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凡清驚喜——就知道這怪人會有辦法!得到這人,真是撿到寶了!


    “願聞其詳!”


    裴今宴也沒再吊胃口,口吻隨意地淡淡道,“怒焰軍發展到現在,四千人左右。拋開置辦馬匹兵器以及日常開銷,每人月俸三百文,每日夥食費三十文,全軍每個月夥食和開支有四千八百兩,算上其他開支,一個月最少需要八千兩。”


    宗凡清想到這數字,也是暗暗咂舌。


    “若是不攻占縣城,在不擴充人員的情況下,最多三個月,便能銀兩虧空。但如果占領縣城,”聲音頓了一下,冷笑一聲,“北燕國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常備兵力有五十到七十萬人。你覺得我們四千人,能否守得住縣城?”


    “……”宗凡清當然知道,守不住。


    其實當時他也是頭腦一熱,學著話本子,認了幾個能打的義弟,組建了隊伍。


    誰知真正組建才知道,一幫子人吃穿用度都需銀子,他根本供養不起這些人。


    後來一次逼急了,他得知有一輛朝廷的運糧車過來,便帶人攻打。當時想的是:打也是死、不打也是餓死,還不如打一下。


    誰知,竟打了下來!


    他帶領幾百兄弟吃“斷頭飯”,以為明天官兵肯定來剿滅,卻沒想到,幾天過去,風平浪靜。


    後來他又打了幾次,依舊無人追查,雖然搞不懂那官府的人在想什麽,好歹是找到路子了。


    就這樣和官兵們打打停停,他也比較滿足,直到這怪人來……帶著兄弟打下縣城,得更多銀兩,吸引來更多人的依靠,他的野心也隨之膨脹。


    現在每天被幾千人稱為首領,新入營的人為了能見他一麵,甚至需要賄賂老兵。


    甚至一些貌美的年輕女子慕名前來,對他表達傾慕,甚至願意服侍他——當皇帝也不過如此。


    現在讓他放棄一切,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宗凡清僵硬地擠出笑容,誇張地笑了兩聲,“於兄弟說得對,正是因此,本帥才把你請來,聽你高見啊!”


    裴今宴放下酒杯,垂著眼,若有所思。


    宗凡清小心翼翼問,“於兄弟?”


    “等等,我想想。”


    “好好!你想,你慢慢想,不著急!”宗凡清急忙道。


    隨後,便是漫長等待。


    從踏入怒焰軍那一刻,裴今宴就已有計劃,沒馬上說,也隻是單純為了吊宗凡清胃口罷了。


    好一會,裴今宴抬眼,“還記得張處業嗎?既然他是貧民能造反成功,首領不妨學他。”


    宗凡清麵色一僵,“你是說,讓本帥去別人的隊伍?”


    心中在想:這愚蠢終於露出馬腳了?鬧了半天,竟是其他叛軍的細作,來煽動他乖乖交出隊伍?要知道,整個北燕國叛軍裏,規模最大的,就是他的隊伍了!


    裴今宴將對方心思看在眼裏,口吻依舊平淡,“你可知蜾蠃?”


    宗凡清眼神有了提防和敵意,“螟蛉有子,蜾蠃負之,的蜾蠃。”


    “沒錯。”


    蜾蠃是一種蜂,會捕捉螟蛉幼蟲,將其帶迴巢內,在其身上產卵,卵孵化後的蜾蠃幼蟲,便以螟蛉幼蟲為食。


    宗凡清依舊不懂,“蜾蠃和我們怒焰軍,有什麽關係?”


    裴今宴本以為,說到這裏,宗凡清便能聽懂他的意思,但他到底還是高估了宗凡清的心智,“蜾蠃卵寄生在螟蛉卵,怒焰軍也可以找個比之規模更大的軍隊寄生,在寄生過程中,逐漸掌握資源、權力,待羽翼成熟時,殺其首領、強得大權,造反奪天下!”


    宗凡清這次聽懂了,他雙眼大睜,心跳加速——是了!是了!怒焰軍現在進退兩難:攻占縣城,會被剿滅;不占縣城,沒有足夠多的收入。


    但如果真如愚蠢所說,寄生在一個強大軍隊裏,慢慢發展,待時機成熟時奪得大權,豈不是事半功倍?


    可怕……這愚蠢實在可怕!


    如果愚蠢並未出謀劃策,而是寄生在怒焰軍,他豈不是就慘了?


    宗凡清心情很複雜,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愚蠢身份成謎,必須要提防;另一個聲音又告訴他:不能放走愚蠢,如果沒愚蠢,他還像無頭蒼蠅!有了愚蠢,他也有奪得天下的信心!


    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發現喉嚨幹涸,這才想起桌上還有酒,急忙去飲酒潤喉。


    卻發現,酒水入喉,一陣刺痛。


    宗凡清咳了好一會,神情狼狽地再看那愚蠢,卻見這一次愚蠢並未飲酒,而是低頭吃菜。


    少頃,見年輕人放下筷子,宗凡清這才沉聲問道,“於兄弟,咱們就事論事。你足智多謀,卻不肯透露身份,本帥……不敢信你啊!本帥自己生死不要緊,卻不能連累了這幾千兄弟!”


    裴今宴唇角勾起一抹譏諷,道,“你是怕我奪你大權?”


    “不……我沒那個意思……”


    “如果我想奪,會告訴你這些?這段時間,我隻與首領和左虎說上兩句,對其他人不予理會,我若想拉攏他們,難道不應與他們親近?”


    宗凡清一聽,也覺有道理。


    裴今宴冷哼一聲,“我脾氣古怪,得罪了人,本以為這裏有首領和左虎包容,既然首領懷疑,那我就不留下白吃首領的軍糧了,這便離開。”


    說著,起身就向外走。


    宗凡清不敢拖延,衝過去,一把拉住年輕人的胳膊,“兄弟別急!大哥我沒那個意思!迴來迴來,我們迴來慢慢說。”


    就這樣,生拉硬拽,把人拽了迴來。


    小心翼翼道,“於兄弟,以後你就是我親弟弟,我當老大、你當老二!弟弟你告訴兄長,按你的想法,我們應該寄生去哪裏?”


    裴今宴眉梢愉悅微挑,“武王的軍隊。”


    宗凡清吃了一驚,“武王軍隊?不是,你讓我們投靠朝廷?”


    “我說的是,武王私人的軍隊,私兵。”裴今宴重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好似細細品味,“最近來的一批新兵,有武王的細作,他們找我,開出條件,希望我能到武王私兵裏。還說,武王早晚登基為帝,隻要我能立功,就許我勳爵,高官厚祿。”


    無人知曉,這便是裴今宴來怒焰軍的真實原因。


    為了引起武王的注意。


    一步一步,都在計劃中進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京城第一敗家女,竟學琴棋書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路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路鯉並收藏京城第一敗家女,竟學琴棋書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