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小青蓮失眠了,整個人趴在桌邊一動不動,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兒。


    玄雀提著早膳來的時候,瞧見了桌麵上的吃食,分毫未動,有些震驚。


    小青蓮雖然不辟穀,但也是一位神,自是不會因為一頓不吃而發生什麽,隻是,這樣的情況實在少見,破天荒的還是頭一迴。


    將手裏的食盒放下,他有意放輕了動作,可趴在桌麵上的人猶如驚籠的小鳥,倏地抬起了頭來,眼底下還有一片青黑,似乎是精神不好。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叫他還能在裏麵看出期待來。


    “玄奴,你來啦?”


    頭一迴,關注的不是吃的。


    玄雀看了眼別晾在一旁的食盒,想起昨天兩人的不歡而散,神情有些別扭,哼道:“你不是說了不吃東西會死嗎?”


    這樣的語氣換做以往,小青蓮早就不高興了,可麵前的女孩兒麵上不但沒有半分不高興,反而是麵色嚴肅地站起了身,給他鞠了一躬,“對不起,我為我自己的行為道歉。”


    天桁曾告誡過他,在這十三重天,小青蓮就是第二個主人,讓他不得對她過分逾越,昨日生氣,也不過是表麵罷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實則是在關心女孩兒的身體,沒想到他的這一番舉動居然被她記在了心裏。


    玄雀很是震驚,後退了一大步,避開了女孩兒的鞠躬,麵上漲得通紅,“那個,你不必跟我道歉。”


    “不,犯了錯就要承認。”小青蓮臉上盡數都是認真,“對不起。”


    她又鄭重地說了一遍,看了幾天的話本子,雖然她愛情沒悟明白,但是這些基本的人情世故,她倒是看了個明了,本身又是聰慧的腦子,在心裏盤桓一二,便是都明白了。


    兩人平時玩鬧居多,甚少有這般你來我往地認錯時刻。


    玄雀撇著嘴,心裏雖然別扭,但再多的氣早就在一天之內消磨光了,隻是親口說出和解的話有些下麵子,遂他扭扭捏捏地開口,“那我原諒你了哈。”


    有些像話本子裏害羞的小姑娘。


    小青蓮瞧著瞧著就笑了,嘴角剛咧開,生怕對麵的人生氣,便又硬生生憋迴去。


    玄雀看在眼裏,隻當是沒看見,親自給她打開食盒,神神秘秘道:“瞧你餓得,快些吃,吃完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後方還有些神情難辨,小青蓮沒有多想,心裏的大事一解決,心神就是一鬆,麵前的食盒裏頭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勾得她的饞蟲直往外冒。


    一疊普通的杏花酥,還有半隻烤雞。


    撲鼻的味道。


    青億捏了一個除塵術,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了烤雞往嘴巴裏送,一口咬住之後,她頓了頓,玄雀在一旁一直注意著她臉上的表情,這麽一看,登時有些緊張,“怎麽了,不好吃嗎?”


    “不是。”這些吃食不是不好吃,而是有一種新的味道。


    小青蓮嚼了兩下,登時就明了,這不是她的桁哥哥做的。


    自她有靈識以來,每一天的吃食不說十分精致,但是每一口都很好吃,都帶有一種熟悉感,雖然男人沒有說,她也沒有開口說過,更是不會跟任何人,其實這些吃食她分得出來,到底是不是男人做的,她心裏有一個譜。


    “那就好。”玄雀鬆了口氣,就擔心今天剛到的廚子做飯不和她的心意。


    今早上不知怎麽的,君上從外邊迴來,不但領了一個姑娘家,更是領了一個專職烹飪的仙人迴來,說是往後小廚房交由這位仙人管理。


    他以為不過是做給他吃的,怎麽著小青蓮的吃食還是會歸君上管才是,結果,君上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往後他不再插手小青蓮的膳食。


    著實讓玄雀大吃了一驚,還未來得及多想,就被打發出去了。


    “怎麽了?可是廚子換人了?”小青蓮不經意地開口問了一嘴。


    “唔。”玄雀也不知道該不該承認,隻能模棱兩可地答:“今天的膳食我覺得比往日更加好吃些。”


    “嗯。”小青蓮點頭。


    是挺好吃,可不知道怎麽的,她吃不出那種欣喜的味道了。


    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小青蓮又給自己捏了一個除塵術的法訣,才開口問玄雀,“有什麽好事跟我說呀?”


