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姐姐誇獎。”若離大言不慚的照單全收:“妹妹也覺得超常發揮,那麽姐姐是不是該給點獎勵呢。”


    蓋傾眉聽若離說話,眼睛無意中看向前麵,就看到了兩個超凡脫俗玉樹臨風的身影,便轉過臉神秘兮兮眉飛色舞的小聲說:“沒羞沒臊,要獎勵該去跟天角天麟去要。妹妹,妹妹啊,你看看那兩個,簡直是人中龍雲,果真是貴族血脈,姐姐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以後如果妹妹隨便做了誰的王妃,那真是飛上枝頭做雲凰,姐姐我也會跟著沾光。”


    “你說的?”若離斜著眼睛看了眼彩虹中的銷魂身影,眼裏充滿了迷情:“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上了。”


    “嘖嘖,妹妹,快閉嘴。聽聽你說的什麽話。”蓋傾眉笑得喘不過氣來:“哪有女人上男人的。”


    “該上就的上,不上別人就上了。”若離有點恬不知恥的擠了擠眼睛:“不過這兩個可都不是我的菜。”


    “妹妹,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天角天麟都是菜啊,可不敢瞎說。”蓋傾眉含笑點了點若離的頭。


    “好好,不瞎說了,我是什麽啊?怎麽敢高攀人家,隻要以後迴去了能安安穩穩的留在定安王府就知足了,倒是姐姐,現在身體也好了,我看該考慮終身大事了,我看這個黎全根就不錯,一點不比我們這些帥哥們差。”


    蓋傾眉吃了一驚瞪大眼睛:“妹妹,你說什麽呢?黎少爺特可是……。”


    “姐姐,怎麽?還嫌人家隻是個山村小少爺?姐姐,你就別顧忌這個了,要不就是覺得你比他大?我告訴你姐姐,我說實話啊,我覺得你來了這裏病都好了,甚至比我還健康。所以說我覺得你還挺適應這山村生活的,年齡不是問題,地位不是距離,你還是鎖定黎少爺吧,。我看他比你小也小不了幾歲。”


    “怎麽這也小個五六歲吧,四五歲吧。”蓋傾眉迴過神,苦笑一下:“妹妹,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姐姐我在都城已經有人了,如果他等我的話,迴去就成親。”


    “什麽?你有意中人?真是會咬的狗不叫,看來妹妹是瞎操心了,不過說實話黎少爺真的不錯,氣質很像鮑天角。”


    “那倒是。”蓋傾眉似乎很得意,眼睛看向儒雅的黎全根,這個弟弟真的是有先見,卻一眼看見司馬小嬋滿臉緋紅,亦步亦趨的靠近黎全根。


    心裏一緊,前段時間她明明感覺司馬小嬋對黎寶根有意思,怎麽?


    不過這樣也好,黎寶根還小,司馬小嬋又是武將之後,萬一兩人有什麽糾葛,他怎麽會是她的對手。


    再說司馬小嬋的命運和自己也差不多,以後的事很難說得清楚。


    可是黎全根也不行啊,她可不想讓自己家的人和這些流放的官二代們有瓜葛,她一個人就夠苦的了。


    “小嬋,快過來。”她忙轉臉去喊司馬小嬋:“這裏草多。腳下不爛。”


    雨過天晴,迴到家裏,房屋已經倒塌.。院門已經被水衝走,圍牆已然不見,隻在莊稼地留下一些淤泥,所有的莊稼全都趴在了地上,多數連根撥起,埋在地下的土豆都被水衝了出來變成泥蛋蛋。


    洪水已經退去,河床上留下一些馬牛羊豬雞的屍體,甚至還有人的泡的脹脹的一絲不掛的屍體。


    玉溪村裏的人陸續下了山,很多人在收拾殘局,哭喊聲此起彼伏,人們將人和牲畜的屍體掩埋,那些被上遊衝下來的箱子櫃子的都堆在一邊,等著看有沒有人找來。


    鮑天角看著斷壁殘桓,聽著耳邊不時響起的哭天喊地,皺起了眉頭:“天麟,我們要怎麽做?”


