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想問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


    見青億還站著,大嬸找了一張凳子出來給小姑娘坐了,才開口道。


    小青蓮也不推辭,絲毫沒有客氣地坐下,看了眼街道的光景,開口就問道:“他們這是在幹嘛?”


    大嬸一愣,沒想到她問的竟是這個,“姑娘不知道?”


    “不知道。”小青蓮十分誠實地搖了搖頭,見大嬸一臉驚異的模樣,思尋起自己的來曆身份,忙輕咳了一聲兒,補了一句:“我多年在家中,不曾出門,今日偷溜出來解悶兒,就看到這般光景。”


    得虧月老兒的那些話本子。


    小青蓮雖沒有接觸更多凡世的事情,但照著話本子上的情景再依葫蘆畫瓢,這些她還是懂的。


    大嬸目光裏的驚異漸漸換成了憐憫,貴族人家的小姐,的確沒什麽自由,這她知道,自家鄰裏有一戶人家的女兒進了大戶人家的府邸裏當丫鬟,一年都見不著一次麵,每每迴來都說被困在府中,成天麵對貴人們,根本不得出入。


    想著便是歎了口氣,開口解釋得甚為詳細,“今日是乞巧節,也就是年輕姑娘和兒郎求姻緣,農事上求豐收的大日子,你看呐,他們這一個個攤上擺著的都是精致的成雙成對的小玩意兒,姑娘若是遇到了如意郎君,就把手中的荷包遞出去,而如意郎君若是遇到了心儀的姑娘,則是要將自己的玉佩贈與喜歡的姑娘。前方還有些吟詩作對好玩的集會,姑娘可以去看看,那邊兒的兒郎比較多。”


    青億也沒想到自己這一番下界,居然是這麽應景,乞巧節她知道,在話本子上曾說過,這是一個叩拜月老,求姻緣,求豐收的大日子。


    思及月老兒那些纏繞的紅線,她心上一思量,打算待會兒就去瞧瞧這人世間的乞巧節的妙處是在哪裏。


    不過眼下,她還有一個問題。


    “謝謝您,我還有一個問題,您知道愛情島這一迴事嗎?”


    “愛情島?”大嬸的臉色微變,從一開始的平靜轉為驚異,甚至是複雜,“姑娘聽我一句勸,別去那愛情島,可是個遭罪的玩意兒。”


    “遭罪?”小青蓮蹙了蹙眉,怎麽和瀟月說的不一樣?


    “怎麽個遭罪法?”


    大嬸搖了搖頭,麵上浮上幾絲難言的意味,就是不肯多說了,“姑娘,這件事人命關天,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有些東西不能多說的,犯了口忌,神仙都救不了。”


    說著頓了頓,手觸到那冰涼入股的玉鐲子,到底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再三囑咐,“乞巧節人群眾多,過於冗雜,姑娘小心些,莫要被某些不明的東西給騙了,出門在外,多留些心眼。”


    大嬸神情嚴肅又有些畏懼什麽東西的意味在裏頭,小青蓮饒是再想問些別的,也隻能暫且就罷,凡人之力過於卑微,有些東西的確是他們所承擔不起的。


    愛情島並非像是瀟月說的那般簡單,這女子的心思怕是有旁的意圖在這上麵。


    這時候要是再不意會過來,這話本子恐是白看了。


    愛情島不簡單,卻是更加勾起了她內心的好奇,越發地想要上去瞧瞧,下界的目的尚未達到,小青蓮說什麽都不想善罷甘休。


    辭別了大嬸,將從大嬸的攤位上買的那些全部悄悄地存進了儲物戒,小青蓮隻留了一個木頭娃娃捏在手裏把玩。


    慢悠悠地在街上逛了起來。


    乞巧乞巧,攤位上更多的是那些精致的玩意兒,甚至比大嬸做的還要精致,不過這些看起來要花費的錢財更多一些,小青蓮已無心再買,看著倒是有幾分得趣。


    街上的光線昏暗,加上女子少有用麵紗遮麵的,這種節日大多都是露臉大膽求愛的男女,小青蓮這般隻露出一雙骨碌靈動的雙眼的,不怎麽引人注意。


    她便是這般直接就走到了大嬸說的最熱鬧的地方,吟詩作對。


    麵前是一條河,喧鬧非常,河邊有畫舫,話本子裏形容的繪著好看丹青的船,河的中心有一個更大的畫舫,遙遙的還能聽見那些帶著文人字眼的詩句散播出來,漾在空氣中,遠遠地瞧見那畫舫上頭掛著幾個大字,“千裏姻緣一線牽”。


