


    店主怔住了,不知該聽誰的才好,轉著眼珠子看了看楊勉,又看了看章雪梅,不知這兩位誰說了算。楊勉作為一個被挾持的人,當然有被挾持的自覺,無奈的說道:“聽她的。”


    “好咧,二位稍等。”


    “誰給你的信心敢點那麽好的菜?”章雪梅借用楊勉前幾日說的那句“誰給你的信心”,把他給懟住了。哎,真是話不可亂說,飯不可亂吃,這話誠不欺我啊。


    “你說了算,反正餓不死就成。”他說完後,又小聲的嘀咕道:“小氣鬼!”


    “哦?我是小氣鬼!那好啊,你以後每一餐我就收五兩銀子吧,這賬我記著,等你能賺銀子了,再算總賬。”章雪梅一邊說一邊拿起一旁的茶壺給她自己滿上,隨手就把那茶壺推向楊勉。


    通過這些天的接觸,楊勉對章雪梅性格的理解:這個姑娘在正常情況下,與常人無異。如果占了她的便宜那是萬萬不行的,她會有無數種法子來把這便宜翻倍的討迴去。總之,她的便宜別人不能占,別人的便宜她隨便占。


    楊勉抱著多說多錯的態度,閉嘴不說了。


    飯鋪裏,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三人,把江湖好漢的豪氣表現得淋漓盡致,也把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醉生夢死表現得酣暢淋漓,人生豪邁如此,也不虛來這世上走一遭了。這三人在滿足口舌之欲時,也時不時的用眼角餘光瞥一眼鋪外那兩個有意藏富,而又無意露財的少男少女一眼,收迴那束餘光後,聚攏在一起時就變得貪婪和充滿了不可言說的欲望。


    章雪梅本就天生麗質,美豔不可方物。再怎麽用汙垢來遮掩,也擋不住那令人驚豔的容顏。不多時,店主端上了他們所點的梅菜餅和野菜湯。本就饑餓難當的二人,那還在乎吃飯時的儀態,一頓狼吞虎咽之後,楊勉用手摸了摸半飽的肚子,想打個嗝,可打了幾下還是以失敗告終。


    “梅菜餅二兩銀子一個,還要嗎?”章雪梅笑吟吟的問道。


    楊勉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徑直往大街上走去。


    “哼,不吃就不吃。店家,再來五個梅菜餅。”章雪梅見楊勉不理她,抱怨了一句後,還是多要了五個梅菜餅。


    女人都是愛美的,與年齡無關,天性使然。章雪梅這種性格怪癖的美女,也不例外。這次擄楊勉迴她的老家,之所以要把他們兩人弄成叫花子的模樣,無非就是怕楊勉這個快進嘴的肥肉被人給搶了。以她的想法,自己能在別人手上截胡,那其他人就能在她手上搶人,當然要小心再小心。


    手上拿著用油紙包著的梅菜餅,臉上帶著快意的笑容,看著前麵那個顯得有些落寞的身影,少女的笑容更甜了。甜美的笑容就是好心情的體現,她心裏暗美:誰叫你捉弄本姑娘的,當初被你占了便宜也就罷了,可又編出那種羞人的小故事來羞辱人家,我不討些好處迴來,怎對得起自己!


    出鎮五裏處有一涼亭,亭裏坐著先前在飯鋪裏的那三個帶刀漢子。三人神態自若,隻是在閑話之餘才看一眼通向涼亭的大路,像是在等人一般。是的,他們在等楊勉二人,以他和章雪梅的裝扮來說,本應是吸引不了路人眼光的,更不用說那些綠林人士了。奈何章雪梅在飯鋪裏受不了店家那狗眼看人低的態度,銀子了露白,就被同店的這三位“俠客”給盯上了。


    三人閑聊一陣,正等得有些不耐煩時,終於等來了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


    “老三,收起你那花花心思,等下取了銀子馬上離開,此處雖不是大路,也時有農人往來。”


    “大哥,這等美少女一旦放過,哪裏還會有機會再遇上,我把她扛去小樹林裏,很快完事的,保證不耽誤正事,嘿嘿……”老三說完,一臉猥瑣淫笑不斷。


    “其它時間也就罷了,這個時候絕對不行。追索楊勉一事重要?還是滿足你胯下之物重要?心裏沒數!”老大對著老三罵道,罵到最後以變得聲色俱厲。


    坐在一旁的老二見老大發飆,忙當和事佬說道:“大哥,老三,別吵了,肥羊馬上就到。老三,事成之後,什麽樣的美貌小娘找不到?”


    老三見老大老二都反對他,心裏很是不爽的哼了兩聲,這才應了下來。


    下午的驕陽炙烤著大地,路的青草,地裏的農作物在太陽的肆虐下,焉兒吧唧的,再不現清晨時的活力。楊勉在前,章雪梅在在後,頂著驕陽往涼亭而來。


    涼亭外,快到涼亭時,後腰的衣服就被拉住了,章雪梅在身後輕聲說道:“繞開涼亭。”


    三道甚是熟悉的身影坐在亭內,神色各異,這不就是剛才在飯鋪裏的三個食客嗎?楊勉腦中浮現出在飯鋪吃飯時的場麵,當初他和章雪梅是先走的,而此時那三人就坐在涼亭裏了,這隻能說是眼前這三人是抄近道來等他們的,至於是堵他還是章雪梅就不得而知。


    楊勉見了,心裏沒由來的一驚,這些天來的遭遇,讓他變得有些神經質,好像見了任何陌生人,都會引起他的警惕。在他轉身走向一旁時,那三人跟著就站了起來,為首那漢子哈哈一笑,說道:“二位,天這麽熱也不在涼亭歇歇腳?”


