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碼頭上靜謐而神秘。


    海釣社這次的出行又少了一個人,陳傑豪轉天要跟徐長清和另外幾個老板股東見麵,再次匯報工作進展情況。


    “先是三哥忙,現在又是大哥忙,真不知道後邊還有誰會忙!”


    杵著竿子的董博君有一絲絲的遺憾和無聊。


    “所以啊,咱們海釣社才會在大四的時候退社,為的就是給大家更多的發展自己的空間,也給更多的同學一個機會。”


    小應坐在一個釣箱上,雙手抱肩,雖然說是春季,但是溫度上還是冬季的,夜裏依然很冷。


    “敖老師怎麽還沒把船開過來啊,真慢!”


    在深邃的夜幕下,遠處的海平麵如同一塊巨大的墨色綢緞,平靜而神秘。


    隨著一道微弱的光點在海天交接處閃爍,猶如夜空中最孤獨的星。


    逐漸地,這光點變得清晰,輪廓也逐漸顯現。


    “來了來了,都精神一下,該登船了。”


    很快,敖海源駕駛著釣艇靠到了碼頭。


    “敖老師,今天怎麽這麽慢啊!”


    “別提了,你舅舅和我給船下水時出了點兒岔子,沒打著火,最後發現時沒插油管!他以為我插上了,我以為他接上了……”


    ……好吧,你倆真默契!


    眾人熟練地搬運裝備上船,從魚竿到魚餌,每一樣都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船上。


    “東西固定好,咱們要出發了!”


    兩個男生相互靠著坐在後甲板上,三個女生則在船艙前麵的睡艙裏擠著躺下休息。


    船緩緩駛離碼頭,海風拂麵,帶著海水的鹹味和寒冷的氣息。


    冬末春初,當大地開始蘇醒,萬物複蘇之際。


    對於海釣人來講,這不僅意味著一年之計在於春的開始,更是狂拔黑頭魚的最佳時節。


    五個學生在船艙裏或躺或半躺的睡的正香,為了避免過於顛簸,敖海源也沒開的太快。


    清晨6:30,到達了第一個釣點。


    “起床了,起床了!準備幹活兒!”


    敖海源徹底減速後,把5個人都喊了起來。


    “這麽快就到了?”


    “這還快,這要不是為了照顧你們幾個,我開的已經很慢了,要不早就到了!”


    敖海源起身後的第一件事兒不是準備釣具,而是從駕駛艙的儲物櫃裏拿出來了一個粗圓柱。


    “這啥玩意兒?加特林?”


    看到敖海源手裏的東西後,5個人都傻眼了!


    “對啊!今年第一次出船,放不了鞭炮,怎麽到了海上也得有點兒儀式感嘛!”


    “誰來點?”


    敖海源左手拿花右手拿著打火機問道。


    “嘿嘿,這事兒就交給我們男生吧!”


    劉浩民和熊思明一把就把加特林搶了過去。


    劉浩民端著加特林的姿勢就像t800,熊思明在點燃了加特林煙花的引線之後就閃到了一邊兒。


    在引信燃燒殆盡的瞬間,一串串璀璨的火花衝天而起,在空中綻放出絢麗多彩的花朵。


    “給我過過癮!”


    熊思明和劉浩民兩人輪著玩兒一分多鍾,直到煙花燃盡。


    “這玩意兒燒的還真快,這麽一會兒40大洋就沒了吧?”


    “可不,還是釣魚好,過癮還迴本兒!”


    在天與海交融之處,一抹淡淡的紅暈悄然浮現。


    “這就要出太陽了!”


    準備釣組的敖海源看到了遠處的景色。


    隨著夜色漸淡,這抹紅愈發濃鬱,逐漸蔓延開來。


    魚探顯示器上顯示下方的海底魚群密集,還有不少大團的光點。


    而這片海麵,青色綠色的霧氣密布,其中還夾雜著幾大團的朱紅色霧氣。


    “看來下麵有好貨啊!”


    敖海源掃視了一圈海麵就通知其他人。


    “可以了啊!光線也足了!這個位置魚探顯示水深45米,記得調整一下落底後的水層,勤動一下,找找魚主要索餌的水層。開始釣吧!”


