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爺和田七臉色異常激動,兩雙眼睛認真搜索著船艙的每一個角落,當年修建的這艘漁船很結實,無奈多年失修,艙底的木板散落了一地,不得不將它們一一翻開,至少需要騰出一條路來。


    海爺憑借迴憶,慢慢地獨自向一處梯口走去,他顯得老態龍鍾,雙手反複摸著鏽跡斑斑的扶梯,一雙眼神彌漫開來,仿佛再現那一場突如其來的旋風,天空黑壓壓一片,日月無光,原本停泊在神河之上的漁船和等待自己的愛妻,卻被旋風一起帶上了天空,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海爺喃喃自語說:“我掘了他的墳,他奪走了我的愛人,這是對我的報複啊!”


    他心中明白,沙漠空曠無邊,漁船上的補給之前已經用光了,愛妻必定兇多吉少,當年也抱著一副僥幸心理,希望她僥幸躲過一劫,然後迴家尋找自己,這麽多年過去了,希望一次次變成絕望。


    如果不出意外,船艙之上肯定躺著一具屍體吧。


    田七怕父親摔倒,趕緊跑過去攙扶著他,海爺笑了笑,笑容充滿了滄桑,很是自責說道:“我太貪婪了,非要盜掘昆侖山頂的古墓,雖然得到了陰陽術的另一部分,可是我這輩子失去了愛人,我是一個罪人呀。”


    田七嗓音哽咽,張了好幾次嘴巴,硬是說不出話來。我知道她心裏很難受,很難想象一個打小失去母愛的女孩,這麽多年是如何走過來的。別人都有自己的母親,而她的母親卻沉睡在無邊的沙漠中,甚至無法尋找。


    我看了一眼大牛,本指望他過去安慰一下這對傷心的父女,沒想到大牛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我,我苦笑了一下,這小子除了吃就是吃,指望他拿出一副好心腸來安慰別人,簡直比趕鴨子上架還難。


    我走過去,輕聲說道:“節哀順變吧,逝者已逝,我們還是趕緊找到阿姨的屍體,然後用不死果變成的龍珠試一試,或許她奇跡般地死而複生呢。”


    憂傷確實將父女倆困擾了半天,漁船就在眼前,浪費時間無異於自掘墳墓。


    海爺眼神一亮,神誌似乎清醒過來,趕緊迴應道:“對!先救人要緊!龍珠被我們長途跋涉到來此地,離開死亡穀這塊寶地,不知道它是否像傳說那樣神奇。”


    四個人首尾相接,跟隨著海爺爬上船艙,倉口落著一塊鐵皮,應該是無意中落到這裏的。


    費了好的勁才將鐵皮挪開,等我站到上麵的時候,看到海爺和田七默默地跪在地上,我這才發現,牆角躺著一個人,大概因為牆壁拉著一條鐵鎖鏈,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


    牆壁是鐵質的,上麵留著一團像鐵鏽一樣的東西,當我看到死者的頭顱頂部破了一個大洞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有可能在落到沙漠的那一刻就死了,萬丈高空墜落的漁船,裏麵的人肯定活活地被摔死了。


    頭頂的傷口是致命的,人當場就昏迷或者死亡。


    我心裏喟歎不已,她已經這樣了,即使吞下龍珠,人還能活嗎?


    海爺蹭的一下站起來,拿出龍珠後,一臉嚴肅地對我們說道:“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出聲,不管發生什麽,隻許看,不許驚叫。”


    等我們每個人點頭以後,他才略微放鬆說:“靈魂歸殼受不了半點驚嚇,大家切記!”


    我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一個人死了幾十年,吞了龍珠打個滾就活了,就算我倒鬥經驗再豐富,遇到稀奇古怪的事再多,也很難相信。但我也明白,世上的事很難預料,很多東西用科學去解釋根本就是一個無解之謎。


    海爺單膝跪地,右手捏著龍珠,左手輕輕地先開幹枯屍體的嘴巴,可能她死的時候很痛苦,所以嘴巴咬得很緊,海爺捯飭了半天才將嘴巴先開,估量著吞下龍珠差不多了,海爺突然雙眼一閉,嘴裏快速念叨:“救我愛人,龍珠千古,神靈合一,靈魂歸殼!拜太上老君,申敕冥府,急急如律令!”