    既然那為首漢子是帶著笑意在問,就不能惡言相向,但他還是很是謹慎的迴道:“不了,去下個鎮子裏討些吃食。”


    “年輕人,這般說話就沒意思了。我也不拔刀相威脅了,識時務就叫你娘子把身上的銀子拿出來,留你等性命。”為首漢子看來並不是一個窮兇極惡之徒,在劫財時說起話來,也是平淡輕鬆,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就像彼此相熟的人說著玩笑話一般。


    楊勉見那大漢是劫財的,不是來抓他換賞銀的,反倒安心了一些,大不了這三人把章雪梅身上的銀子搶走便是。想來也是了,兩人一路往章雪梅的老家而去,這一路上本為著不暴露身份,招惹那些麻煩事,這才扮成一副乞丐模樣。剛才可好,受不了店家的狗眼看人低,偏要裝豪氣來出惡氣,弄出那般動靜來,這下好了,銀子露了白,被人給掂記上了。


    楊勉又想到,如果章雪梅沒有了銀子,此後二人就真成了乞丐,他作為一名男子,當是要擔起那討食的丟臉事來的。這樣一來,那他是否會有更多的脫身機會?隨便尋個由頭,如果能偷偷溜掉,豈不美哉!


    關鍵是這個漢子誤把章雪梅當成他的娘子,心裏警惕之餘也帶著一絲暗喜,對那個漢子的好感度是提升了一個層次。整日裏麵對著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嬌娘,能看不能吃,確實有些擾亂心神的。楊勉自從與紀無雙和謝文姬發生了超友誼關誼後,她們兩個人在楊勉的心裏以成了他的責任,成了他要為之奮鬥的動力。有了紀無雙和謝文姬的鋪墊,心裏那前世的一夫一妻觀念,也在這個封建王朝思想衝擊下潛移默化的改變著,在他發悶騷時也在憧憬著三妻四妾的美好日子。身邊這姑娘正是花兒一般的年紀,正是好看又好吃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心憂謝文姬等人,他心裏還有些想和章雪梅走的想法,待那時機成熟了,幹幹禽獸之事。


    楊勉見那為首大漢幹搶劫這種事,都這麽像是鄰家大叔一般仁慈可敬,想來並不是一夥窮兇極惡之徒。能好說好商量,那又何必大動幹戈呢!畢竟自己這邊能打的就章雪梅一人。雖然他沒有見過章雪梅與人打架,但在楊勉看來,動不動就臉紅,隻會罵他臭流氓的女子,在武功修為上應該是差了空空兒好幾個層次,想來應該不是那三個精光四溢漢子的對手。


    既然不是對手,那還打個屁,不如早些掏出銀子送他們後,也好早些走人。一旦他們沒了銀子,這一路上就以找吃的為借口,當能偷偷甩掉這個正處在青春期性格還怪異的女子。楊勉想到這裏,轉身對章雪梅輕聲說道:“你那銀子顯了白,如今他們來搶劫,你又不是對手,就爽快些給他們吧。”


    “你更值錢,把你送給他們不是更好?”章雪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促狹的看著楊勉說道。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等下挨揍的是你,我可幫不上忙。”楊勉說完後,心裏想起好像自己也沒有安好心,很是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用來掩飾內心的心虛。


    章雪梅知道現在不是他們互損的時候,不再與楊勉鬥嘴,朝他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後,轉身朝著那三個漢子說道:“三位大哥,你們可有聽過楊勉這人?”


    在場四人聽了都是一驚,楊勉吃驚之處在於,這個小娘皮剛才還和他開玩笑,可轉身之後就真的要賣他了。而那三個漢子的吃驚之處則是,關於懸賞捉拿楊勉一事,連這兩個如乞丐般的鄉下年輕人都知道了,那這事當拖不得了。另,這個女子現在問出這個問題難道有什麽深意?難道他們也是江湖中人?也是為了捉那楊勉而把自己弄成那副樣子?


    為首大漢心裏一連生出諸多疑問,他不禁又好好打量了楊勉和章雪梅一番。細看之下,對麵這兩年輕人雖用汙物塗於麵,掩去了本來的麵容,但是根據他們的臉形和楊勉唇邊那淺細的胡子來看,應該是不到二十的年紀。這般年紀縱是出身不凡,師門牛逼,當也是沒有那個能力在楊勉一事上有所建樹的。他心裏這般想著,臉帶嘲諷,笑著說道:“二位既知那楊勉之事,我也不妨直言,剛才我兄弟三人自忖捉那楊勉或許力有不逮。現在見了二位,不知你們是否也有此打算?如果真有,二位聽我一勸,放下銀子迴家再修煉修煉十年八載的,再來江湖謀生吧!”


    “哈哈,大哥說的修煉意思是叫你們練武,不是在床上搞雙修,哈哈……”老三口出淫言穢語,一臉賤笑的盯著章雪梅看著,仿佛要看清汙物之下的絕世容顏。這老三不愧是花叢中的老手,在有汙物掩飾下他還能看出章雪梅乃是一個大美人,就他這眼光,也不知道他浸淫花叢一道有多長時間了。


    章雪梅本對那老大瞧不起她的武藝心生恚怒,現在另一個長相猥瑣的漢子又說一些下流的話也罷了,畢竟那話裏的意思是和楊勉雙修而非他人,這一點到是能接受的。可這猥瑣漢用那色狼般的眼神看著自己,這是她無論如何也不可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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