    看著她一雙黑黝黝的水眸,玄雀突然覺得接下來的這一番話,眼前人還是猶如先前一般什麽事都不懂地為好。


    他輕咳了一聲,道:“君上說,你可以不必在這裏悟情根了,可以迴去了。”


    青億一愣,“可是我還沒悟出來。”


    以往要是做功課,做不完,天桁絕對不會輕易饒過她,可如今,人不再揪著這個不放了,她反倒覺得不大舒服。


    “真的是桁哥哥說的嗎?”小青蓮訥訥,迴首瞧著洞府內還擺著的神石,“不會有什麽懲罰吧?”


    沒有預想中的沒心沒肺,看得玄雀有些心疼。


    可他摸不透君上的心思,隻覺得眼前小神女的情根怕是要冒出了頭。


    “沒有。”玄雀迴,說罷又頓了頓,補了一句:“我看你精神頭不是很好,還是趁早迴去先歇一歇吧?”


    他試圖轉移話題,小青蓮也應了,走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些花花綠綠的書冊,和那一塊神石帶走了。


    她覺著,就算是天桁沒有要求,她也不能放鬆。情之一事而已,她還不信自己就不會了。


    徹夜不睡,對於她天生神根微弱的神仙來說,還是有些影響的。


    踏出天桁的洞府,唿吸兩下外邊的新鮮空氣,走迴自己的洞府,收拾好東西,她就覺得疲累不堪,人直接倒在了床上,就沉入了夢境。


    再醒來之時,又是一個大亮的天色。


    小青蓮以為自己不過是睡了一會兒,眼睛迷瞪地翻了一個身子,看見洞府內放置好的食盒之時,登時就清醒了不少。


    起身,整理好衣裳,就朝著桌子走去。


    桌麵上幹幹淨淨的就隻有一個食盒,食盒和玄雀拎的別無二致,很明顯,玄雀已經來過了,食盒下方壓著一張紙條,十分顯眼。


    青億拎起來瞧,上麵寫著:看你在睡,我就不驚擾了,睡醒記得吃了東西。


    玄雀的字。


    不是天桁的。


    幾天了,沒有再見到天桁,小青蓮的心裏升起一股異樣感。


    沒有多想,先是掀開了食盒,裏頭的早膳十分精致。


    卻不再有熟悉的感覺。


    失落感有些重,小青蓮摸了摸有些空空的腹中,決定還是吃了東西再去大殿尋人。


    雖然她現在沒有什麽食欲。


    吃完拾掇好自己,青億出了洞府,先去天桁的洞府瞧了瞧,沒人,旋即沒有絲毫猶豫就朝著大殿走。


    十三重天的大殿,還是頗具規模的,比之九重天的瓊樓玉闕,要更加好看幾分,前方有迎客殿,後方有議事殿,議事殿還設有簡單可供休息的耳房。


    說是議事殿,十三重天中真正算得上處理事務的神不過隻有天桁一個,這議事殿自然是沒有了旁的人,成了天桁必須在的專屬地。


    男人有事離開十三重天會提前告知,青億想了想她見天桁的最後一麵,男人什麽都沒說,想必,這時候應該是在議事殿中。


    思及此,小青蓮的腳步帶了莫名的雀躍,除卻有時候天桁告知自己很忙,沒有見麵之外,頭一迴這般什麽都不說,還幾天沒有看到人的。


    如今能去瞧幾天不見的人,小青蓮心上十分高興。


    腳步輕快地經過迎客殿,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倒是臨了到議事殿的時候,依稀能聽見刀劍破空的聲音,隻是單方麵的,好似在練劍。


    天桁從不在她麵前展示過法術的高深,但自身的威壓就能看出來天桁法力高強,可這般練劍還是頭一迴。


    青億覺得怪異,心上即將見到人的莫名欣喜掩蓋了這一份怪異,她沒有多想地直接踏進了議事殿的院子。


    “桁哥哥......”