    得到示意的幾人紛紛把自己的釣組扔了下去。


    今天主要的玩兒法還是電絞沉底。


    輪子還是之前自創的abu鼓輪電輪,因為今天的海區水深有50米左右,海流速度並不快,所以今天用的墜子也不是很大,800克左右的鐵質潛艇墜。


    今天帶了足夠多的魷魚條,夠一船6個人禍禍的了。


    就在劉浩民的釣組剛剛到底的時候,水下礁石縫裏的一條龐然大物被釣組落底的動靜驚醒,圍著他的餌料轉了幾圈,似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到底的釣組,要小心的調整一下,收幾圈線,以便達到最佳的誘魚狀態。


    劉浩民小心翼翼地搖動輪子的搖臂,緩慢的收了幾圈線。


    調整著釣組的瞬間,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猛地拉扯住他的魚竿。


    大魚在餌上浮的瞬間,從礁石縫裏竄出來,一口連鉤帶餌全部吞了下去。


    “臥槽,我還沒來得及架竿呢!”


    這股力量來得如此迅猛,以至於劉浩民幾乎沒能反應過來,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這就中魚了?穩住穩住!”


    一旁的熊思明趕緊收了自己的竿子。


    得到充分遛魚空間的劉浩民迅速穩住身體,雙手緊緊握住魚竿,用盡全身力氣對抗著水下的拉力。


    同時調整唿吸,盡量保持冷靜。


    “別急啊,這時候任何急躁的動作都可能讓這條潛在的大魚逃脫。”


    劉浩民開始推動扳把緩緩收線,每收一寸線都是對耐心和技巧的考驗。


    水麵之下,那條大魚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上方的威脅,開始拚命掙紮,竿稍也被拉拽的不斷點頭。


    大魚在水下不斷地掙紮,導致周圍的魚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四處逃竄。


    “滋滋滋……”


    在劉浩民的耳中,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海風吹過的聲音,和電流通過電機內部的繞組時,產生電磁噪聲。


    “別看是電磁噪音,但我覺得這是所有的聲音中,最不容易讓人心煩意亂的。”


    “快到頭了!”


    看到標記,劉浩民取消了自動卷線,改成了手動卷線。


    左手托著竿子,右手不斷用力卷著搖臂。


    “看到了看到了!好大的黑頭啊!”


    150號-200號的竿稍都快紮海裏去了,能不大嗎?


    “我拿手拽了啊,你們讓一下。”


    竿子架在船架上揚起,穩穩的抓住魚線後,劉浩民又把竿子放下,趕緊倒了幾下線組就把魚提上了船。


    “這魚肚子怎麽那麽大?不會是個母的吧?”


    看到魚的第一眼,就發現這條魚肚子超級大。


    “把不會倆字兒去掉,就是!”


    黑頭魚的故事聽起來就像是海洋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不過它們的愛情劇本裏沒有悲劇,隻有季節性的浪漫和精準的生物鍾。


    當秋天的涼風開始吹過海麵,黑頭魚中的帥哥——雄魚們,便進入了他們的“戀愛季”,這個時間大約在每年的10月到11月之間。


    而有趣的是,雌魚們似乎更喜歡春天的溫暖,她們要等到次年的3月才迎來自己的成熟時刻。


    於是,大自然賦予了雄魚一項特殊的技能——在秋季的交配季,它們會將“愛情的種子”,小心地存入雌魚體內的儲精囊中。


    “嗨,美女,我這兒有點兒東西要存到你那裏……”


    大家在忙完深入交流之後就可以各忙各的了,誰也不會影響誰。


    當溫暖的春風吹過,雌魚的體內發生了一場無聲的奇跡,精子與卵子在體內結合,孕育出新生命。


    到了來年的4月或5月,經過幾個月的等待,雌魚終於迎來了它們的“母親節”。


    一個個小小的魚寶寶從母魚的肚子裏鑽出來,開始了它們的海洋冒險。


    一般來說,一尾體長450 毫米的待產親魚的懷仔量可高達31.4萬尾,劉浩民釣上來的這一條三斤多的大黑頭母魚,肚子裏沒有40萬條小魚也得有個50萬了。


    “放一下氣就放迴去吧!”


    敖海源探過頭來看了一眼這條大母魚說道。


    放氣兒的過程不必說,劉浩民給魚放完氣兒就把魚放進了抄網裏,順著船邊兒把魚放迴了海中。


    大黑頭母魚從抄網中鑽出來,緩了一下,一個神龍擺尾就向著下方的深海遊去。


    “注意啊,現在是黑頭的繁殖期,咱們上來的魚注意甄別一下,留公放母!”