    頗有噱頭。


    河麵上飄著零零散散的河燈,遠遠看去就像是在河上麵點了燈火,穿了新的衣裳,河道兩旁都有佳人郎君在歡飲交談。


    這等場麵,在凡世間沾染了更多的人情味,比之天界的那些宴會,氛圍更濃。


    小青蓮玩心起,又想著人多的地方或許也能聽到多一些的好消息,順帶窺見一二這人間凡世情愛的伊始,便是絲毫沒有猶豫地又將一雙耳墜作為銀錢一般給了畫舫的販子,順利上了畫舫。


    一艘小畫舫上頭載的是約莫五六個人,包括船夫在內,並不多。


    微微輕晃著就朝著那中心的大畫舫而去。


    青億坐在這一艘,上頭有兩男兩女,皆是成雙成對的郎君女孩兒,巧的是,這兩對兒很明顯就是看對眼了,你來我往,一番含情脈脈的眼神交流,看得青億大為驚奇。


    這番情景雖然和話本子上講的有些許出入,但郎君姑娘臉上的情意卻是和話本子上講的別無二致。


    原來這就是愛情麽?


    使人歡喜。


    隻是她還是沒有明白,為什麽愛情還能讓人痛苦,就像是月老兒的紅塵境中一般,“失之如狂。”


    這船上除了她自己,和那兩對兒,就隻剩下了船夫。


    小青蓮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孤家寡人一個,這般盯著別人會不好意思,直到那兩對神情怪異地看了她幾眼,瞧見人還不收斂,終是忍無可忍地站出了一位郎君。


    “姑娘,你沒有結伴的人嗎?”


    “沒有。”小青蓮十分誠實點頭,一邊還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隻看得他們麵無表情,那位說話的郎君繼續開口道:“那能不能請你到船尾去呢?你有些妨礙到我們了。”


    於是,小青蓮被絲毫沒有客氣的四人趕到了船尾。


    撇撇嘴,小青蓮挑著船尾的一塊地兒坐了,目光時不時地掃過船頭,四人沒了旁的人幹擾,自是交談甚歡。


    也有些凡人這麽小氣啊。


    小青蓮想。


    “小姑娘,被趕過來了?”


    開口的是船夫,黝黑的麵龐,看起來比月老兒年輕一些,攥著船槳不急不緩地搖著,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褶皺微鬆,看起來麵相極為慈祥。


    小青蓮向來對上了年紀的人都有幾分敬意,點了點頭,順帶和他聊了起來,“他們小氣。”


    她不過是看了幾眼,就不讓看,不是小氣是什麽?


    有些軟糯帶著孩子氣的話,引得那船夫笑了笑,“姑娘孩子心性,怕是不明白,人總是要臉麵。”


    “臉麵?那是何物?”


    “不是何物,君子所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而姑娘所犯的是‘非禮勿視’。並非他們小氣,姑娘如此,會叨擾他們。”


    小青蓮懵懵懂懂,“我不懂情愛,心中好奇,看了他們兩眼,這也算非禮勿視?”


    “算。”


    船夫擺了擺船槳,有一陣微風襲來,帶了些好聞的氣味,混著河水的氣味,雖然難辨,但小青蓮還是聞得清楚,她鼻子皺了兩下,聳了聳,直言問道:“你是不是熏了香?”


    天桁的洞府裏有一個個香爐,日常都會熏,放了香葉的香爐裏一點上,整個洞府都是一種好聞的味道。


    小青蓮在男人洞府待的那幾日,衣服上都是這個味道,她自以為是眼前的人熏了香。


    “熏香?”搖著船槳的船夫手一頓,帽簷下的神情莫測,隻一瞬的僵意,又恢複了自然,“怎麽會熏香,我不過是個普通人,說到熏香,姑娘聞到的怕是船頭的那幾位貴人身上的味道。”


    青億再聞,空氣中又沒了,她也沒放在心上,興致缺缺地倚著船邊的小欄杆,“可能是吧。”


    河水搖晃,船行得不算快,但也不算慢,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到了那個最大的畫舫下方。