    “慢慢收拾,還能怎樣。”鮑天麟在院子裏找到一把鐵鍁,一掀一掀的挖著泥土,很沒好氣的說,他有點賭氣的意思,怎麽就這麽一場雨,這一排院落就玩完了,麵對如此殘局,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恢複,他很難想象要怎樣才能讓已經變為一攤爛泥的地方出現房屋。


    鮑天麟親自動手,司馬翼司馬羽蓋星雨也拿起了能拿的東西,可是他們隻會將爛泥鏟了出去,房頂上的棟梁椽子都混在泥土裏。若離心裏惦記著炕洞裏的繡花鞋,裏麵可有金子啊,可是炕洞被倒塌下來的屋頂蓋住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出來,她便也拿起一把鐵鍁。


    鮑天角很理解的看了看鮑天麟,又詢問般的看了眼若離,想看看她有什麽主意。就聽見身後轉來一聲粗重的聲音:“田麟,我家大少爺說這些天和你們相處下來,很有緣,說你們人生也不能亂跑,讓我們來幫忙。我們都是黎莊的匠人。瓦工木工小工都有,田公子請吩咐。”


    鮑天角轉身看去,七八個短衣男子,推著幾車子的青磚,所裏拿著瓦刀,後麵還有幾個人抬著木頭。


    黎全根很稱職,第一時間派人來修房,不,現在應該是建房,他輕輕地舒了口氣。看著一群表情木訥的所謂匠人,轉身走開。


    鮑天麟放下手裏的鐵鍁,過來和工頭交談。鮑天角順著慘不忍睹的莊稼地,踏著淤泥堆積的小道,走向河邊,那裏傳來的一聲聲淒慘的哭喊聲,讓他感覺頭發悶氣短。


    還沒到河邊。空氣中就彌漫著一股腐臭味兒,路上隨處躺著飛鳥昆蟲的屍體,所有的樹木全都折胳膊斷腿,傷痕累累。


    他慢慢得到了河邊,十幾個男子拿著嬐誹鍁就在河床上挖出一些坑,那那些動物魚類牲畜的屍體掩埋。


    常有發也在掩埋屍體的人群之中。看見鮑天角,停下手裏的活兒,慢慢走過來。小聲說:“田公子,你來了。”


    常有發的表情很愁苦,鮑天角隻覺得心裏一酸:“常老伯,家裏可有傷情?”


    “田公子,我那小孫子被水衝走了。到現在還沒找到。”常有發的眼睛擠出了一滴淚說:“那天我娘還讓我一定要通知田公子上山,我跑到門前一看。公子已經出了門。”


    常有發也就是個五十多歲,卻已鬢發全白,眼睛渾濁,看起來和常婆婆幾乎差不多,想起前些天還來為他們耕田播種,充滿了活力朝氣,鮑天角第一次為一個人難受起來。


    孫子被水衝走,兇多吉少,白發人送黑發人,鮑天角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有小聲說:“常老伯節哀,說不定他被衝到哪裏,被人救下也說不定。”


    “但願吧,我們這裏每年都有人被水衝走,隻是今年這災難實在太深了。”常有發略顯麻木的說,語氣中已經不帶什麽希望。


    河床上的人都忙著掩埋,鮑天角林看到一位男子蹲在一頭不知已經死去多久,蚊蠅圍繞的黃牛身邊抽搐,旁邊的人都默默的看著,並沒有人說話。


    “哭什麽,牛是被水淹死的,應該可以吃肉吧。”鮑天角小聲說:“隻要人都好,不就是一頭牛嗎?”


    “田公子,你是不知,我們莊稼人視牲口為家人,沒有人會吃。”常有發第一眼看到鮑天角,就認定他不是一般人,對他說話畢恭畢敬,強掩著失去孫子的悲傷:“那頭牛是蔡老七的命根子,本來上山的時候是牽著的,可是牛蹄打滑。”


    遠遠的傳來鋪天蓋地的女人們的哭喊聲,常有發痛苦的低下頭:“田公子,我那娘親內人兒媳婦……。”


    哭聲實在撕心裂肺了,遠一聲近一聲,前一片後一片左一片右一片的,鮑天角聽著實在窩心難受,他想要轉身離去,剛走了幾步,想起了一個問題。


    “常老伯,我想問一問,這場雨下了這麽久,家裏的糧食什麽的都有沒有藏好?”


    “哎,。田公子,要說糧食,家裏都藏了起來,每年的澇災大家都習慣了,家家都有地窖,可是除了蔡老爺,誰家也沒什麽麥子,現在秋糧都糟蹋了,土豆都被衝走了不少,今年不好過啊?”


    “那麽朝廷是不是會有一些賑災糧呢?”