    “好的好的!肯定是留公的放母的啦!”


    敖海源的竿子也整理好了,剛放到底提了一下竿子,很快也中魚了。


    敖海源下竿的位置在船身的中間,下麵的海底礁石密布,釣組落底後就必須趕緊提起來,否則很容易掛底。


    幾條大一些的黑頭在礁石盤周邊遊弋,不斷驅趕著小型的魚類或者比自己個體小的同類。


    釣組帶著魷魚條剛剛落底,長長的魷魚條在洋流的作用下更加的飄逸。看上去也更誘人……誘魚。


    一條巨大黢黑的身影緩緩的遊到了釣組的下方,一對黢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上方的魷魚條。


    它倒是在觀察著魚餌的動靜,旁邊兒的某條仁兄可是餓了一晚上了。


    想都沒想就從礁石盤中竄了出來,一口就把魷魚條吞了下去。


    然後就是……飛飛飛飛……


    “不是,兄弟,吃個早餐那麽快樂嗎?你要去哪兒啊?流口渣渣給我們嚐嚐也好啊……”


    在別的魚眼中,這條吞鉤的魚就是吃完之後立刻帶著餌跑的無影無蹤。


    “我尼瑪……快樂?我吃個早餐嘴疼!”


    水麵之上的敖海源則在不緊不慢的收著線。


    “敖老師,您這條也不小啊!”


    船頭同側的董博君看到了敖海源這裏的動靜。


    電機卷動著線軸往迴不斷地收著線,竿稍在鉛墜和魚的重量雙重作用下,不斷地點頭紮海。


    “看樣子三四斤的樣子吧,應該是不小。”


    表麵上敖海源雲淡風輕,其實內心也是緊張的不得了。


    就算35塊錢一斤,個大一些的能到50塊錢一斤,這一條要是4斤的話也有200大洋了。


    任何魚的力量也拚不過機械,這還是敖海源他們自製電絞輪,如果是大型專業的,比如米亞那種,力量還會更大。


    很快,這條魚就被拉到了水麵。


    在壓差的作用下,魚胃不出意外的被擠了出來。


    抓線提魚上船,動作穩健又灑脫。


    敖海源他們所有人都這樣,對於魚,船而言都非常的在意,不是那種一上魚就不管不顧,不管旁邊和身後的人,水甩別人一身,魚砸人身上,鉛墜不是砸人就是砸船叮當亂響的。


    “三斤多四斤不到吧,還不錯!”


    摘魚看了看,敖海源就把這條魚扔進了釣箱裏。


    “來,繼續,現在的魚口還不錯!”


    一般來說,清晨和傍晚是魚口最好的窗口期。


    但是隨著水溫水深和地區的不同,魚開口的時間也會不一樣。


    所以,趁著早上這段時間口不錯,抓緊繼續。


    重新調整了一下魷魚條,敖海源繼續拋竿入水。


    明顯的感受到了鉛墜墜底傳來的震動感後,敖海源把釣組往上收了有1米左右的距離。


    因為是拉流作釣,所以這次拋下竿子的位置肯定不會是上次的位置了。


    “中魚!”


    “我也中了!”


    “魚口不錯啊今天!”


    短時間,船上的6個人不斷有人中魚,上來的絕大部分都是黑頭,額外的會有幾條大黃魚棒子在裏麵。


    “過了礁盤區了,收竿子收線,咱們開迴去流頭再漂一次。”


    又釣了十分鍾左右的時間,魚口稀了下來,個體也明顯小了不少。


    觀察了一下海麵,再看一眼魚探,漂出礁盤區了這是。


    “你們說咱們以後的大船要不要裝一個頂流機?”


    往迴開的過程中,有人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覺得非常有必要,不但要裝,還要裝2個!”


    船隻在海洋和湖泊上麵航行,如果工作人員需要精準施工作業的時候,船舶是會受水流和風力吹動的影響的,這樣船隻就不能固定在某一精確的經緯度上進行作業。


    這個時候頂流機就發揮作用了。


    頂流機不但可以代替常規的錨泊係統,省去拋錨、起錨的繁瑣操作,還可以利用北鬥+gps進行海洋定位。


    所以頂流機也被稱為電子錨。


    把船開迴剛才的釣點,眾人開始再一次的下竿,隻是這次下竿,帶來的驚喜遠遠大於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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