    我是一個懂幾分道術的人,知道海爺這套術語絕對不是自導自編的,而是靈丹妙藥和靈魂迴歸之類的秘法,我聞所未聞,想必海爺遍尋大江南北,不知道從何高人那裏得來這套口訣。可是以我的認知,這套口訣即使配上龍珠,好像也缺點什麽。


    想到這裏,我看見海爺嘴裏噴出一股子血雨,直奔龍珠而去,我們事先被告誡不準驚叫,所以沒有人唿喊。


    雪白的龍珠被血雨包住,頓時發出一寸多長的紅光,像是火苗子般不停地吞吐。


    海爺真是下了血本。舌尖之血乃是人體之精血,一旦丟失,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補迴來。


    海爺飛快地講龍珠塞進死者的嘴巴,然後緊緊堵住,我很擔心這樣做的後果,萬一她過過來,一口氣上不來還不被憋死了。


    或許我想錯了,地上的幹屍像是一個被充氣的充氣娃娃,竟然慢慢地鼓了起來,伴隨著全身骨骼嘎嘎的響,她全身猶如被電擊一樣,快速地上下抖動,好在這個時候海爺不知何時退了出去,隻留下死者像魚一樣活蹦亂跳起來。


    我們嚇得大氣不敢喘,一個死人複活並不是一睜眼的事情,而是如此詭異,而且這麽大動靜,看來她醒過來,恐怕也不會很好受。


    海爺此時須發直立,太緊張了,知道她漸漸地停止了折騰,張嘴像是往外吐什麽東西,無奈重複了好幾次動作,依然力不從心。


    海爺忽然對我悶聲喊道:“小賴快點過去,掀開她的嘴巴!”


    我沒有懷疑為何他不自己去,而是讓我去,後來我明白了,靈魂附體對普通人有傷害,重則命喪當場,輕則減壽數年。而我精通陰陽術,骨血裏含有拘魂精魄,一般的鬼魂根本傷害不到我。


    我快速靠近屍體,兩個手指勒住她的嘴巴,然後大拇指往上狠狠地一頂,動作使得是巧勁,她的嘴巴猛然被先開,一個黑色的球狀物體嗖地一下彈出來,幸虧老子反應快,腦袋一歪,將將躲了過去。


    我本以為沒事了,沒有任何防備,她大嘴一張,猛然冒出一股黑煙,我兩眼一黑,一個仰麵摔倒在地,我聞到了一股子大糞的味道。


    身後有人穩穩地拖住了我的腦袋,否則我的腦袋肯定摔爛了像西瓜。


    海爺關切問我說:“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一秒鍾的暈眩,此時已經恢複了清醒,我說:“人沒事這是什麽煙?”


    海爺扶我站起來,拍了我兩下,讚歎說:“也就是你,換做我,這個時候命就丟了。”他口氣一頓,接著說,“世上之物講究輪迴,一條命死而複活,必有一條命同時丟失,那陣黑煙就是拘魂鐵索,本想綁你迴陰曹地府,沒想到你命硬,它不得不兩手空空地走了?”


    大牛傻傻地問:“地府憑空少了一條命,拘魂鐵索肯定難逃其責呀。”


    海爺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人基本變迴了原形,田七脫下一件外套,蓋在母親身上,總不能看著她赤身裸體。或許剛活迴來的人一時半會醒不來。


    海爺迴答說:“一命換一命這是規矩,拘魂鐵索是地獄使者幻化的,它自然不能破壞這個規矩,肯定找另一條命來償還,這也就是為何很多人活的好好的,突然之間大禍臨頭而丟了命。”


    其實我心裏還有一個疑問,就算我體內含有拘魂精魄,但拘魂使者法力無邊,絕對不會輕易放了我,這個時候我一點事沒有,難道他非要舍近求遠再找一條命來抵償?


    海爺似乎遺漏了一點,那就是死人雖然複活了,但如果在拘魂使者範圍之內,它可以再把活過來的命帶走呀。


    海爺要不然遺漏了,要不然就是他故意隱瞞,畢竟詛咒愛人再次死掉是不吉利的。


    大牛驚唿一聲,指著地上的人喊道:“伯母活了!你看她眨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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