    “田公子,我們這裏山高皇帝遠的。哪裏會有什麽賑災糧,再說了也隻是我們這清苑縣高坪鎮的深山老林受災,出了高坪鎮,就到了平原地,沒有山洪滑坡,也受不了什麽災。”


    “我們要怎樣過?”


    “賣兒賣女,向蔡老爺黎老爺借高利貸,看來我那幾畝薄地也快保不住了。”


    鮑天角不能再麵對常有發愁苦的臉,緩步往迴走,就看見莊稼地邊地方甄珠兒靜靜地站著。


    他眉頭一皺,停下腳步,現在他不想看見她。沒有遇到災難之時,他覺得她雖然沒有甄貝兒的美,沒有若離靈動,蓋傾眉端莊,司馬小嬋的英氣,倒也不失為大家閨秀。


    但是在帳篷裏的這些天,就顯出了她的劣勢,她不但不處理一些事情,還處處像個受虐待的受氣包一樣,卷縮在後麵,這樣的女子以後怎麽能做得了他的妃子,哪怕隻是側妃。


    倒是金若離讓他的眼神不由自己的泛出光彩。


    可是已經做出的承諾,還是得遵守。


    便慢慢走了過去,溫和地問:“珠兒,你怎麽在這裏?”


    “天角哥哥。”甄珠兒隻叫了一句便淚水連連,這些天來她從沒好好的睡踏實過,不要說那潮濕擁擠的帳篷,硬邦邦的沒有用被褥的床板,就是她自己身上都有味兒了,現在迴來了,卻無處可去,隻能看著那些匠人們一塊磚一塊磚的蓋著房。


    鮑天角明白甄珠兒的意思,他從甄珠兒身邊繞過略帶不滿的說:“珠兒,我還是那句話,到什麽地方說什麽話,既然我們遇到了,怎麽著也得過去,天麟金若離他們能過,你我也能過。”


    甄珠兒聽鮑天角沒有一句安慰她的話,更沒有對她的眼淚現出一絲一毫的憐惜,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擦著眼淚:“可是,天角哥哥,你看看金若離。我不能像她那樣。”


    “她哪樣了?”鮑天角聽甄珠兒有輕蔑若離的意思,不滿的看了她一眼:“這些天要不是她,我們估計連開水都喝不上。”


    “她也隻能燒開水,天角哥哥,你看看她的樣子,那裏有一點點女子的樣。”甄珠兒沒看到鮑天角的表情,指著院子裏的若離。


    鮑天角抬頭看去,若離正拿著一隻嬐吩諛嗤晾鎄謐牛邊挖邊用手刨。


    鮑天麟在另一邊看著一群工匠清理了一頭的泥土木頭,司馬翼司馬羽都幫忙清理著,甄貝兒在遠處默默地坐著,沒人注意若離。


    鮑天角快走幾步到了若離身邊,看著她滿手是泥,伸手拉起她:“金若離,這些活兒讓他們去幹,你不用做。”


    “沒關係,能幫點就是一點。”若離直起身子,憨態可掬的笑了笑,繼續。


    “金若離,我說了,你不用做這些。”見若離隻管在土裏刨著,指甲裏都鑽滿了泥巴,鮑天角有點生氣,再次將她提了起來。


    若離無奈的拍了拍手,她並不是非要幹這些活兒,而是剛才她已經發現,雖然房屋倒塌,泥牆變泥灘,但是盤炕用的土胚卻是十分的堅實,簡直可以和磚相媲美,從露出來的地方可以看到,它還完好。


    也就是說藏在炕洞裏的布匹,鞋子有可能完好無損。


    鮑天角溫婉貴氣的秀美丹雲眼裏透出不爽,很威嚴。


    若離想了想,為了拿到金子,決定將實情告訴鮑天角,也許去縣城換銀子的事兒鮑天麟已經告訴他了,便很神秘的往鮑天角身邊湊了湊,小聲說:“鮑天角,不是我風格高尚,想要出蠻力,是因為我的炕洞裏有秘密!”,


    “秘密?”鮑天角心裏一喜,第一個反應是兵符,他滿懷欣喜地問:“什麽秘密?”


