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溫在門外大聲喊道:“徐將軍,你所擔心之事根本不足為慮,魏某已經派忠義營的好漢去追蹤糧草隊了,相信他們定能不辱使命,得知他們的接頭地點,一舉燒毀李孝逸大軍軍糧的。”


    就在這時候,屋內傳來一個聲音:“靠那些江湖草莽,又有什麽用,軍師還是先迴去吧,本將軍現在有些疲倦,需要休息一下。”魏思溫知道徐敬業是在有意逃避,他既避而不見,自是沒法與他再談下去,無奈之下,隻得先行離開,等明日再來刺史府。


    李孝逸的大軍到了楚州境內之後,因為還沒有收到糧草,故而不敢貿然攻打楚州城,隻是在城外幾十裏處駐軍紮營。


    隻聽李孝逸向監軍魏元忠問道:“監軍未到楚州之前,就讓我將運糧隊的最終地點定在龍吟穀這個地方,不知龍吟穀這個地方,有什麽特別之處麽?”


    魏元忠笑道:“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在早年間我還是太學生的時候,就喜歡研習兵法戰略,曾對先師江融所撰寫的《九州設險圖》進行詳細批注解釋,對於許多軍事要地都曾親自實地勘察過,都梁山就是其一,而龍吟穀這個小地名,雖然先師的著作中未有標明,但我在勘察都梁山地形的時候,曾經在龍吟穀這個地方住過一段時間。發現這個山穀,之所以叫作龍吟穀,便是有一種金色翎羽的鳥類,每逢三更時分,就會發出龍吟鳳泣之聲,鳴聲淒惻婉轉,尤為動聽。”


    李孝逸笑道:“這倒奇了,敢問龍吟穀的地形如何?”


    魏元忠道:“這龍吟穀的走向是南北走向,東西兩端都是陡峭的山壁,左右各有一條瀑布,從兩邊山壁上流下,崖壁之下,有兩處深潭,小溪以此為源頭,向南潺潺流去。景色清幽至極,而且中間的道路足有二十多丈寬,足可以容得下數十駕馬車並排而行,因為考慮到我們得到足夠軍糧之前,可能要攻取都梁山,而龍吟穀就在都梁山腳下,故而我就選擇了龍吟穀作為我們與運糧隊接洽的最終地點。另外若是運糧隊在此集結時被叛軍發現,想來放火燒糧,也根本不用擔心,因為兩條瀑布水流極大,迸濺下來的水珠,如同下雨一般,故而一般不準備火油,是無法燒掉糧草的。”


    李孝逸笑道:“監軍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監軍與太後設計的運糧路線如此周密隱秘,一般人怎會想到我軍會在龍吟穀接收軍糧呢?就算偶然間某些運糧隊被叛軍發現,也絕不可能事先準備火油燒糧,再者說來,我們那麽多運糧隊齊聚在龍吟穀,少說也有數千人馬,小股叛軍,就算有火油,也無法成功燒糧呢。所以我們還是等兩天之後,運糧隊盡數到達龍吟穀,再派軍前去接收糧草吧。”


    魏元忠道:“雖然我們想得算是周到了,也難免意外情況發生,運糧隊在出發之前,我們對各地官府可是下了死命令的,誰若是完成不了朝廷的任務,就要革職查辦,他們也勢必會手底下的人施加壓力,所以這些運糧隊勢必會晝夜兼程地趕路,雖然照正常的速度需要兩天之後,才能盡數在龍吟穀集結,但隻怕他們急於想完成任務,加快步伐,現在已經逼近龍吟穀了,所以還是請將軍即刻派兵前往龍吟穀吧。畢竟這事宜早不宜遲,早點接收糧食便能早日平叛,夜長夢多,遲則生變,還請將軍三思呢。”


    李孝逸笑道:“魏監軍你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就算遲去一兩天又有什麽大不了的,他們若是先到那裏,就讓他們先等著,我們隨後便到就是,用不著這麽緊張。我看這次絕對能夠萬無一失。”


    魏元忠見李孝逸始終這麽不緊不慢的,眼下餘糧將要告罄,於是急忙催促道:“李將軍,我受太後重托而來,不完成任務也無顏迴去麵對太後,眼下餘糧已經不多了,還希望將軍盡早派兵去龍吟穀,這樣才能有備無患,應對所有突發狀況呀。萬一有什麽閃失,我們可再也籌集不到這麽多軍糧了,這次朝廷是用十幾個郡縣半年的稅賦喚來的軍糧,若是……”


    不等魏元忠說完,李孝逸已然不高興了,遂道:“我說監軍大人,我知道你是朝廷的欽差特使,也曾兩度為相,是朝中的元老,但說到底我李孝逸才是這三十萬大軍的統帥,你覺得你總是搬出太後來對我施壓,這樣合適麽?這叫我以後如何統領大軍呢?你若覺得你有這個能耐統領這三十萬平叛大軍,何不去奏請太後,讓你來取而代之,做這個統帥呢?”


    魏元忠也是雷霆之性,本來自己是一片好心,卻被李孝逸當成是驢肝肺,當下怒道:“休說三十萬大軍的統帥,若是讓我帶兵,自是多多益善。我本來是好心提醒將軍,盡早派兵前去接收軍糧,你卻認為我是在狗仗人勢,這樣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既然你不聽善言,若是再次丟失軍糧的話,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朝廷已經對你起了疑心,準備另外派軍南下平叛了。”


    李孝逸道:“狗仗人勢之言,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罵你。另外,我李孝逸向來對大唐對太後忠心不二,就算前兩次馬失前蹄,被亂匪燒毀了軍糧,太後必然會明察秋毫,體諒我的難處,又怎會對我起疑心呢?你如此說法,豈不是有意恫嚇麽?”


    魏元忠道:“你自認為對太後忠心不二,又有何用呢?你就算再怎麽忠心耿耿,也是李唐宗室遠親,又怎防得住武氏兄弟日夜進讒?加之你率領三十萬大軍,一連兩次丟失軍糧,遠征在外,這三十萬大軍本身就是一柄雙刃劍,若是效忠太後,用以平叛,自是有利於朝廷,但若是有投敵背主之嫌,倒戈一擊,就不免讓太後忌憚了。徐敬業等人這次又是打著匡複廬陵王帝號的旗號,號稱是正義的勤王之師,你身為李唐宗室,又怎能讓太後徹底放心呢?”


    李孝逸聽魏元忠這麽一說,這才不由得憂心忡忡起來,急忙問道:“監軍明鑒,我李孝逸受太後大恩,委以重任,一直以來都是赤膽忠心,根本沒有任何投敵背主之舉啊。”


    魏元忠見狀,笑道:“就算我能相信你,又有何用呢?關鍵是要太後相信你才行呢?”


    李孝逸急忙問道:“要怎麽才能讓太後徹底釋疑呢?”


    魏元忠道:“光靠上奏,就算奏疏上滿紙諛辭也是徒勞,你平叛的任務沒有完成,沒有捷報傳到京師,就算再忠心,太後也不會重用你的。所以隻有你盡快立下戰功,才能博得太後的信任。”


    李孝逸道:“監軍之言有理,隻是作戰立功之事,可是急不得的,眼下還是接收軍糧要緊。我這就派兵前去龍吟穀,提前設防。監軍認為是我親自領軍前去,還是派其他將領前去呢?”


    魏元忠道:“將軍作為三軍統帥,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亂了方寸,此刻我軍尚在楚州城外宿營,因此將軍還是親自坐鎮大軍軍營為好,至於接收軍糧之事,交給馬敬臣將軍去辦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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