    又站在下方迎接的小二,笑得一張臉成了花兒,衝著他們剛下來的點頭哈腰,“裏邊請,客官。”


    酒香遙遙傳來,帶著醉人的味道,混著酒香的還有那些糕點吃食的香味,像是一個大饞蟲,勾著小青蓮的心弦。


    露著的眼睛大亮,便是迫不及待地提著裙裾隨著那接客的小二走了進去。


    裏頭的布置極為寬敞,頂上可看夜空的星子,中央有一大台,台上有美人兒起舞,環繞著台麵的是一溜兒的桌椅,往上還有一層,迴廊上貼著一些詩句,下方還有空出來的地兒,好像是留著給人對上。


    青億環繞了一圈,在場的才子佳人不少,更有興致上來的才子,直接就著那木牌子上掛的詩句空置的下方寫了起來。


    瞧著他們這般興致盎然的模樣,青億還有些不解,直至看到了,台麵美人兒輕舞的後方有一橫著的字幅,上方寫著,“接對子,迎佳人。”


    這才曉得了那些才子興致盎然的目的是什麽。


    挑了一個位置極好的座位坐了,周遭已經是坐了滿滿當當的人,桌子之間沒有任何屏障,皆是敞開著的,青億坐下的時候,還能聽到隔壁的竊竊私語。


    照例丟出去一個首飾,換來了滿桌的美味佳肴。


    菜還沒上來,小二給小青蓮先上了一壺酒。


    小青蓮不怎麽吃酒,全因天桁盯著她,一吃酒就罰,她偶爾也就趁著天桁不在的時候,去偷月老兒的小酒喝,喝多了,酒量也有了些。


    聞著酒的醇香,她迫不及待地先是倒了一杯,掀開麵紗一角,灌下喉。


    喝完眼睛一亮,這酒比九重天月老兒府邸裏的溫和一些,更多是後勁有些甜意,九重天的酒有些衝鼻,很烈,後勁更足,迴味無窮。


    而眼前的這酒味道雖然沒有很衝,但喝完嘴裏有些綿香,慢慢沁出甜意,倒是意外地合她胃口。


    青億又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灌了下去,狀若牛飲。


    剛喝完放下杯子,耳旁傳來一聲輕笑,“姑娘這般豪飲,著實大氣。”


    緊接著,她的對麵就坐下了一個人,白裳,玉麵執扇,狐狸似的眼睛有些許瀲灩的光芒流轉,眉眼稍稍精致,配上那一雙眼睛,就讓人離不開那張臉了。


    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男人一坐下,青億便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直直看了過去,她問:“你的船呢?”


    男人沒想到她問這麽一句,搖扇子的手一頓,目光莫測,帶有些低沉的冷意,“姑娘此言何意?”


    “什麽何意?”小青蓮皺了皺鼻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神色無害,說出的話也恍若孩童一般天真無邪,“你是船夫呀,所以我就問你,你的船呢?”


    一杯酒又被她牛飲一般灌下腹中。


    偏生女孩兒露出的一雙眼睛半分神色不變,圓溜溜的,濕漉漉的。


    執扇公子盯著那一雙眼睛看了半晌,忽而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姑娘好眼色。”這是承認他冒充船夫一事了。


    小青蓮不以為意,“一件小事。”


    說罷,便是又拿過了一邊的空杯子,滿上了酒液,遞到了執扇公子麵前,青紗下的臉看不清,語氣卻是極為尋常,“喝嗎?”


    執扇公子笑了,“在下司徒景,敢問姑娘芳名?”


    說著,人接過了那一杯酒,扇子輕抬,將手中的酒喝下,神色清明。


    小青蓮見他爽快,覺得開心,“我叫青億,喝了酒咱們就是朋友了。”


    話本子都這般寫,凡人好友都喜歡喝酒兒,下棋,喝茶。


    她不會下棋,也沒得棋子下,不喜歡喝茶,以酒代茶結交一個朋友,總也沒差。


    對於青億這般的草率之言,司徒景不但不覺得有奇異之處,反而覺得可愛,“好,我們往後就是朋友。”


    說著他頓了頓,看了滿場的公子哥兒,問了一嘴,“青青過來這邊是為了尋佳偶?”


    有些親昵的稱唿,瞬間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青億沒有覺得任何不妥,迴他,“不是,我就是來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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