    若離更加神秘地說:“炕洞裏的繡花鞋裏有隻元寶,那可是我以後翻身的本錢。”


    “哦。”鮑天角眼裏閃過一絲失望,隨即笑了起來:“原來,你是有備而來的,還攜私。”


    “鮑天角,我也隻是想為我們以後做打算,未雨綢繆一下而已,有道是手裏有錢心不慌。”


    “你倒是很有遠見,聽天麟說幫你保管了一隻,原來還有一隻。”


    “好事成雙嘛。”若離訕訕一笑。


    “那你,繼續。”鮑天角笑著走開:“我就不幫你了,免得更引起注意。”


    新房子得十幾天才能蓋好,期間十六個人大家還是住在帳篷裏,隻不過黎全根讓工匠多帶來幾頂帳篷,男女分開來。


    若離是毫不顧忌的,她和蓋傾眉司馬小嬋司馬小娟住一起,總算是有了換衣服的空間,這些天她覺得身上都有味兒了。,


    甄一脈被安排和和蓋星雨兄弟三個擠一起,白天他跟在若離身邊忙前忙後的安排食物,晚上進了帳篷便顯得很拘謹。一雙很空洞的眼睛茫然四顧,蓋星雨儒雅和藹的看著他,手裏不經意的玩弄著一隻圓圓的翠色的玉佩,邊玩邊有意識的看著甄一脈,見他漠不關心,把玩了一會兒不露聲色的揣進懷。


    怕蚊子騷擾,帳篷裏不點油燈,外麵還掛著若離在林子裏找的艾草繩,蓋星雨蓋星雲睡著了,甄一脈睜開了眼睛。


    蓋星雨剛才把玩的玉佩,應該就是玉章,他知道他是在試探他有沒有兵符,臨走之前爺爺非常鄭重的囑咐過他,不到萬不得已,兵符不能出世,哪怕是玉章虎印都已出現。因為兵符關係到三位王爺的身家性命。


    一定不能將兵符泄露,甄一脈將露在外麵的左腳壓在右腿下,慢慢的閉上眼睛。


    另一頂帳篷裏裏春枝春雅甄珠兒甄貝兒住一起,甄貝兒一雙眼睛略帶熱情的看著春枝,春枝卻隻管低著頭根本不予對視,甄貝兒隻好繼續沉默。春雅倒是柔媚的帶著笑意,卻並不言語。兩人也隻是晚上進帳篷休息,白天在外麵聽從鮑天角鮑天麟的差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兒。甄珠兒忌諱兩人的身份,不敢太過放肆,雖然不說話卻是處處陪著小心。


    糧食再次發生了危機,米麵油全都被水衝走。廚房裏隻留下兩隻大水缸,一半掩埋在泥土裏。


    若離費了很大的力氣,總算是將已經變成泥鞋的繡花鞋在炕洞裏挖了出來,那些包在油布裏的布料也還在。她怕自己這裏不安全不保險,便偷偷地將金子從鞋尖取了出來塞給鮑天麟,讓他幫忙先收起來。


    鮑天角遠遠地看著她笑,甄珠兒就惡狠狠得瞪了一眼。


    旁邊的甄貝兒略帶辛災樂禍卻又邪惡的靠在一棵躲過劫難的大樹幹上,帳篷離樹林很近,看著光著膀子忙綠的工匠,鐵塔般男子充滿雄性味道的身體就在眼前出現。


    現在她已經說不上來對那個入侵身體之人是恨還是念。是不甘心還是無可奈何。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身體最寶貴的一部分已經被他帶走了,賴以寄托的精神支柱也被若離慢慢的侵占。身體和精神雙重奔潰,她難以吞咽。隻能是行屍走肉般的活著,除了對若離滲入骨髓的仇恨,對甄珠兒鮑天角鮑天麟漠不關心的痛恨,隻有漠視。


    工匠的食物自有黎全根派人送來,怕引起懷疑。鮑天麟並沒有接受黎全根食物讚助。若離隻好請工匠在帳篷外麵砌了個簡易灶台,工匠手藝很不錯,竟然像是吸風灶,隻要點著火放進柴禾,便熊熊燃燒起來。


    順著水流的方向,在大大小小的淤泥堆裏。慢慢的挖出找迴了一些鍋碗瓢盆,若離就和蓋傾眉司馬小嬋一起,到處尋找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什麽蘑菇木耳,幹癟的的陷在泥裏的豆子,被水衝出去的還沒起出的土豆,司馬翼司馬羽打來的野兔,蓋星雨蓋星雨捉的魚。


    將這些東西一起燉在鍋裏。少油沒鹽的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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