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子凰說的簡短,語氣裏掩映了幾分肅殺,隻怕來者不善。


    黎淵倒是不緊張:“從來隻是野獸貪食的小打小鬧,今兒卻不想引來了狼王。”說罷,取了一隻匣子,一隻黑色小蟲昂昂的抬了頭,弓著身子往外爬,才入了手掌,忽的化為無形,想來就是墨墨了。


    黑衣的人隱在夜色裏,竟是並不想現身,隻是又聽了一聲脆響,果然是那人發出的。那須發皆白的狼王,踏著自信沉穩的步子一點點的向著這邊靠近,看著像是眉間微蹙的王者,巡視著自己的子孫臣民。扇形的陣隊自覺往兩邊,裂了口子,通通低著頭,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發令的人周身靈力並不弱,還會駕馭靈獸,這人不簡單。


    子凰降了禪月,讓黎淵下了,融入了成團的人群,自己握了劍,暗自戒備,貼身放著的一把飛刀明了主人的心意,微微探了頭,側了身子避了月光,悄無聲息的往林子裏探去。


    “狼是群居的,狼王露了臉,打雜的居然是雜怪,這倒也有幾分新奇。”黎淵摸了摸鼻子,擋在了眾人麵前。其餘人方才忙著應付雜碎,沒有他們二人站的高,又被突然出現的狼王怔了下,並沒發現遠處的黑衣人。


    。“阿淵,怎麽迴事兒?那刀小打小鬧慣了,今兒突然正經起來了?”澤靈說的也是正經,沒有一絲胡侃。


    雲霆見暫時對峙,也掙了上來立於黎淵身側:“不對呀,頭兒在這,小兵呢?”


    “許是偷襲去了吧。”黎淵將下巴往林子深處一點:“這小狼崽子有主兒。”


    他本就是身體比腦子快的人,當下也不再多話,信手一揮,也不知叫了什麽,看著倒像是空手越過排在前麵的雜兵,往迎麵而來高傲不自矜的狼王撲騰而去。


    那狼王受了突襲,還是那麽巨大的一個人形肉彈,自覺受了侮辱,也等不及長嘯,憤怒一掌揮出,黎淵淩空一個翻身,連衣角都不曾擦到分毫,伸手不輕不重的往狼頭上帶了一把:“乖乖,跟哥哥迴家。”隻這一下,倒是把狼王的頭往下摁了幾寸,一身充盈的戾氣都被摁了下去。


    “阿淵哥哥,你也太賴皮了!”守城一聲大喊,這迴倒不委屈了,笑得很是讚同的模樣。


    方才還昂首挺胸走的不可一世的王,忽而就成了慈眉善目流著哈喇子的巴兒狗。


    子凰立在一旁,看著黎淵摟著銀毛狼王的下巴,嘴裏唿嚕唿嚕的哄著,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雜兵們見了首領被馴服,自覺的倒戈,散了圈子,嗚嗚咽咽的不知該進該退,隻得立在原地,醜陋而無助。


    “嘿,對麵的,你離得太遠,那笛子怕是不太靈光了,要不往前走走?把你的小狗領迴去?”


    來人自是沒料到會有這樣一招,連一迴合的對打都沒有,自己辛苦捕獲的狼王就繳械投降了。心內不憤,但也算沉得住氣,試探著又吹了吹短笛,但眼見著狼王迷惑的迴頭看了一眼,卻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致來迴應的樣子,往後一撤,像是要離開。


    “這些人也是無趣,做什麽事都畏畏縮縮藏頭藏尾的一點也不痛快。”連想起之前子凰對他提起的客棧的事兒,黎淵心內愈發不滿,拍了拍戰利品的腦袋,把它往身後送了送。


    “言哥哥,讓飛刀迴來,你是客人,可不能讓你辛苦。”說罷,自己從腰間摸了一把造型奇異的匕首,又一次飛撲而出,直取黑衣人咽喉。


    那人顯然不是黎族的,也不止短笛這一個招,全身雖說不上靈力充盈,但至少是結了金丹的。劍一出鞘,立時凝了一層冰霜。


    飛刀擦著長劍,激起了點點火星,在夜色之中忽隱忽現。


    黎淵這個人,子凰見過他撒嬌見過他喚靈,唯獨沒有見過他認認真真的打架,短刃相接,越是靈活機動越是能贏。若單比身手,隻怕再找不出比黎淵靈活的了。


    紅衣翩飛,如暗夜的精靈暢漾在林間,彈指間時有寒冰飛過,擦著邊,卻是每每擊不中,隱約聽了來人嘖了一聲罵了一句,像是被什麽蟄了一口,卻也沒有亂了陣腳,劍花舞得更緊,繁而不亂。不握劍的手堪堪舉了起來,與眉齊平,一手成掌,尋了空隙,砰然而出,一絲銀光在月光的映襯下格外刺目,像是在指尖卡了一枚銀針。


    子凰留意著戰局,雖知黎淵眼神極好,不會輕易被被暗算,但心到底是揪了起來。飛刀與他心意相通,也不等他指令,一閃而過,向著黑衣人腕間劃去。


    一個黎淵已是極難應付,黑衣人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再分不出心留意旁的,暗藏在指尖的銀針才出,卻不想一線銀光貼著衣袖飛快的在他腕上割了一刀,隻聽一聲悶哼,血光乍起的瞬間又是消失無蹤。


    黎淵自然知道是誰耐不住出了手,不經意間笑容染上唇角,他自是看見了那枚銀針,半分也沒有因為被偷襲而不愉,隻是下手越發狠厲,方才隻是少少的飛蟲不著痕跡,此刻卻是成了群的往來人身上招唿。黎淵不愛使毒,這些也不過是他用慣了的蜂蟄。來人終是招架不住,他習得是冰靈,一手揮去凍了一批,不過片刻又來一批。


    靈力有時竭,飛蟲無盡。左腕傷的厲害,全身都是腫脹,眼看不敵。來人也不含糊,提步又像再退,卻不料子凰早有所覺,獨自上前堵了他後路。


    來人本是準備充沛,擒了狼王助陣,又掐著蚩尤刀招魂引靈的時刻,命狼王控了精怪,又指著小狼崽子繞路去圍了黎寨,自己立於圍廊外坐收漁翁之利,卻不想有人能轉瞬反奪了狼王的神智,不過一秒破了他所設的局。


    若比拚武力,他原也不懼沒料到人群之中還隱了有靈力的子凰。


    不過兩個意外,幾步將他逼入死局。眼看逃脫無望,功不能成,來人取了符印,往天靈蓋上一扣,手捏了訣……


    這訣看著不祥,子凰剛想反製起封,到底慢了一步,在眾人的圍攏之中,轟的平地起了一聲巨響,那人立在原地炸成了一團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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