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把孩子留在了齊家,和齊嶽快馬加鞭去了鄉下。


    一路上,李白在想自己該如何補償老夫人和指南兄的孩子。


    “我們快到了。”齊嶽和李白到了鄉下的田間阡陌道,慢慢地走著。


    “吳刺史走後,吳老夫人便用了家裏的餘錢買下了這些田地,雇了幾個人去租種。”齊嶽道,“我從未見過老夫人這般堅強有主意的女子,遇事果決,比一些男子還要強。”


    “我見過那位老夫人一麵。”李白道,“當年隻記得這位老夫人很是強勢。”


    “是啊,吳刺史被這位老夫人心甘情願管了一輩子。”齊嶽道,“一個妾室都沒納過,所以也就隻有吳指南一個孩子。若不然……”齊嶽沒有說下去。


    李白道:“若不然,也會有另一個孩子做盼頭。”


    齊嶽點點頭道:“到了。你要做好準備,我覺得以老夫人的脾性,說不定要拿著拐杖打你出去。”


    “打便打吧。”李白道,“多打幾下才好。”


    “說不定老夫人明事理。”齊嶽帶著李白走近一個小院落,通過籬笆,看見院子裏養著一些雞鴨,種著菜。


    “齊伯母!”齊嶽還沒進去就喊道。


    不久後,一個年輕人出來看見了籬笆外的齊嶽,“是齊叔啊!”


    李白一看到那個年輕人,心頭便顫了一下,臉上的棱角和吳指南是那麽相似,眉眼卻和琰姐姐一般。李白在他身上,隻一眼便看到了吳指南和琰姐姐的影子。


    “這位是?”那個年輕人打開院門,看到李白,對齊嶽問道。


    “吳念,這是李公子。”齊嶽道,“論起來,你也該叫他一聲叔父的。”


    吳指南的兒子看著李白,覺得有些莫名親切,聽到齊嶽這麽說,心中對李白的身份有了猜測,是那個人嗎?


    “李公子。”吳念想了想,沒有叫叔父,行了禮。


    “嗯。”李白點點頭,心裏有些複雜。


    “老夫人呢?”齊嶽問道。


    “在屋裏。”吳念道,“兩位請進吧。”


    齊嶽看了一眼臉色始終淡然的李白,點點頭。


    “老夫人身體如何?”齊嶽問道。


    “祖母身體還不錯。”吳念笑道。


    “祖母,齊叔帶了客人來了。”吳念一進屋子道。


    李白和齊嶽進了屋子,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坐在屋子裏。老婦人看了李白的模樣,身子顫了一下。


    “齊伯母,又來冒昧打擾您了。”齊嶽道。


    “你來看我這個老婆子已是有心了。”吳老夫人笑道,“哪裏打擾。”


    “齊伯母,您還認識這位嗎?”齊嶽問道。


    李白身子動動,行禮道:“太白,見過吳老夫人。”


    吳老夫人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李家的小子嗎?”吳老夫人試探地問道。


    “是李白。”李白點點頭,再次行禮道。


    “真的是你。”吳老夫人有些失神,吳念聽了李白承認自己的名字後,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有好奇,有怨恨……


    “白小子,你終於舍得迴來了!”吳老夫人黯然道。


    沒有想象中的一番怒罵,也沒有埋怨,隻是像個老母親一般,終於盼到了孩子歸來一樣。


    “老夫人我……”李白道,“對不起。”李白彎下身子,深深地行了個禮。


    “孩子你起來。”吳老夫人道,“說說,你們出去以後,發生了什麽?指南那孩子,什麽時候走的?是不是你們剛出去沒多久,指南那孩子就走了?”


    “老夫人,您知道?”李白道。


    “母子連心,我怎麽不知道呢?”吳老夫人道,“指南那孩子的病我也知道,也撐不過多少時日了,你們走後沒多久有一段時間,我一直夢見指南那孩子來找我。我就知道,也許指南走了。你詳細給我說說,好不好?”


    李白點點頭,把他和吳指南出蜀遇到了一切,都告訴了吳老夫人。


    “這怎麽能怪你。”吳老夫人道,“本來指南也撐不過多少時日,臨行前做了最後一件好事也好。”


    “若是我們不理會此事,我有把握讓指南兄好好迴去,再陪您們一段時日。”李白道。


    “唉。”吳老夫人長歎一聲道,“你做的夠好了啊。這些不能強求的。”


    “我知道指南兄是不想讓你們知道他的死訊,給你們多留些念想。”李白道,“可是,吳刺史至死都不知道,指南兄的消息,還在盼望著他迴來。”


    “總比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好。”吳老夫人黯然道,“若是指南的死訊真的傳來了,說不定良人撐不到那個時候。隻是,苦了琰姑娘那孩子。”


    旁邊的吳念,聽到說起自己的母親,眼睛都要紅了。


    “琰姐姐,怎麽會這麽想不開。”李白道。


    “我也沒想到。”吳老夫人道,“她每日都要到望樓去看,期待著指南迴來,那日他派人把念兒送迴去後,沒想到便一下子墜了下去。”


    “念兒,過來!”老夫人道。


    “叫叔叔。”吳老夫人道,“這是你父母生前最珍貴的朋友。”


    “我不叫。”吳念還是第一次頂撞祖母,“他害死了我父母!”


    “放肆!”吳老夫人身上帶著威嚴,道,“你父母的死,怎麽怪的了你叔叔身上!”


    “怎麽不怪他,要不是他帶父親出去,祖父和母親也不至於因為思念父親而死。”吳念道。


    “人命天定!”吳老夫人拿著拐杖敲敲地麵道,“若是沒有你叔叔,你父親早就死了,都沒有你出來!”


    “我……”吳念無言以對了,若是沒有李白,自己說不定都不能在這個人間。


    “不必逼孩子了。”李白趕忙道,“我這次來,想去拜祭一下吳刺史和琰姐姐。”


    “應該的。”吳老夫人道,“對了,指南葬在了雲夢澤,我是不能去看看了,念兒,你還要跟著你叔叔去拜祭你父親。”


    吳念是個執拗的孩子,隻是把頭偏過去不說話。


    李白道:“吳老夫人,琰姐姐臨走前,可曾說了什麽?”


    “她留下了幾句詩。”吳老夫人道,“念兒,去拿來!”


    吳念還是很聽這位祖母的話,走到裏屋,去拿了幾張紙來。


    “給。”吳念給李白遞了過去。


    李白讀了那幾句詩,不禁淚目。


    那幾句詩正是李白六歲時,在醉春閣第一次見到琰姐姐時,對的那首詩,琰姐姐往下接了最後一句。


    垂柳鳴黃鸝,關關若求友。春情不可耐,愁殺閨中婦。日暮登高樓,誰憐小垂手。


    “母親臨走前,還在讀這首詩。”吳念低聲道。


    李白接著看了另一首詩。


    昨日桃花飛,今朝梨花吐。春色能幾時,那堪此愁緒。蕩子遊不歸,春來淚如雨。


    “琰姑娘說,不願意把容顏湮沒在時光裏,”吳老夫人道,“也許這才自殺的。”


    “琰姐姐啊。”李白歎了歎,隻覺得心情憋悶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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