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凡清麵色大變,下意識抬高音量,“什麽?新人裏混進細作?豈有此理。”


    裴今宴淡淡道,“樹大招風,一下子吸納那麽多人,有細作也正常。”


    宗凡清被點醒,越想越後怕,“你說……如果有武王的細作混進來,會不會也有其他隊伍的細作?”


    “有。”


    “為何你這般肯定?”宗凡清的聲音抖了抖。


    “因為新加入的人中,有幾人想盡辦法與我搭訕,我從他們眼神看出,他們別有目的,絕非單純的崇拜欣賞。”


    宗凡清氣得拍案,“大膽!他們是誰?我今天就砍了他!”


    裴今宴倒是沒隱瞞,直接說出幾人名字。


    宗凡清強忍著立刻調查的衝動,暫時忍了下來,忐忑問道,“那你……同意了嗎?”


    裴今宴低頭吃菜,“沒。”


    宗凡清鬆了口氣——他的寶貝沒被人挖走就好。


    但隨後,又想到另一件事,等不及愚蠢吃完菜,小心翼翼問道,“於弟,那你剛剛說讓我們怒焰軍寄生在武王私兵裏,難道……是因為武王的人找上來,令你萌生想法?”


    “嗯。”敷衍地答應一聲。


    宗凡清眼神泛亮,“你覺得這辦法可行嗎?”


    某人吃菜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去——如果不可行,我在和你開玩笑?


    堂堂怒焰軍首領,瞬間如說錯話的小孩子,畏畏縮縮,“呃……看來是可行的……可行,可行!”


    裴今宴這才收迴視線,繼續吃菜。


    宗凡清幹咳兩聲,緩解尷尬,想著還好提前把外人遣走,房內隻有兩個人。隻要沒人看見他丟臉,他就沒丟臉。


    再說,隻要愚蠢兄弟能把他推上皇位,他就是卑微點又如何?大不了,等他登基為帝,第一時間把愚蠢砍了,讓其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愚蠢。


    “那……我們怎麽去寄生?你有什麽辦法嗎?”


    裴今宴把口中的菜吞咽後,又喝了兩口茶,才慢悠悠道,“如果你真想,那隻能我先去,煽動他們對你提出合作,這樣你帶人加入武王私兵。


    當然,你需要提要求,例如,你獨立領兵,你的兵不與武王私兵融合;除了軍餉軍糧外,他們還要額外給你好處等等。”


    宗凡清心中矛盾:一方麵,按照愚蠢所說,寄生武王私兵後,能減少危險,也不用絞盡腦汁到處找糧找銀子;另一方麵,又擔心如果寄生不成功,反被武王吃掉怎麽辦?


    裴今宴將其小心思看在眼裏,“不寄生,你隻能孤注一擲,要麽奪天下、要麽死,至於奪天下的難度……地圖我給你了,你自己去看。


    寄生的話,進可攻退可守:成了,就把武王私兵奪來;輸了,等武王登基後,你還能混個肥差,榮華富貴一生。”


    宗凡清一拍大腿,當即決定,“寄生!本帥信於弟的!”


    聲音一頓,又遲疑道,“寄生、奪權,絕非易事吧?於弟可有計劃?”


    裴今宴意味深長,“事之難易,不在大小,務在知時。”


    宗凡清有些懵,隻覺得這怪人越發深不可測,“……什麽意思?”


    裴今宴盡量用淺顯話語講解,“意思是,事情困難還是容易,不取決於事情本身的大小,而取決於當時的時機。沒人能在事情發生之前,做出完整計劃,根據事態進展,調整計劃內容,方才上策。”


    “對對對,畢竟計劃不如變化。”宗凡清恍然大悟,又小心翼翼地追問,“那……按弟弟的想法,我們應該怎麽做?”


    裴今宴慢悠悠地抿一口茶,“怎麽做,全看首領決定。首領若想寄生,我便潛入進去;首領若不想寄生,我也省卻麻煩。”


    “想!我想!”宗凡清心中道——他正進退兩難,如今有了妙計,如何不依?


    宗凡清的反應,在裴今宴的意料之中,“接下來,我需一個身份。”


    “身份?”


    裴今宴長指揉捏發疼的額角,努力耐下性子。


    “實話和你說吧,我從前是一個有錢家少爺的書童,後來因為事端,殺了少爺,背負命案。我在你這可以隱瞞身份,去武王私兵裏,便很難隱瞞,他們會調查我。你若想讓我幫你潛伏,就幫我設計一個身份,若沒身份,我可不去。”


    宗凡清鬆了口氣,“嗨,一個身份而已,有何難?現在世道亂,很多人背井離鄉,走著走著人就死了,還沒去衙門銷戶。一會我去與幾個靠譜的兄弟商量,看他們家中誰有死了的兄弟,你就用那人身份過活便好。以後娶妻生子,都沒問題。”


    心裏想著:難怪這愚蠢死活不透露身世,原來是殺了人。有錢人家的少爺,在不方便找通房時,生理需求往往都是在書童身上解決。


    他做夢都沒想到,這深不可測的怪人,竟然……


    想著,宗凡清用一種幸災樂禍地眼神看去,但當看見年輕男子高大的身軀、寬厚的臂膀時,倒吸一口涼氣。


    心裏想——那些少爺找書童,都找白淨陰柔的,第一次看見這種壯如熊的書童,那少爺也能下得去口?


    不過轉念一想,也許那少年是武學世家也說不定,這也能解釋,為何愚蠢會武功、懂兵法了。


    無論如何,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裴今宴喝完了酒離開,宗凡清怕夜長夢多,當即把幾個靠譜兄弟找來,商量對策。


    。


    裴今宴迴到自己住的房間,一頭栽在床上。


    默默承受酒醉後的眩暈。


    他睜開眼,看著簡陋的天花板,心中慢慢複盤——他想殺了武王,殺了昏君,以個人能力定做不到,需要借勢。


    他在鎮戍關嚴審武王細作時,掌握許多武王私兵的信息,所以決定潛入武王私兵,設計使用私兵攻擊昏君,讓他們狗咬狗。


    而在武王私兵裏掌權,定會被武王追查身份,為此,他得做一番手腳。


    進入怒焰軍便是這兩個目的:一,用最快方法有一支可調用的人馬;二,製造一個無懈可擊的身份。


    怒焰軍裏亡命徒眾多,弄出個身份並不難。


    眩暈再次襲來,頭疼欲裂,卻依舊敵不過心痛!


    裴家世代忠誠,他也乖順地像條狗,但依舊難改被算計、被出賣的命運?既然昏君不想要狗,那他就還昏君一條狼!一條舔其血、撕其肉的餓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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