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定定的看著他,這個答案,她一直耿耿於懷,她真的很想知道。


    她是否還喜歡他。


    聽著這個問題,易曉寒眉梢間掛著的喜悅此刻徹底跑沒影兒了。


    他鷹眸鎖了她半晌,終是搖了搖頭。


    她沒說喜歡,但也沒說不喜歡。


    姚月心裏頓時一鬆。


    “月月就不想問些別的嗎?”易曉寒突然問。


    “問什麽?”除了這些,她似乎沒有什麽是感興趣的了。


    至於他說要帶她離開,姚月並不想問。


    她不信他。


    若有法子,他之前為何不說。


    易曉寒見她如此,眸光垂了垂,終是沒有再說。


    他們過了幾天相敬如賓的生活,那個夢再也沒有出現過,易曉寒見姚月方睡醒,也沒有要睡的意思,時隔多日,終於出門了。有很多事情,他不得不親自去辦。


    他不知道,他剛出了門,姚月便開始在床上醞釀睡意,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打擾她。


    夢裏,又是那座破廟,地上的蜂巢已經空了。姚月仔細端詳著廟裏的不同,卻見佛像上那蒙了塵的雙眼突然動了動。


    姚月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她認真看了看,那佛像真的在動。


    “姑娘。”那佛像突然說話了。


    聲音渾厚,如遠古傳來的鍾聲。


    “姑娘替我除去多年煩擾,還我耳邊清淨,我佛慈悲,願送姑娘一個願望。”


    幾次三番詔她入夢,姚月心知,這不是偶然。


    “我要迴家,我真正的家。”


    似乎早就想到了姚月會提這個願望,佛像爽快的答應了。


    他的腹部裂開了一扇門,門裏麵一片白光,姚月什麽都看不到。


    “隻要你踏出了這扇門,你便能迴去了。”


    她努力了那麽久,尋找迴家的方法,卻一直毫無頭緒。在她已經看不到希望的時候,機會突然從天而降,唾手可得。


    雖然早有猜疑,可當夢想成真的時候,姚月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扇門敞著,對姚月充滿了誘惑,她懷著萬般的欣喜與忐忑,走了兩步,眼見就要跨過那扇門,姚月卻停下了腳。


    她後退一步,仰頭望向那個不可一世,居高臨下俯視著她,掌握著她命運的佛像,問:“我迴去了,那我腹中的孩兒呢?”


    佛像道:“那個孩子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的離開,隻是讓它迴歸本然罷了。”


    姚月聽了,撫著腹部的手微微一緊,隨即,她不動聲色道:“這個世界,還有我放不下的東西。”


    “你需快些離開,以免造成不可挽迴的後果。”聽她有動搖的跡象,佛像的聲音不像之前那般氣定神閑。


    姚月麵作懇求道:“能多給我一些時間嗎?我想同這個世界告個別。”


    佛像高高在上的望著她,終於道:“你隻有七天時間,七天後,這扇門會自行關閉,屆時,你便再也迴不去了。”


    姚月保證道:“好,七天之內,我一定迴來。”


    易曉寒迴來後,姚月隻字未提夢境中發生的事。


    看見她安然無恙的坐在那裏,易曉寒舒心一笑,緩步走了過來,將她攬在懷中。


    “月月,我已經在著手準備了,等我攻下聖天宗後,我會想辦法帶你迴家。”


    姚月點點頭,一副很相信他的模樣。


    許久未見她這副全身心依戀他的樣子,易曉寒微微的笑了。


    哪怕是偽裝的,他也是開心的。


    他執起她的手,在她略顯浮腫的手上慢慢揉捏。


    “月月,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


    姚月睫毛低垂,道:“安安,這是我給他取的小名,至於大名,你自己看吧。”


    “好。”


    易曉寒淡淡應了一聲,隨即問:“月月這幾日睡得可好?”


    姚月心知他想問什麽,如他願道:“睡得很好,一夜無夢,睡到天亮。”


    “那便好。”


    易曉寒默了默,隨即道:“聖天宗來送戰帖了,我想帶你去。”


    姚月眸色一怔,“我不想去。戰場兇險,孩子若是有什麽差池,我不會原諒自己的。”


    “你放心,我會好好護著你和孩子的。你在我身旁,我才能安心。”


    姚月將手抽了迴來,“你答應過我,不再逼我的。”


    易曉寒頓了頓,想起她對孩子的在意,心下稍作一鬆。


    罷了。


    不足半月他便能迴來。


    這孩子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到臨盆。


    臨走前,易曉寒抵著她的額頭,戀戀不舍,“月月,你不會騙我吧?”


    姚月的雙眸平靜無波,“騙你,騙你什麽?”


    易曉寒看著她那雙眸子,裏麵沒有一絲的起伏,他方才起身。


    “易曉寒。”


    姚月叫住他。


    “安全迴來,我等著你帶我迴家。”


    易曉寒看著坐在床上的姚月,她眸光嬌軟,是他的妻。


    他倏地迴頭,攬著她的脖子,對著她的唇吻了上去,眼中情意綿長。


    最後,他在她額際落下一個輕吻。


    “等我迴來。”


    易曉寒走了,姚月看著窗外,草長鶯飛,萬物新生。


    寒冬已過,她的春天,來了。


    醫師照例來替姚月診脈問安,可診著診著,他的眉心不由得蹙起,又診了診。


    姚月看他麵上露出不解的神色,直接收迴了手。


    “醫師,無事便迴吧。”


    “夫人,這——”


    “孩子很健康,不是嗎?”


    “可是——”


    “沒有可是。”


    易曉寒走了,整個武鳴宗唯姚月獨大,他們自然不敢反抗姚月的命令。


    他正要退下,姚月卻攔住了他。


    “等等。”


    “聽說醫師每日都要將我的情況千裏傳音給宗主,如今,我親自看著你傳。”


    醫師麵露為難之色,但還是當著姚月的麵,給易曉寒傳了一條消息。


    “夫人貴體安康,一切安好。”


    “為免你搬弄是非,我看這身靈力,暫且就封了吧。”


    於是,一連幾日,易曉寒收到的訊息都是姚月一切安好。


    等到第六天的時候,姚月將對醫師的控製解了。


    他診著姚月的脈,突然腿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催生咒。


    供胎兒盡快吸取母體的養分,幫助胎兒快速成長,以達到催生的目的。


    “醫師,羊水破了。”


    “如果我死了,你該知道,怎麽讓嬰兒成功降生吧。”


    孩子出生前,她必須離開。


    那佛像並不是真心幫助她離開,他讓她離開的目的,隻是為了讓她的孩子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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