    後方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就哽在了喉嚨裏。


    麵前的紅衣紛飛,像是這天地間最美的風景,隨著那一柄偶爾暴露在空氣中的錚錚劍氣,翩然起舞,像蝴蝶,身形鬼魅,變化多端。


    卻是好看的。


    青億頭一迴見到人耍劍,還是這般好看。


    她一時不由得看呆了。


    直至麵前的紅影停下,青億才迴過神來,麵前練劍的人不是天桁,天桁想來也不會穿這麽喜慶的衣裳。


    嬌豔濃烈肆意的容顏,美豔得過分,大紅唇,眼尾勾人,配之凹凸有致的身材,簡直是青億夢中姑娘家該有的身段。


    紅衣裹身,宛若嬌豔的玫瑰花。


    話本子中最會形容美人美豔的一種花兒。


    惹眼得很,也讓她心裏有些不舒服。


    所有的欣喜情緒落空。


    美人兒卻是湊了上來,姿態雖然僵硬但是挑不出差錯地衝著她行了一個禮,“小神女殿下。”


    青億沒見過此人,九重天的仙女兒見了不少,大多都是素淡衣裳,這般濃烈顏色的服飾,她沒見過,或許見過也沒有記憶,登時就疑惑道:“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十三重天雖然多餘的人沒有,但到處都是法術結界或者屏障,青億倒是不擔心會有賊人闖上來,更何況,能闖進來,這番功夫練劍的也不會是壞人了。


    隻有一種可能,此人是十三重天的客人。


    可客人不在迎客殿,卻在這麽貴重的殿堂。


    青億蹙眉。


    麵前的人爽朗大方地站了身子,嘴角勾出嬌豔的笑容,“迴小神女,我是幽冥帝姬瀟月,前來......”


    後方的話被後殿有些發沉的聲線打斷。


    “過軟,沒有筋骨,繼續練。”


    天桁的聲音,可明顯不是對著她說的。


    青億麵前的嬌豔女子麵色一僵,但她掩飾得極好,隻一瞬就恢複了自然,她落落大方繼續道:“我還要練劍,畢竟師父之命不可違,小神女,迴見。”


    說罷,人又在大院子裏翩然起舞。


    隻不過這一迴,多了一抹凜冽的劍氣。


    青億瞧著,滿心滿眼隻剩下了一個疑問。


    桁哥哥什麽時候收了徒?


    “進來。”


    又一道淡淡的嗓音打破了她的思緒。


    青億才收拾好心緒,走進殿中。


    她要找的人端端正正坐在高台處,麵前摞了厚厚的折子,低著頭臉都不抬,手中的動作也未停。


    “有什麽事?”


    語氣有些淡,沒有平時的輕柔。


    小青蓮愣了會兒,心上有些許委屈,出口的話都帶了些控訴的意味,“桁哥哥幾日沒有瞧一一,一一以為你是忘了呢,忘了一一這個人。”


    眼眶紅紅的,內心不知道有什麽破開了,酸水直往外冒,簡直委屈又鼻酸。


    天桁罷了手中的筆,一抬眼,就看見麵前的人眼眶紅的像個兔子一樣,鼻尖發了紅,淚滴要落不落的,心裏歎了一聲,就起了身。


    下了高高的台階,來到了自家姑娘的麵前。


    伸手拂去眼角掛著的淚珠子,他歎道:“哭什麽?”


    聲線柔和了些許。


    小青蓮迴答不上來,總覺得心酸,這一下問著,非但沒有憋住眼淚,反而是淚珠子止不住地往外調。


    有些大哭一通的架勢,天桁無奈,隻得掏出袖中的帕子,細細給麵前的小姑娘擦眼淚,“你悟不出情根,那就別悟了,我這不是讓你迴去了嗎?”


    不是的,不是這個原因。


    青億心裏迴了這麽一句話,可又是什麽原因呢。


    哭著哭著,小青蓮迷茫了。


    眼前的人淚珠是停住不流了,但是瞪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眶怔在那兒,有些可愛,也有些好笑。


    天桁無奈,不知道她的腦袋瓜子又扯到哪裏去了,微微勾唇,將她麵上的淚痕擦拭幹淨才道:“我最近有些忙,你先自己玩,不要闖禍,嗯?”


    小青蓮像是這才聽到他的聲音一般,愣愣地抬了抬眼瞧了他一眼,又看向那摞得高高的書冊,“我來幫你磨墨吧,桁哥哥。”


    往日都是他忙,她在身邊磨墨的。


    男人頓了頓,收迴了手中的帕子,“不用了。”


    小青蓮瞪圓了眼,似是不知道為何眼前人會拒絕,隻是再多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男人打發了出去。


    議事殿外,女孩兒站著,怔怔地看著裏頭院子裏的紅影,還有更裏麵瞧不清的人,內心裏一種而奇怪的感覺湧了上來。


    從始至終,天桁都沒有解釋院中的女子為何人,又是為何來十三重天。


    這讓她感覺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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